过了一会儿,厨子送来夜宵,林正前心里疑惑,想起刚才那一幕,就问厨子怎么回事。尼姑不像尼姑,还带发修行,尼姑庵弄得不清净了。
“哎呀,相公,那个尼姑庵,单身男子是不能去的,一旦去了,就有危险。这个尼姑庵里,不知道坏了多少好男子,幸亏相公如同柳下惠,坐怀不乱,要是稍微放松一点,就会着迷,就会被她们勾引走了,相公的命也就保不住了。真是万幸啊!”厨子说道。
林正前一听这话,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还功不成名不就的,竟然死在半路,而且死在尼姑庵,这名声传出去,也是丢死人了!家乡父老的脸面都丢失殆尽。
自此以后,凡是看见女色,都要远离,避而不见,心中不乱,要有定力,不能动心,俗话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会报。这是屡试不爽的。
因为林正前这么有定力,坐怀不乱,后来他的长子林云谦,中了举人,次子林云逊,中了进士,他的这种品质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襄阳府南门外王府巷,有一个姓陈名世旺的,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以营运粮食交易为生,生意非常火爆。
赚了不少钱,然后再扩大规模,慢慢积攒下来数千金 ,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富翁。
到了陈世旺这一辈,他继承父亲的衣钵,继续以粮食生意为主,子承父业,比他父亲在的时候,生意更为红火,更加兴隆。
有一天,陈世旺收账到老河口。经过邓城。
邓城有几家生意伙伴,他去那里结算。
一路算下来,用来几天时间,还好比较顺利,结清帐目,一共约有二百余金,结清帐目拿到钱他就开心,心里想,人生在世,应当及时行乐,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应当怡然自乐,才不枉费这一辈子大半生的辛苦劳作,有劳作就有休息,奔波辛苦也是为了活得更好。
最好的是,有一两个知心朋友,可以聊天说话,打发时间。
他正在这么想着,碰巧对面竟然来了一个人,真是心想事成,这个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只是怪路不平,路也不够宽,总之不够他走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书生,走起路来去不是斯文人。
走近一看,竟然认得,正是东街上的秦岚石。
彼此见面,真是太巧,真是他乡遇故知,令人喜出望外,这是人生四大喜事,偏偏让陈世旺给遇到了其中一件。
“别来无恙,真是巧得很了,秦先生到这里来,不知道有何贵干啊?”陈世旺问道。
“不瞒陈兄说啊,因为我年近四旬了,膝下并没有一儿半女的,甚是孤单寂寞,晚年凄凉也就不远,虽然家中有万贯家财,却无人来继承消受,等我死了,这些钱财不知是谁家搬走,所以心中常常郁闷,总是想着能外出闲逛,可以遇到一个知音巧遇,娶回家,哪怕是侍妾,只要生个一儿半女,也算了却心头愿望,将来也香火延续后继有人。这样,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将来就是去见他们,脸上也好看,有光彩,不是更好吗?”秦先生说道。
“秦先生说得没错!说来颇有道理,男人的使命就是这个,想想我也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没结婚,没有娶妻,也没纳妾,也不是个事,看看年龄慢慢越来越大,需要有个家,做个了结。秦先生,我现在搬来和你一起住,免得寂寞,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啊?”陈世旺问道。
“不错,当然没问题!”秦岚石说道。
两个人说干就干,就住在了一起,朝夕相处,同出同入,形影不离,二人关系亲密,非常融洽。
久而久之,陈世旺心里琢磨,这秦岚石,是襄阳府内的大财主,是当地土豪,富甲一方,远近闻名,如果我用他一点钱,应该如同九牛一毛,不足挂齿,不妨事的,最好帮他促成一段姻缘,给他纳妾,找一个好的,让他看中,并且打动他的心,这样就有理由常去他家去,经常来往,走动走动,这样越发好了,因着这个关系,用钱啥的都可以,他有的是钱,也不在乎借不借的问题,只管拿就是了。
他心里动了这个念头,不论大小事情,在他面前,他都十分奉承。处处恭维,讨他的欢心。
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就打起了妓女的主意,他就想到能找一个能说会道,乖巧伶俐,能言善辩的,可以用来哄骗他的钱财。
如果这个成功,自己就有了一座金山,吃喝用度都不用担心,只担心钱怎么花出去。
如果将钱财骗到妓女手里,我再用办法,将妓女骗到我这里作为妻子,那么,就会实现得到一座金山的目的,这些钱财,秦先生的富翁名号就落在我头上了。这样,我就成为襄阳邓城第一富户。
想到这里,陈世旺就嘿嘿一笑,决定就这么办,一步一步实现,达到目的。
于是,陈世旺每天都劝秦岚石去寻花问柳,说只有走出去,才能看到外面的风景,说不定会遇到命中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出去,才能开阔眼界,经过挑选,最终找到自己心仪的女人,将来生个一男半女,也算完成了任务。
再说这老河口,虽说是一个水码头,靠近汉江,但跟襄阳府比较起来,还是属于乡镇,要说绝色女子,还真是难寻,娇美的人标致的又乖巧伶俐的真不多。
真正拥有大院子的也没有,大多数都是那些半私半官的人家,当地人都称作这样的叫作四不象。
玩了几天,挑来选去,总不满意,没有称心如意的,陈世旺心想,此处没有好花采,只有去别的地方转转,这座山不行,到下一座山,千山万山走遍,总有一枝花合适。
老河口不行,就和秦岚石去到宜城的码头看看,说不对能够那里别有洞天,发现奇葩也有可能。
再说宜城更繁华,南来北往,车水马龙,各路客商云集在那里,远远超过老河口的繁华。
这样可以一箭双雕,一方面是我本人有事要去,第二方面也可能找到合适的给秦岚石。
为了自己的事,就是去宜城,到两家粮食商铺结帐,顺便为之,这个简单,很快就完成,关键是看那个地方,自然有大大的院子,内中一定有让人满意的妓女。
陈世旺打定了主意之后,就对秦岚石说道:“老河口这里是比较偏僻的,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都去宜城去玩几天,不知道阁下的意思怎么样?”
秦岚石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在一个地方呆时间长了,就想换换环境,新鲜新鲜,还是不错的选择。
“太好了!正和我的意思。我也想去宜城玩玩,走去走一走开开眼界。”秦岚石说道。
二人商量好了,他们二人关系正好,陈世旺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秦岚石,处处留心,时时留意,生怕伺候不周,影响了秦岚石的心情,对他百般奉承,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违抗,每件事都依照他的意思去行。
“今晚没事,我和你再到那小院子里玩玩怎么样?玩了之后,再动身前往宜城怎么样?”秦岚石问道。
理所当然,水到渠成,果然陈世旺马上答应下来,鼓掌欢迎,首先确定这是好主意,然后再积极实施。
于是,二人就换了鲜亮的光彩照人的衣裳,看上去富贵华丽,然后由秦岚石带了几百两银子,携手同行,进了童子巷,就来到了那鲍三娘家。
鲍三娘一看,是昨天来过的陈相公还有秦大爷。忙不迭地含笑快步走出来,引进来接待,连忙喊叫道:“大姑娘!二姑娘!快点出来接客了!”
那大姑娘先出来,拍手就笑,哈哈哈!
笑不露齿做不到,全是白花花的牙齿,朱唇,一上来就扯住秦岚石说道:“走,到房里坐坐!”
紧接着又出来一个女人,她就是二姑娘,拿着手帕遮掩住小口,一手拉着陈世旺的手说道:“我正想要你,你倒送上门来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来来来,快到房里来说话!”
鲍三娘一看,只见一人拖住一个财主进入到房子里,只要拖住人进屋,就有银子赚到手,都是整锭整锭的白银,她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当晚,秦岚石和陈世旺都住在小院鲍三娘家,分别在各自的房间,恣意取乐不提,不需要详细描述。
次日一早,二人梳洗完毕,离开鲍三娘家,回到寓所,收拾好行李,买舟前往宜城。
陈世旺主动去江边雇船,从水路走,沿江而下,可以直达宜城。
再说,陈世旺到了江边,就看到了一些船只。
这些船只又叫作小划子。
名叫小划子,里面却不小,船中有船舱,船梢上住着一家老小,有暗舱,里面有生意可做。什么生意?就是挑选两名年轻貌美的妓女,假装是自己的女儿,或者是假装是亲戚,以此掩人耳目。然后就将两名年轻女子藏在船上。
等到客人上了船,等到合适的机会,两名女子就出来,开始有意无意地千方百计地引诱客人,撩拨起客人的心,让客人渐渐被妖媚迷惑,再一步一步将客人引入圈套,然后就弄到钱财方便使用。
很多定力不稳的年轻男子,初次出门做客,如果遇到这样的船户,上了贼船,船家就将船只划到一处人烟稀少,几乎没有船只来往的水湾之处,或者是大河湾的角落,或者是大江大河的小港口中,总之,一旦将船停泊靠岸,船就不开了,一停下来,就没有再动的意思。
客人如果问为什么不开船,就推脱说风水不好,不是黄道吉日,怕是有问题。就不解缆绳,不懂船只。
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就让客人困在船上。
一直到银钱耗费干净。
如果遇到出门办事或者收账回来的,只要身上带着钱,就一定会到最后将行囊包裹全都弄空。
口袋比脸都干净。
等到身无分文,没钱,就无法回转家乡,没脸见江东父老乡亲,就采取轻生的方法了却余生,一点都不稀奇,常常有人这样了结自己。
这样的船户,在老河口屡见不鲜,不知道有多少富家子弟命丧他乡,成为冤死鬼,有的人命不该绝,或者阎王不收,侥幸得生的,也弄得乞讨一路,破破烂烂地回家,脸面丧失,真真实实地害人不浅。
这个时候,陈世旺就雇了一只船,这个小划子看上去比较干净。
凭着陈世旺的社会经验,也觉得没问题,因为船体干净,船上的船家是一个老头,看上去憨厚朴实,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样子,见到有人要雇船,立马上下打量打量陈世旺,只见陈世旺穿着十分体面,很是讲究,船家一看,这是一桩大买卖,做完这一单,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也可能金盆洗手,不再江湖上混了,安心回到家乡,好好种田养余生就行。
老头立马上前,笑脸相迎,十分客气地问道:“敢问客官是要雇船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陈世旺问道。
“看出来的,敢问客官要去哪里?”老头问道。
“去宜城。两个人,还有一些随身物品,衣箱行李等物,东西不多,没有什么别的,请问需要多少银子?”陈世旺问道。
“价钱好说,好说,先请客官到船上看看再说,看好了再决定是否雇请,如果确定雇请,再谈价钱吧。”老头说道。
老头说完,就一手搀扶着陈世旺,一手拿着竹篙,一头搭在岸上,一头捏在手里,对着陈世旺喊道:“客官要小心,小心,注意脚下。”
老头说着,陈世旺十分小心,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从跳板上直接走到船头上。
然后只听得船家老头高声喊道:“客人来了,客人来了,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从船舱内传出女人的声音,说道:“来了,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