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战战兢兢,在一旁出言宽慰。
可是在其面前的朱厚照,冷冽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缓解。
不仅如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朱厚照脸上的怒色已然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就在萧敬琢磨,自己接下来该用什么言辞继续劝慰太子殿下时,一道厉喝突然在其耳边炸响。
“实在是欺人太甚!”
朱厚照的一道厉喝。
瞬间让大殿之中的众人噤若寒蝉起来。
而站在其旁边的萧敬,更是首当其冲,膝盖一软,差一点被直接跪倒在地上。
萧敬脸色煞白,快速吞咽了一口吐沫后,小心翼翼的朝着朱厚照望去,见到其满面怒色,哪里还敢多言,刚刚想要出口的劝慰之语,也瞬间咽回到了腹中。
朱厚照满面森寒,在这句厉喝出口之后,眉宇之间的怒色越发的控制不住起来,厉声咆哮道:
“鞑靼在此刻犯边,定是知晓了父皇大行的消息,想趁着举国哀悼的时候,趁火打劫,实乃十恶不赦!”
“本宫这一次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如何身为人子,如何对的起父皇对本宫的期待!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对本宫的期待!”
朱厚照厉声咆哮。
一旁的萧敬更是颤颤不敢多言。
其实朱厚照有这般反应,也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举动。
这鞑靼若是在其他时节犯边, 朱厚照虽然也会恼怒愤怒, 但绝对不会似眼下这般怒火滔天。
但眼下不同。
弘治皇上刚刚入葬,丧期还没过去。
鞑靼选择在这般时刻犯边, 除了趁火打劫之外,更无异于是对大明的羞辱,对他这个大明继承者的挑衅。
要知道这般事情,无论是皇家也好, 还是平民百姓也罢。
谁家在治丧过程中发生这般事情也无法忍受, 更何况是马上就要君临天下的未来皇帝?
这不是打脸吗?
这不是羞辱吗?
这不是挑衅吗?
正是因为有这般想法。
所以朱厚照才会在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异常愤怒不说,更是恨不得将鞑靼斩杀殆尽。
只不过。
一旁的萧敬并没有想到这些。
此时的他,依旧还将这鞑靼犯边, 当做了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毕竟鞑靼犯边的事情几乎年年都有发生, 而且每年也都几乎是选择在冬季前后。
一入冬季,万物凋零。
作为倚靠天时生存的鞑靼人,物资也开始变得极度匮乏。
所以为了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季, 鞑靼人每每在大雪封山之前,都会进入大明抢掠一番,囤积充足的物资,以便能安全的度过这个寒冬。
在萧敬看来,这一次的鞑靼犯边,和过往所发生的那一次次犯边,根本没有丝毫区别。
那些犯边的鞑靼兵马,在绕过边镇, 抢掠到足够的物资之后, 就会乖乖退去。
至于什么羞辱和挑衅之类的念头。
萧敬根本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也正因为如此。
所以当他听到朱厚照这般愤怒的言辞后,心中的第一个反应, 依旧还是琢磨着该如何劝慰, 好让殿下平息怒火,莫要伤了身体。
而就在他琢磨, 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 又一道厉喝在他的耳边炸响。
“来人, 传旨虎贲军, 命其做好出征准备,另外命兵仗局速速准备虎贲军出征所需, 其余本宫所属尽皆配合!”
虎贲军?
殿下居然动用了虎贲军!
萧敬满面不可置信,慌乱开口劝谏道:
“殿下, 不可啊!虎贲军不可以轻易调动啊!”
萧敬满面焦急。
虎贲军有多厉害,他自是通过其战绩,还有东厂的诸般打探得知到。
可是正因为其知晓虎贲军的厉害,萧敬才不希望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轻易的调动虎贲军。
要知道眼下的大明,虽然诸处动乱已经平息,白莲教的清剿也已然进入到了尾声,但是谁又能保证,接下来会不会有其他的动荡发生?
还有那些在将功赎罪的贵州兵马, 没了京师周边这些虎贲军的制约,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继而重新反水支持兴献王。
而且这还是明面上可以看出的风险,其他的呢?
其他的诸处藩王,难道就那么老实吗?
旁人不说, 那安化王之前可是也蠢蠢欲动,只不过到了最后,突然偃旗息鼓罢了。
所以也正因为这种种缘由, 才让萧敬在听闻到朱厚照要调动虎贲军的旨意后,方寸大乱的同时,急急出言谏言。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因为这下意识的阻拦,却成功的将朱厚照的怒火,转移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就如此刻。
朱厚照虎目巨睁,一双厉目充满了审视意味,冲着萧敬高声质问道:
“为什么!”
“虎贲军乃归本宫所属,为何本宫不能调动?”
萧敬被朱厚照这般盯着,心脏狂跳不止的同时,身体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战战兢兢的开始出言解释,自己为何不赞成调动虎贲军迎战的缘由。
朱厚照皱眉, 听着萧敬的解释。
可是到最后,在发现萧敬所为的缘由, 仅仅只是因为担心之后,直接打手一挥, 打断了萧敬的话语,道:
“不用再说了!”
“瞻前顾后,还能成什么大事!”
“如今这鞑靼,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难不成这般情况还让本宫忍耐不成?”
“而且值此父皇大丧之际,鞑靼的这般举动,更是无异于对本宫的挑衅和羞辱,若是这般羞辱本宫还能忍让的话,那以后让本宫在天下百姓面前,还如何抬起头来!”
朱厚照怒色不减。
冷冽的话语声,更是在大殿之中轻轻回荡。
而与此同时。
后知后觉的萧敬,也终于明白过来。
听到是这个缘由的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之余,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起来,对于自己之前劝谏的举动,心中更是后悔不迭。
奶奶的。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件事情了呢?
就在萧敬战战兢兢站立一旁,躬身垂手根本不敢再多做言语的时候。
另一边的朱厚照,神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的他,就好似是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