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顾格格安然无恙的回到秀竹院,四爷没有任何处罚,宋格格猜测顾格格可能摆脱了嫌疑,向四爷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因此更加心神不宁。
好在,顾格格身边的云桃和小福子没有被放回来,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未必就会查到她,宋格格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在宋格格和柳絮看来却格外的漫长和煎熬,压抑的气氛,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才是最可怕的。
怀着身孕,加上寝食不安,让宋格格憔悴的面色如同病容,直到张保带着人来到雅兰院,宋格格无力的阖眸叹息,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贝勒爷有令,格格禁足雅兰院,除了伺候的奴才,其余人等,没有贝勒爷的命令,不得随意进出……柳絮做下错事,贝勒爷吩咐在垂花门内杖毙,府中大小奴才前去观刑,奴才冒犯,这就将人带走了。”
张保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宋格格被罚,而落井下石或盛气凌人,将事情和四爷的处置说完后,就准备将柳絮带走。
“主子……”柳絮跪在地上,惊惧的看着宋格格,杖毙!贝勒爷要活活打死她!
宋格格站在榻前,单手扶着桌子踉跄一下,几乎腿软坐回到榻上。
柳絮是内务府出身,包衣小选入宫的宫女,和太监不一样,通常就算犯错也不会直接打死,宋格格原本以为,即使东窗事发,柳絮大概只会被送进慎刑司。
到时候她提前和家里打好招呼,让内务府的人多照顾柳絮一些,也不会受太多苦,却没想到四爷直接下令杖毙,可见有多震怒。
“格格怀着身孕,还请保重身体。”
张保站在旁边,看见宋格格挺着大肚子,脸色苍白,脚步踉跄,万一摔在榻上,怕是会动了胎气,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宋格格提醒。
“我要求见贝勒爷……”宋格格回过神,犯错的人是她,柳絮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她去求四爷,请四爷放柳絮一条生路。
主子爷让宋格格禁足,张保自然要拦着她,不让宋格格去前院求见,但宋格格大着肚子,既不让他们将柳絮带走,又闹着要去前院,张保也不敢硬来,只能让杨义回前院禀告四爷。
四爷本不想见宋格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改口,“带来吧。”他倒想听听宋氏还有什么想说的。
很快,宋格格便跟着杨义只身来到前院,走进书房后在堂中跪下,“奴婢见过贝勒爷。”
四爷坐在椅子上,单手持书,视线依旧落在书页上,没有看向宋格格,也没有开口叫起,书房中安静只能听到钟摆来回摆动,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片刻后,四爷放下书,抬眸冷漠的看向宋格格,宋格格大着肚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垂眸不语,娴静内敛,和这些年他每次见到的宋氏一样。
要说有区别的话,也就是她今天格外憔悴,似乎柔弱的随时都会倒下,可就是这样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却会做下蓄意投毒的事情,明明自己也怀着身孕,却要谋害别人的孩子。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不说了?”按下心中复杂的思绪,四爷面色平静的开口。
但即使四爷语气平静,没有大发雷霆,宋氏心中也是怕的,今日仗着身孕闹着来见四爷,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自她小选进宫,一直谨小慎微,被选中伺候四阿哥,她既欣喜又惶恐,可她不如李格格漂亮,也不如李格格会讨四爷的欢心,四爷待她不过尔尔。
那时候四爷还在上书房念书,每天功课繁重,进后院的时间不多,宿在她房中日子更是数的过来,她不善言辞,四爷也很少和她聊天。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对四爷来说,和身边伺候的奴才,甚至房中摆着的座椅板凳,没有什么区别,面对四爷时,她也总是从心底打怵。
“奴婢自知有罪,柳絮不过是听从奴婢的吩咐,请贝勒爷饶她一命。”
宋格格将她的目的说出来,自她进四爷后院,就一直是柳絮和梧桐贴身伺候,这么多年下来,也算的上情谊深厚,她也是包衣出身,知道当宫女的艰难。
前年侧福晋进门刚没多久,梧桐就因为打探消息的事情,被四爷发落送去慎刑司,她身边只剩下柳絮一个贴心人,这次的事情也是她害了柳絮,她只求能够保住柳絮一条命。
“自知有罪还敢开口求情?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替丫鬟求情?要不是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等待你的也是一样的下场,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四爷言辞犀利,丝毫没有顾及宋格格的颜面。
要不是看在她还有身孕的份上,就算宋氏是他的格格,不能和柳絮一样杖毙,也大可以让她病逝,她居然还敢仗着肚子,为一个奴婢求情,简直是不知所谓。
“你既然敢做,就该想到后果,若是不想宋家也跟着受牵连,就老老实实回雅兰院待着。”四爷没有继续浪费口舌的意思,直接捏住宋氏的七寸,不给她继续求情的机会。
宋家也是宋氏的帮凶,若非不愿意传出后院不宁的名声,不愿意让别人看他的笑话,四爷都想将宋家流放关外,宋氏有心思担心柳絮,不如多担心担心宋家的好。
听到四爷这话,宋氏惊惧的抬头看向四爷,想要哀求四爷高抬贵手,放过她的家里人,又唯恐继续多言会触怒四爷,只得神情木然的告退回去禁足,柳絮也没逃掉被杖毙的命运。
就连宋家也是一样,虽然不能流放,但四爷现在管着内务府,只要打声招呼,都不必他亲自出手,宋金柱内务府管事的差事,没用多久便被别人挤了下去。
张保在垂花门杖毙奴才,全府大大小小的奴才都被叫去观刑,有人知道他们犯了什么错,有人什么都不知道,被这鲜血淋漓的杀鸡儆猴,吓的心惊胆寒。
“主子,听说宋格格去了前院。”赵嬷嬷快步走进堂屋,向福晋回禀,担心宋格格在贝勒爷面前,胡言乱语连累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