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夫人听了,说道:“妾看那殷周,生来器宇不凡,看样子不是久居人下的,并非是下等人的样子,他是一时落魄,以后他大富大贵,谁说得到呢?估计他的来历不一般,有祥瑞之气。”
“正是如此!”峻施说道。
“妾想他单独一人,并没什么兄弟,恐怕我们有这想法,也是一厢情愿。恐怕他有想法,还是要先问问他的意见,妾倒没什么想法。”峻夫人说道。
“他现在已经在咱们这里,流落至此,也是命该如此,我们是官宦之家,收养他为儿子,想必他会答应下来,如果不答应,只遵照他的意思去行,怎么能强迫呢?”峻施说道。
峻夫人点头称是。
第二天,峻施呼唤殷周到堂前来说道:“你到我们家有一年了,惟独见你是孝子,待人接物,都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因此对你另眼相看,那些粗活笨活累活都不让你去做,你又听话,有命必遵,有约必守,言听计从,执行任务,一丝不苟,认真负责,让我们夫妇放心,也很开心能有你这样的家仆,现在,想给你升级,不再是家仆,想要收你为养子,不知道你的心意如何?”
“小的身为仆人,承蒙公子爷收留,给饭吃,给地方住,公子爷错爱,照顾有加,就像对待亲生子一样好,十分怜惜,刻骨铭心之爱,十分难忘。我是卑贱之辈,怎么能奢望成为养子呢?只怕是贵贱悬殊,恐怕折损平生的福气,恳请公子爷三思而决定,不可草率为之。”太子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的意思已经明确,下了决心,这个不分贵贱,不用谦虚,不要推辞。这个对你有益。”峻施说道。
太子心想,现在成为家奴,等于卖身给峻施了,长此以往,恐怕也没有出头之日,既然他有这个想法,不如就答应他,成为养子,身份一变,好歹就是自由身,可以出门到处寻访,到处走动,万一遇到林逊,好歹也有出头之日。
想到这里,就答应下来。
峻施夫妻十分开心,双双坐下,接受太子的参拜,从此不以奴才称呼,而是以儿子称呼,小姐峻凤鸣以兄妹相见。
家仆使女们称呼殷周为公子,不再叫殷周,改名为峻凤瑛。
这一天,夫妻聘请当地名师来家教公子峻凤瑛读书写字。
名师果然天文地理,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精华知识全都掌握,又会命理推算,做过教谕官,学识渊博,是当地名士,只是因为两袖清风,太过清正廉洁,不合官场规矩,不与他们狼狈为奸,不肯沾染淤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为奸相待见。因为奸臣当道,他又清正,结果没有赃银进项,囊中羞涩,没有送礼的,就无法得到提升,于是就辞职回乡隐居至今。
这个人姓秦名潜。在本土学院掌教学童。
这一天,峻施将新收的养子,也就是太子,峻凤瑛送到秦潜那里学习。
峻凤瑛天资聪明,很有智慧,智力超群,超过常人,自从入学半年以来,读过的诗书过目不忘,一问就知道,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回答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
到了第二年,他已经十四周岁。
诗书课艺都十分精通。
秦潜留意到了这个人看峻凤瑛的行为举止,看他举手投足,都有大富大贵的样子,秦潜懂得星相命理,只是看他奇异,就问他生辰八字,太子就将血书所记载的年月日时告知。
这一晚上,秦潜就将峻凤瑛的生辰八字进行长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显示的是天子贵格,秦潜大吃一惊,心想,峻施收峻凤瑛为养子,这养子莫非就是流落民间的太子?就是寇兵部私放出城的太子爷?就是云慈太子!
这件事只能藏着不说,因为通缉令还在生效,有要钱不要命的歹徒惦记着太子,千万要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且看他聪悟非凡,料定这人不是下等人,下等人没有这样的气概。
秦潜猜出峻凤瑛就是当今太子。
一天恰逢端午佳节,太子放假,学院关门一天。
太子回家。
“孩儿,你勤奋读书,已经有一年多了,辛苦辛苦,不离开学院半步,真是喜爱学习的,今天正好是端午佳节,我和你一起出门到南城,看看河道,那一片汪洋,看看划龙船,比赛竞技,散散心,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好好放松,休闲娱乐,怎么样?”峻施说道。
太子答应了,于是二人去看赛龙舟,一直到晌午之后。
正要回城,突然一阵乌云四面袭来,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暗无天日,将赛龙舟的船几乎打翻,众人纷纷离开岸边,生怕掉落水中。
父子二人以为这是一场大暴雨即将到来,于是,急忙跑到一座庙宇当中。
这座庙高大巍峨,看起来非常气派,令人肃然起敬。
中央立着一位红脸尊神,五绺长须,英姿勃发,勃勃生气,左右各有八位文武,神像高有一丈多,全是金身。
“我儿是否认识这位尊神?”峻施问道。
“孩儿才疏学浅,竟然真的不认识。还望父亲指教。”峻凤瑛说道。
“当中这红脸神像,是开国皇帝,做哟两边都是开国功臣。”峻施说道。
说完,父子下拜,太子暗自祷告,自称孙儿。
默默祷告完毕,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不觉竟然双眼泪流,成为两条线,来不及擦拭。
峻施一见,连忙问道:“我儿,你为什么拜了神像就开始双眼流泪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太子见问,连忙擦拭了眼泪,含含糊糊答应道:“容儿道来,禀告诸神尊神,想起来父母早亡,幸亏得到父亲收养提拔,才有安身立命之所,想来也是令人无限感伤。”
峻施点了点头,峻凤瑛所说的话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当下太子游玩半天,只感觉到十分疲累,倒头便睡在殿宇旁边的桌子上。
这一天,天气十分炎热,狂风吹袭,热浪被带走,其他地方可能在下雨,让这里的温度降低,感觉凉爽,因此睡得安宁,非常踏实。
峻施知道孩子困倦,也不叫醒他,让他休息,好好睡一觉,等睡好后再叫醒他回家,他对孩子无不体恤关爱怜惜,关怀得无微不至。
谁料想太子一睡着,就见到了有一个人,穿着皇上的龙袍,五绺长须,面皮枣红色,呼喊道:“王孙云慈,王孙,寡人不是别人,是你的高祖,你虽然现在落魄,流浪在此,不必忧虑,以后自然有诛奸回朝的那一天,你必将会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惟独今天要做的,就是要以武勇为先,你要守住江山,就要有一技之长,现在,寡人就教你拳法腿法,学会很多了,将来就必然不怕,可以一举成功。”
太子点头答应。
然后,太祖开始操练起来,一路分为三路,然后再分,三路分为六路,六路分为九路,九九八十一路。
上三路是雪花压顶,下三路是老树盘根,中三路是变化无穷,顷刻之间就将拳艺精华部分全都传给了太子。
吩咐说道:“王孙谨记这套拳术,千万别忘了,寡人去了!”
“太祖慢去,孙儿有话请问!”太子连忙说道。
“不需要多问,寡人去了。”
说完,那人将宽大的袖子一挥,就瞬间离开,太子梦中惊醒,一看外面,已是黄昏时分。
峻施看见儿子睡着了,说了梦话,听不懂说什么,但清晰地听见了他在喊“太祖太祖”,觉得非常奇怪,暂且没有惊动他,免得断了梦境,大乱了计划,先看看下一步在说。
没想到太子呼喊着醒过来了,峻施救问道:“孩子,你睡熟了,为什么口口声声只喊‘太祖慢去太祖慢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妨直说,如果这事属于机密要事,我怎么会去泄露出去?大可放心,不必多虑。”
“孩儿果然有机密事,祈求父亲不要泄露出去,不然,孩儿就会一命呜呼哀哉,死无葬身之地了。孩儿不是别人,是先帝东宫云慈太子。先帝被奸妃蛊惑,杀害了孩儿的母亲林后国母娘娘,幸亏有寇兵部舍命救出,将孩儿交给殷宙逃难至此,又得到父亲照顾周全,等到有朝一日,孩儿还朝,一定与父亲共享荣华富贵,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悉心照顾,以此报答父亲的大恩大德。”太子说道。
峻施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掐了一下大腿,知道疼,晓得这不是梦,连忙问道:“儿子,不要胡说,你说的可是真的?有何凭证呢?”
太子看看四周无人,就从怀里取出林后写的血诏,峻施接过来一看,连忙迅速将其折叠交给给太子,连忙行了大礼说道:“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有屈殿下,收为义子,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折福难当,折福难当。”
“恩父,恩父,此地是什么地方?可不要这样,如果被人看见,风声泄露出去,我们都死定了。刚才梦见太祖,传授给我了拳法,我的性命不用担忧,以后自然一定有诛奸回朝的那一天,现在要忍耐,不要张扬。”太子说道。
峻施听了,方才如梦方醒,然后二人双双拜谢太祖回家了。
回到家,太子见过三位母亲,行礼完毕,峻施挽住说道:“如今,先别行君臣之礼,怎么敢再次行使亵渎之举呢,前些日子因为不知道贵为太子,以至于亵渎唐突,现如今怎么能这样称呼呢?”
三位妻妾一听丈夫说这话,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看我,我看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于是纷纷问起来,峻施见问,看躲不过去,就将太子落难的情节一一详细说明。
妻妾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十分害怕,说道:“我们都傻乎乎地认了太子为儿子,这罪不小,是死罪啊!众人需要恢复称呼,要不然,会罪上加罪的。”
“万万不可,如果家仆、使女都知道了,万一有人口风不紧,透露出去,那么,满门都会被殃及,人头难保,所以,不要泄露,遵照以前的称呼,千万千万要注意不要泄露风声,如果不谨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不是开玩笑的。”太子说道。
“这话不假!此言有理!何况现如今奸妃奸相父女正在全国通缉太子,捉拿太子,十分严厉,一旦泄露出去,就会株连九族,非同小可,但是,现在这称呼有屈殿下怎么办呢?”峻施说道。
“这也是通情达理,权宜之计,不用担心,暂时没事,问题不大,没什么障碍。何况承蒙夫妇看待,恩重如山,难道不知恩图报吗?不用多虑!”太子说道。
峻施夫妻赶紧感谢。
这一晚,晚饭用毕,峻施说道:“殿下,昨天不知道殿下身份,有屈得罪,想我四十岁了,就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已经长到十三岁了,不但人才好,漂亮单纯善良,而且,得到臣的指点,她也聪敏过人,一点就通,悟性好,而且精于翰墨,在我妻子分娩时,我的妻子梦见凤凰在中庭里舞蹈。所以,给孩子起名就叫峻凤鸣。在生下凤鸣的时候,异香扑鼻,久久不能散去,如果殿下不嫌弃,就送给殿下作为配偶,有待一日,我们夫妻或者可以沾沾光,不知道殿下是否允许?”
“我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如今是奸妃父女大权独揽,已经有了太子登基,我现在流落在这里,万一被她捉拿住了,前功尽弃,祸福未分,难道不是耽误了令爱了吗?不免让令爱另外配高门,所谓门当户对,是没有错的,我们还是以兄妹相称呼,这个符合礼仪,没有影响,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如果突然改口,恐怕容易暴露。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太子说道。
“不是这样,以前是臣委屈了殿下,所以兄妹相称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独生女儿,的确是我和妻子的掌上明珠。这么好的姑娘,只想给殿下作为配偶,不想让女儿嫁给纨绔子弟。恳求殿下准许,祸也好福也好,臣都无怨无悔,决不食言,也绝不追悔。”峻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