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前看到陈世旺和陈宝冠来了,就起身相迎。
林正前和陈世旺寒暄过后,看看陈宝冠,收拾得干干净净,人长得俊美,头光面滑,人见人爱,立马点起来香烛。
陈宝冠先敬拜了至圣老师,孔夫子,然后拜见林正前老师。
陈世旺也向林先生拱手行礼作揖。
林正前给陈宝冠起了一个学名,名字叫陈友仁。
当下陈世旺就辞别了林先生,回到家里,一路都欢喜,觉得孩子突然交给学馆,还有点不适应,朝夕相处习惯了,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的确有些难受。
回到家里,许氏上来连忙问道:“宝冠坐在哪里?先生见了,喜欢还是不喜欢?情况怎么样?”
“呵呵,宝冠现在不叫宝冠了,先生给他起了学名,叫,陈友仁。”
“这个名字不错,友仁,友仁,现在和将来是有仁有义的人。”许氏说道。
“陈友仁,就是咱们的宝贝儿子,坐在先生面前的桌子上,是最好的位置,先生见了他,非常喜欢,高兴得不行。想必第一印象好了,先生会更好地对待咱们的宝贝。学馆里的同窗学友,大概有六七个,看上去都是斯斯文文的。”陈世旺说道。
“是应该斯斯文文,从小安静,才能静下心来读书。人家说,要想当官,必须要考试。朝里无人,也不要当官。你们朝里没人,更要靠读书出来,到了朝廷就有人了,当了官,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许氏说道。
“现在就没人敢欺负。”
“少吹牛,你在这里算是狠人,到了外面,就不算了。当官的话,就不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恭维,没人敢惹。”许氏说道。
“对,还是夫人说得对。”陈世旺说道。
“那许府还有什么?”许氏问道。
“许府的房屋都很宽大,书房在花厅隔壁,庭院中栽种的四季的花花草草,看来每个季节都有花香。花香馥郁,浓烈清香各相宜,恰到好处。”陈世旺说道。
“那书房里摆设的怎么样呢?”许氏问道。
“书房里面,摆设着古董古玩玉器,四壁挂着的是名人名画名字,上面的席位是孔圣人的坐位,左边放着一架自鸣钟,到了时刻,就叮当作响,非常响亮,就像夜间敲梆子的那样。右边放着一方穿衣镜,出门进来都可以照一照,可以看看自己哪里穿戴的合适不合适。那镜子就是这么一个功用,还是明亮的,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比铜镜子还看得清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陈世旺说道。
“这个好,女人爱化妆,爱穿好衣裳,有了镜子,会更方便,容易看出哪里不合适,及时修整。”许氏说道。
“没错,这个女人喜欢。还有一些红木家具,楠木茶几,还用象牙镶嵌的,看上去真的豪华,很是奢侈,都是极品,真是布置得富丽堂皇,人间仙境,这地方别说是在里面读书感觉到舒服,就是去坐一会子也能沾染不少仙气呢。人只要进去,就不想出来,真是舍不得离开,不是看到林先生要忙,我还想要赖一会儿才出来呢。”陈世旺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是全城最好的学馆里,真是难寻的好地方。”许氏说道,她见陈世旺说的天花乱坠,就笑逐颜开地,像是小孩子,她听别的都不在意,还是巴不得有一个镜子,可以检查穿戴的情况。
没有多久,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下沉,这个时候,陈友仁放学回来了,先去拜祭家堂祖先,然后来拜见爹娘。陈世旺夫妇好不快活!看到儿子渐渐长大懂事,开始上学了,就想到孩子有光明的未来。
时间过得飞快,就如同白马过隙,一闪就消失不见,又像东流水,一去不复返。眼看着就到了年节。
那一天,陈世旺突然感觉身子疲倦,头发晕,身子怕冷,就对许氏说道:“今天我咋感觉身上不太舒服,不能守在店里了。”
“可能年节快到了,你着急找人要求结帐,催帐是辛苦活,可能你着急上火,需要在家休息休息两天,再去讨账也不迟。”许氏说道。
“讨账是日常工作,这个我已经习惯了,不存在这个问题,不是这个引起的,不算劳苦,不会导致疾病,我十分确定这件事。”陈世旺说道。
“嗯嗯,你不如上床去睡一觉,躺着舒服,休息休息,就能恢复过来的体力。”许氏说道。
许氏的话音刚落,只见陈世旺大喊几声“啊呀啊呀”,口里顿时吐出不少鲜血,陈世旺随后就躺卧在床塌之上,好像眼目昏花,头晕目眩,身子不停地抖动,颤抖不已,无法止住,许氏一看,急得手足无措,慌乱无主,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立马去烧了一碗茶汤给陈世旺吃了。
陈世旺喝了茶汤,略感舒适,就继续躺着休息。
过了一会儿,陈友仁放学回来了。
“儿子啊,你父亲早晨一起床,就说自己头晕疲倦不堪,身子发冷,谁知道过了一会儿竟然口吐鲜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氏说道。
陈友仁一听,立马跑到里面,进入卧房,看到了父亲陈世旺,就叫道:“ 爹爹,你怎么了?听母亲说你不舒服。”
陈世旺睁眼一看,见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陈宝冠回来了,很是安慰,知道儿子小小年纪,知冷知热,嘘寒问暖,真是很有人性的,他两眼泪汪汪地说道:“为父的,今天一早就感觉到不舒服,不好过,不过,没事,没事,不妨碍,不妨碍,我儿,你不要着急,明天,为父就会好起来的。”
说着,陈世旺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了陈友仁的手,说道:“好儿子,快去吃饭吧,等吃过了饭,你去行里请那个马司务过来,到家里来,你不要说我有病,只是说家里的爹爹请你到家里来一下就行了,其他的话不要说了。传完话就走,不要逗留在那里。”
陈友仁点点头,答应下来,就去吃了饭,非常勉强,因为心里有事。
陈友仁要出门,对他许氏说道:“母亲,你去服侍爹爹吧,我去行里去一趟,有事。”
“好,你去吧,办完事就回来,别耽误了上学。”许氏说道。
“是的,母亲,放心吧!不会耽误的。”陈友仁说着,就出去了,直接到店里请了马司务。
陈友仁请了马司务之后,他就去学馆里去读书。
没过多久,马司务就来了。
陈世旺对马司务说道:“请你去三条巷请医生来。”
说着,他让许氏拿了二百铜钱,写了一个请封,交给马司务去请年白峰来看病。
没过一会儿,年白峰就乘坐一顶小轿子,到了陈世旺的卧房。
“年先生,麻烦你帮忙看看,用心诊断诊断,号脉看看,我今天早晨有些冷,身子发冷,忽然,就觉得头晕眼花,心跳加速,吐了两口鲜血。”陈世旺说道。
年先生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副玳瑁眼镜戴着,然后坐在床沿之上,伸出右手,给陈世旺号脉,觉得陈世旺的左弦软弱无力,也无定,右弦比较细,频率低,呆滞,软弱,无力,再看看他的面色,如同黄色纸张,伸出舌头来看,舌苔中央呆滞,四周发红,而且张开口来,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说明内脏消化活力都不行。
年先生说道:“尊驾这个病症,不可以小看,要十分重视才好,这是因为尊驾色欲过度,伤了元气,身体阳刚,已经转变,需要另请高明才是。我学艺不精,医术不行,实在遗憾,惭愧之至。”
说了这个之后,年先生立马站起来,往外就走,然后上了小轿子,打道回府。
许氏听说年先生这样说话,又见年先生没有开处方,药方都没有,估计是无药可治,她的心里更加着急,也没了主张,就叫女儿定金过来,说道:“女儿,你父亲刚才被医生看了,情况不太好,你现在就去学馆,叫你弟弟回来,说爹爹病重了,母亲让你快快回家。”
定金一听,差点哭出来,因为要完成母亲交代的事,强忍悲痛,立马赶到学馆,找到弟弟,让弟弟速速回家。
陈友仁一听,觉得事太急,就去对林正前先生说道:“林先生,我家爹爹偶然得了重病和急病,刚才姐姐奉母命来找我回家去。来找先生告假,特请先生准假。”
“好,我知道了,你跟着你姐姐回去看父亲就是了。如果你父亲病重需要侍候,你就在家侍候你爹爹就是了,不必来学馆。在家服侍父亲也是在学习,和读书差不多。好好侍候,对你母亲也是一种帮助和安慰。”林正前说道。
陈友仁谢过了林先生,然后就收拾书包,跟着姐姐定金,急忙忙回到家里。
到了家里,他就立马赶到房中,叫了一声母亲,然后问道:“爹爹怎么样了?是否好了一点呢?”
“嘘——小点声。”许氏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接着说:“你爹爹刚才已经被年医生看过了,年医生说,病情严重,不敢开药方,就叫我们另外请高明的医生来看。你爹爹一听先生这么一说,心中越发着急,急火攻心,又晕倒了,已经有了半个时辰,还没苏醒,扔在昏睡中。”
陈友仁一听,吓了一跳,说道:“这可怎么办?等孩儿到床头细看看。”
他便走到床前,一看父亲,身体一动,就睁开了眼睛,叫一声说道:“好儿子,你放学回来了?”
“爹爹,孩儿回来了。”陈友仁说道,他担心父亲因为他担心父亲的病还没放学就先回来看,担心父亲着急,就没说没放学的话。反正爹爹昏迷,也不知道时辰了,不说没放学也没关系。
他说着,陈友仁就伸手往陈世旺胸前一摸,只见陈世旺的脸上颜色焦黄。像是大病一场,病入膏肓的人。
两个眼珠子深深地陷入,看样子变化太快让人无法适应。
陈友仁看见父亲竟然有如此迅速的变化,这个光景,十分不好,就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心里说不出的痛苦,低声对许氏说道:“母亲,等我明天一早,去请一位先生来看看父亲的病吧!”
许氏只有点头,死马当活马医,也许有奇迹出现,他也没有进一步追问是谁。
母子三人就坐在陈世旺的床前,守护了一夜,一直到天明时分,陈友仁就对母亲说道:“母亲,今天不用马司务去请医生,我去请吧!”
许氏点点头,准备了青蚨铜钱,打包封好,交给了陈友仁,陈友仁结果了封筒,就往外走去,走到西门小桥桥街上,去请唐书语来给陈世旺看病。
陈友仁先回家继续侍候父亲,没过一会,唐书语医生就来了,他是乘坐一顶青轿来的,一下轿子,就直奔卧室,找到陈世旺,给他望闻问切,号脉看舌苔,瞧眼睛,都仔细看了,说道:“这个病症很严重了,已经病入膏肓了,用药已经无济于事,不过,可以试试一个方子,先吃吃看,如果有效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效果,就不要吃了,不然的话,我也不敢胡乱开药的,需要另请高明,免得耽误了病情。”
唐医生说完,就低头在纸上写了方子,交给陈友仁,然后起身乘轿而去。
陈友仁送走了唐医生,就拿着方子来药店抓药。
药店里的先生,是陈世旺的老相识,很熟悉,就对陈友仁说道:“我看这药方上的脉象对症的药,写的都是猛药,用的药性十分重,恐怕有鬼祟作怪,如果有,恐怕药性虽有,药效难以达到。你回去后,对你母亲说,必须要请一个巫婆,来看看香头,敬拜一下祖先才好,请祖先保佑,也许可以搭救性命。不妨试试。”
“多蒙老伯伯赐教指点迷津,等我回去后,立马告诉母亲,就提出伯伯说的这个吧。”陈友仁说道。
说完,他给药店老板做了一个长长的揖,然后,取来药,拿回家,把药交给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