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满面失落。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般答案。
不过。
他也明白。
王弼没有理由骗自己。
巡察御史和巡按御史的区别，他之前没有关注过。
但是。
仅从常理推断。
巡察御史的权利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放大。
否则。
整个大明。
共有二十一个巡按御史辖区。
若是所有人的权利都这么大的话，那天下岂不乱矣。
说到这。
不得不提一下巡按御史制度。
巡按御史。
即代天子巡狩，其职凡吏政、刑名、钱谷、治安、档案、学校、农桑、水利、风俗民隐无所不察。
《明史?职官志二》明确记载了巡按御史的责权：“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
这二十一个巡按御史辖区，十三省各设一名，辽东地区加一人，西北甘肃地区加一人，宣府大同地区加一人，另外再加上北直隶的两人和南直隶的三人，就是这二十一人，替天子监察地方，巩固皇权。
而和巡按御史相比，巡察御史的职权不仅降低不说，而且也非常设，往往都是类似于岳州这种突发事件中，陛下会突然下派一人监察地方，事有专精，好似后世的特派员一般。
赵忠愁眉苦脸。
王弼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和赵忠不同，他时而蹙眉思索，时而翻翻手中的诸般材料。
些许。
王弼抬头，看向赵忠，试探问道：
“本官斗胆，敢问赵忠档头，您此次奉命过来，手下率众几何啊？”
嗯？
赵忠闻言，面露诧异。
目光朝着王弼望去的同时，隐隐露出堤防的神色。
要知道。
他的身份，不过一区区档头。
按着东厂的正常建制，百户之下才是档头，掌管人马也不过区区四五十人而已。
但。
凡事都有特例。
赵忠这个家伙，也算是个特殊的存在。
因为屡立奇功，虽官衔没有变化，可手底下的人马却是越来越多。
再加上。
此次奉命前来岳州公干。
萧敬为了早点调查出结果，更是给赵忠安排了五个百户所的人手。
但。
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
如今王弼问起，赵忠又怎么可能不生出堤防之心。
另一边。
王弼见到赵忠不回答。
神情一怔后，多少也猜到了赵忠心中所想。
王弼苦涩一笑，摇了摇头的同时，改口问道：
“对不住了，是本官唐突了。”
“本官之所以有此一问，是想知道若是本官将李文涛等人召集一处的话，大人有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拿下。”
赵忠蹙眉，眼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全部拿下？
赵忠看着王弼，出言问道：
“大人这是想擒贼先擒王？”
王弼没有遮遮掩掩，轻轻点了点头，道：
“没错！”
“若是大人可以拿下这些人，此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毕竟即便是八百里加急，来来回回也要耽搁上十日开外，以现在吾等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吾等不能冒这个险，岳州的百姓也不应该冒这个险。”
“故而，刚才所问询赵忠大人率众几何，主要就是想知道大人是否有把握，将聚在一起的这些人全部拿下。”
赵忠蹙眉，并未直接回答。
沉吟几息后。
赵忠一脸凝重，缓缓说道：
“敢问大人，城外的兵马又当如何？”
“若是他们被人煽动，继而惹出兵祸的话，后果可不次于之前的水灾。”
听话听音。
王弼闻声，瞬间明了。
虽然赵忠没有说明自己有无把握。
但是从他绕过这个话题，继而开始转移到城外的兵马上面来看，他应该对此是自信满满。
虽然说。
王弼依旧不清楚，赵忠到底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不过。
这依旧无关紧要了。
既然赵忠已经绕过这个话题，那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王弼神情一肃，缓缓答道：
“刚才赵大人也听到了，本官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利，但是调动一地兵马的权利还是有的。”
“只要你能将那些千户百户控制住，本官将亲自前去接管兵营。”
“但有人敢抗令不尊，那就是抄家灭门之罪。”
“本官还不信了，他们有这个胆子！”
王弼说的杀气毕露。
但赵忠却在这话语中，听出凶险所在。
要知道。
王弼此举，无异于身陷险境。
而且还是自己主动将自己送到对方手中的，只要有一处兵马暴动，那已经亲临敌营的王弼，势必要成为矛盾的焦点。
赵忠档头想明白这些，对面前的王弼愈发敬佩之余，拱手由衷说道：
“下官斗胆多嘴一句，大人犯不上以身涉险。”
“您大可以派出手下，让他们拿着您的调令原地待命，但有异动视为谋逆，尔后其他各处围剿就好，不至于亲临险境，万一……”
赵忠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王弼已然苦笑一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继续说道：
“你也想到了那种情况，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人在那里主持局面，万一后续围剿的那些兵马，也被那些带着异心之人说动呢？”
“本官过去，一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同时也是为了安抚人心。”
“毕竟本官亲至，其实就代表了信任，只要他们没有异动，本官也会法不责众，只擒首恶即可。”
“而且，即便发生了最坏的那种情况，本官在那里也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避免问题弄的不可开交，继而水灾过后横生人祸。”
赵忠闻言，神情愈发严肃。
对于面前的王弼，更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他，索性抱拳一礼，铮铮说道：
“既然大人如此，那下官也定当竭尽全力，这些岳州的文官武将，大人交给下官就是。”
此言一出。
王弼的心情瞬间一松。
他等了半天，就是在等赵忠这句话语。
如今看到赵忠应允，顿时喜出望外，连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