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凡有心,唐律无意,换了大盏,再喝,就是水了,唐律喝酒喝到麻木的时候,感觉这酒没了辣味,就像白开水。
唐律难以拒绝赵月凡的敬酒,因为他是探花,又年长几岁,加之学富五车,谈吐不凡,还有他劝酒并无恶意,谁知道赵月凡有备而来,唐律傻乎乎不知就里。
不饮酒就没事,一旦饮酒,唐律就有些呆头呆脑了。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让他的脑袋瓜子转不快了。
到后来,唐律已经超出自己的限量一倍到两倍的样子,彻底醉了!
只见他感觉头昏眼花,身子由不得自己,像是孙悟空踩着筋斗云,在天上飘着,头重脚轻,他已经坐不住了。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只觉得肚子里一阵酒往外涌出,肚子收缩,按捺不住,当场就在地上狂呕吐起来,地上一片狼藉,秽物满地,他已经说不清楚话,看人也模糊不清,听不到什么声音,觉得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于是人事不省,身子一歪,就在椅子上耷拉着,像是一条麻袋。
赵月凡知道他喝醉了,就进屋去,对赵温氏说了这事。
赵温氏点点头,微微一笑,就对女儿赵月牙说了几句,叮嘱了之后,将女儿留在早已布置好的洞房里。
赵温氏将女儿送入洞房,告诉了赵月凡,赵月凡一听,非常高兴,就让两名粗壮的有大力气的丫鬟搀扶且拖着唐律进入洞房,将唐律宽衣解带,放置在床上,让唐律安歇,然后关上帷幔帐幕,退出洞房,在门上做了手脚,将房门反扣,丫鬟退出洞房后,忙完这一切,去向赵月凡复命,说了洞房的情况。
赵月凡听了,高兴地拍了拍手,笑着说:“好得很!成了!成了!”
这里赵月凡正高兴,想象着自己的妙计得逞,为自己的智慧感到快乐!
再说洞房里的赵月牙赵小姐先躲在床后,只听丫鬟架着人事不省的唐律进来,像是拖着一条死狗,将死狗放在床上宽衣解带,放置在床上让唐律歇息,一切安排妥当后,就离开了。
赵小姐见她们反扣上洞房房门后,只听到唐律呼呼大睡的声音,这是几年没睡觉了,竟然睡得这样沉重!
赵小姐闻到唐律打鼾,竟然无法踏实入睡,再说从小到大,还没有和男人正儿八经说过话,现在倒好,直接在一个床上了!
赵小姐也很兴奋和激动,不敢安睡,生怕会出什么岔子。
一直到三更时辰,唐律才缓慢醒来。
他睁开惺忪的眼,看看周围,红烛高燃,灯烛明亮,房内布置辉煌,自己卧在床榻,纱帐帷幔,十分豪华,锦缎被面,枕头全新,屋内有暗香袭来,有胭脂粉彩之香气,就坐在床上,摸摸脑袋,再掐一下大腿,感到疼痛,原来这是真的!
他心想,刚才还在和赵月凡一起喝酒来着,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看样子,这是洞房,这样的装饰,以前像是有印象的,经历过的,因为洞房的布置都有规矩,大同小异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从来没见过的。
看这样的洞房,像是大小姐的居所,是大家闺秀的闺房啊!怎么会在这里?还好还好,幸亏是我一人在这里休息,没有旁人,如果有女眷在房内,那可怎么说得清?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床后有轻轻的咳嗽的声音。
“咳咳”
唐律一听,吓得毛骨悚然!
还以为撞见鬼了!
于是正儿八经地厉声喝道:“你是何方鬼怪妖物?竟敢在我面前乱舞?你不知道唐律收服鬼怪的事吗?”
没有声音!越是没声音,唐律越有些心慌。
过了半晌,只听得一个女声,娇滴滴婉转如夜莺答道:“君请猜一猜!到底是人还是鬼?”
唐律一听,说:“我以正直为居心,力求良善,为人谋福,不论是人还是鬼,阴阳统统归于一个道理。人不讲理不如鬼,鬼也并非乱来不讲规矩,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当然,鬼也一样。我今日与赵月凡老爷一起饮酒,偶尔到了这个地方,并非故意闯入,不想进入小姐闺房,如果不是鬼怪,可以出来见面。”
赵月牙心想,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况且自己相信不丑,再说现在见到的不是公婆,而是相公。
母亲之命,我也答应了,决定听从母亲的命令,嫁给唐律。
也就是唐律是家母的女婿了。这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见面的呢?如果不见面,还真把我当成鬼了,那就麻烦了。既然身子正,就不怕影子斜,出来见面就见面。见了面才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赵月牙赵小姐就缓缓地从床后走出来,步履姗姗,看起来非常温柔可爱。
到了灯下,红烛摇摇,赵月牙手里拿着屏障说:“相公不必惊异害怕,不要怀疑,妾不是鬼,也不是妖,更不是怪,妾是赵温氏之女,赵月凡是家兄,妾的父亲早亡,是赵孝廉,因公牺牲,只留下妾的母亲和妾相依为命。前不久,妾去给家父上坟,被鬼缠上,多蒙相公施以援手,将妾身上鬼驱逐埋葬,所以妾才得到安全。现在完全康复。家母对相公非常感激,就想报答相公,无以为报,就征求妾的意见,问愿不愿意嫁给相公为妻,为相公做饭递茶服侍相公一生,妾满口答应,因为妾也有此意,想要报答相公的救命之恩。所以,家母在征求妾的意见之后,就找堂叔说合,但是,相公不从,觉得做点好事不算什么,不能带有条件,不能有不良的动机,所以堂叔也就没能说合成功,家母很想招相公为女婿,加上妾也愿意,就又想到了家兄赵月凡,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曾被当今皇上钦点探花,官做到湖广巡抚,于是请他出马,很有面子,找到相公,相公答应下来,但是要去省城有事,后来得知相公去省城之前,答应回来后再见家兄,后来得知相公在省城生病,结果没能进入考场参加考试,非常遗憾,错过了一次机会。这场病来的蹊跷,走的也蹊跷,估计也是命运的安排。并非相公没有才华,而是相公才华横溢,无人能及,只是没有机会去展示。且还听说相公被罢官,妻子也离弃了相公,相公现在是到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这就是命中所定,人无法胜天,就只有顺乎天命才能心安理得。功名利禄都有,只是要看鹿死谁手。功名就像云烟,转瞬即逝不可挽留,君不必悲叹哀怨,不必愁苦,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何愁没有用武之地?今晚,妾奉母命,前来侍奉君子,还希望君原谅妾,不要责怪妾,更不要以怪物来对待妾,不要斥责妾,那么,就是烧了高香了!妾将万分感激!”
听了赵小姐一席话,唐律才慢慢想起来,原来这是一个局!
刚才怪不得赵月凡一直不停地劝酒,而他自己搞小动作,看起来喝酒,实际上没喝,做做样子而已!原来赵老爷早就准备好了让唐律喝醉的!
想到这里,唐律正儿八经地说:“小姐请坐,大概站了好几个时辰吧,辛苦了!请容我来说说吧!不才呢,其实就是一介儒生,在官场不会混,当过一个小县令,也曾辉煌过,可是不知道人心复杂,人性善恶,不懂关系,一味刚正不阿,执法如山,正大光明,结果不知不觉得罪了权贵,被小人参了一本,皇上怪罪,罢免了不才的官职,妻子看到不才大势已去,也突然生变,离开不才,另谋高就,攀了高枝。不才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啥坏事都让不才赶上了。真是倒霉透顶!不才就是一介儒生,其他女人见到不才倒霉到这样一个地步,毫无前途,考试也泡汤,不知何时才是出头之日,女子都对不才没有任何信心,怎么会蒙令堂大人小姐的母亲不嫌弃呢?怎么真心实意愿意将独生女儿而且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嫁给一个落魄潦倒的穷书生呢?这个真的是门不当户不对。这事怎么能成呢?真的实难从命啊!”
赵小姐面带微笑,在烛光下,越发显得妖娆美丽,真是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爱看!
她不说话,尽量让唐律说。
“所以说呢,不才就屡屡推辞不从,正是因为不才就是一介贫穷的儒生,现在真是一无所有,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身无分文,天地款长,却没有不才立锥之地。所以,不才也不想拖累小姐,小姐正值芳华,前程似锦,不能因为不才酸腐儒生而耽搁了。前不久,正因赵月凡大人斡旋,不才免为其难,就接受了,因为义不容辞,他是一片好心,也是为不才考虑,也是为小姐考虑,面面俱到,盛情难却,暂时答应下来。没想到,不才生病无法进入考场参加考试,结果可想而知,名落孙山,现在都灰溜溜的,没脸见人,见人必汗颜,所以,没脸去面见夫人,也就是令堂大人。但是,半夜三更突然想起承诺,也有些不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承诺重于泰山,不才也夙夜忧叹,无计可施,只有硬着头皮不必嫌隙,来到赵月凡府邸拜见赵大人,是想在将来订立新约,也是想向母亲启禀,告知真实情况,听候母亲意见,再做回复,以此来遂愿,这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没想到,原来是赵月凡大人竟然巧设陷阱,让不才掉落于此。哎,请小姐自便,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因为不才坏了小姐的名节。”唐律说。
赵月牙一听,觉得他有意推辞拒绝,像是有不悦纳自己的意思,就说道:“妾不是名门闺秀,也并非才高八斗,和文君、红拂等辈不能同日而语。今天晚上,是因为奉了母亲大人之命,与郎君共剪红烛,入了洞房,现在已经和郎君共处一室,郎君何出此言?如果郎君嫌弃,那么,妾将来如何办?与谁同宿同飞?妾将与谁共白头?妾将依靠谁过完一生?”
唐律一听,笑了,说:“小姐这样说有失偏颇。不才与小姐还是清白的,虽共处一室,并没有做什么。前者有令堂大人有过这个说法,不才记忆深刻,并没遗忘,但是,像这样的终身大事,如果不是经过宗庙祷告祭祀,列祖列宗尚不知道,就是有这洞房花烛,又怎么能凑合成一家人呢?这件事,小姐要仔细思考,辨析,不要错上加错。有人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我们这样做,恐怕是非礼之行为,不可以采取。”
赵月牙一听,已经知道了他是一个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的人,就说道:“郎君当然是正人君子,但是,今天晚上,妾与郎君同居一室,就如同同床一般。明天见了人,如何解释?这个实际上很难说,就拿妾来说,见了外人,当外人问起来,妾将如何应答?怎样自圆其说?还是请郎君仔细考虑考虑。”
唐律听了赵小姐的话,心想,她肯定是想要我和她成亲,以保全她的名节。如果我不肯和她成亲,恐怕要辜负她的心,还会辜负她母亲的一片心,赵温氏也算是贞德的女子,有其母必有其女,不像是我的妻子,我刚被罢官,她就离弃我而去,可能早有了下家,就等着我倒霉,她好堂而皇之地离弃我。这位赵小姐,还真的德才兼备,美貌数一数二,既然在洞房一夜,明天赵家宗族所有亲戚都大概都知道了,如果今夜守身如玉,都是正人君子,恐怕明天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况且赵温氏已经明确吩咐让赵小姐入洞房,与我成亲,那么要是让赵小姐独守空房,独对花烛,独自落泪,恐怕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让双方都有台阶可下,也不乱了礼仪规矩。
想到这里,唐律伸手将身上随身携带的一件东西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