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过后,杨东平眼前一花,水汽萦绕的大手拍向他的左肩,急忙抬手格挡,没曾想“力贯楚河”讲究的是一上一下,攻其不备,虽挡住刘震右掌攻势,自己右肋却被其左掌狠狠拍中。
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朝后倒飞而去。
霸王裂鼎掌是悍不畏死的战神项羽所创,有进无退,招招直击要害,至死方休,属于脱胎于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搏杀功夫,没有虚招,从根本上区别于寻常武人糅合哲学、强身、技击的武术,更为纯粹。
杨东平刚跟天波掌一番颤抖,出手六分虚三分实,还要留一分后手,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这种蛮不讲理的招式,加之刘震这记力贯楚河使足了力气,委实受伤不轻!
“今天我就要帮烈火派清理门户,叛徒纳命来!”
观众的抽冷气声中,刘震疾步追上,左手探出扣住杨东平脚踝,猛力往回一扯,轻微的噼啪声中,叛出师门的杨东平身体打横,在空中同时受两种力拉扯,如车裂般拉长了五分之一,硬生生从擂台边缘被拉了回来!
刘震将其扯到自己肩头,右掌自下而上打出,手上水汽瞬间冻结,化作笋尖般凸起的寒冰直击向其腰眼。
杨东平感受到刺骨掌风越来越近,心知若被这掌打个解释,自己的腰椎必断无疑,一发狠强忍住四肢百骸因为拉扯而产生的剧痛,拧腰转胯挥手朝刘震左肩一掌拍去。
生死关头,他使出了火云掌中最孤注一掷的“玉石俱焚”,不在防御全身要害部位,只管将内力尽数运至右手。
骤然间,他右手上的无数毛孔中同时喷出火红内力,如一轮破开黑云的太阳般光芒四射。
刘震左半脸与左肩率先被蕴含灼人高温的火红内力触及,眉毛与头发瞬间烧焦,皮肤就像被一壶滚烫开水泼中。
杨东平使出玉石俱焚,并不是真想跟对手同归于尽,而是打算以攻为守,逼着刘震自行撤手闪退,以便让自己能够活命,可他低估了天一堂大弟子的决心。
“一起死就一起死,来啊!”
刘震怒喝一声,右掌不管不顾朝上打去。
下一瞬,因身体拧转腹部朝下的杨东平被如笋尖般的寒冰击中下腹丹田,飞向空中。
台下,所有人都抬头注视着已经飞起四五米高的杨东平,只见他如一把弯弓向上掠去,大量鲜血、粪便从下腹处被寒冰破开伤口洒落,如雨。
杨东平在向上飞起七八米后轰然落地,尘土飞扬,浑身骨头断了大半。但他已经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因为在此之前,刘震手上的寒冰已经刺破他的肚皮,划破了他的肠壁,更凿断了他的脊椎!
他已经疼的麻木了。
杨东平扑在地上,听到缓缓走来的脚步声艰难的转过头,惨笑道:“我终究还是赢不了你。”
刘震看着满头满脸鲜血淋漓的对手,忽然生出一种失去对手后的空虚寂寞,叹口气说:“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胜者为王败者寇,输都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杨东平咳嗽一声,口中噗的喷出鲜血与碎肉,洒在黄土地面如被车辙碾过的樱花瓣,艰难的说:“给我个痛快吧,麻烦你了……”
“好。”
“多谢。”
刘震不再说话,俯身一掌拍向其后脑,杨东平立时毙命。
“天一堂刘震胜。”廉正掠上擂台宣布结果,随后对台下不远处等候多时的军卒说,“清理擂台。”
刘震缓缓起身抱拳,不发一言转身朝台下走去,西侧观众看到他的侧脸无不肉疼的倒吸冷气。
他的左眉与一小片头发不见了,左脸与左耳上冒起大片水泡,一阵阵剥皮般的巨疼如浪潮般袭来。
“我赢了,下面看你的了。”
刘震隔着椅子对独自一人坐在后排的飞凡道,后者嗯了一声,拿起地上的急救包,取出门内秘制蛇胆烫伤膏走到他旁边给他伤药。
“火云掌造成的烫伤跟普通烫伤不同,凭你现在的内力是抗不过去的,必须用特制的烫伤膏才能拔出火毒,化腐生肌。”飞凡见刘震摆手拒绝,解释道。
“如此一来,多谢了。”刘震忍痛抱拳致谢。
“不用客气,现在我们是同一阵营,帮你就是在帮我们烈火派。”飞凡打开瓷瓶,将撒发出淡淡金银花香气的褐色药膏涂在刘震脸上、耳朵上、头皮上,想了想,解释道,“郑英东绑走你师弟师妹的事情,并不是我师父授意的,我们都以为他带着十几个师弟出镇是为了给孝敬师傅的礼物。”
敷上药膏,刘震的脸上感到一阵清凉,之前那种剥皮般的痛楚消减大半,他微微颔首,道:“现在这情形看来,郑英东应该也早就背叛你们烈火派加入了大同门,他之所以绑走小师弟小师妹,肯定是想挑拨离间。”
忽然他有些后怕的看向人群,呢喃道:“我靠,幸亏听了李知行的话,没有马上找你们报仇,否则可就真的中了大同门的奸计!”
飞凡用纱布裹好刘震的脑袋,霍然起身朝台上走去:“你帮我们烈火派除了叛徒,现在换我帮你们天一堂清理门户。”
“等等!”
“怎么?”
刘震起身来到其耳边低声耳语,飞凡眼睛一亮,微微点头。
大同门只是云泽镇门派第三,论资排辈,在等候区只能坐在第三排,此时看着刘震与飞凡耳语,44人都眉头紧皱。
叛出天一堂的三徒弟陆风腰玄佩剑,英气勃发如古时一文武兼备刚刚金榜题名的得意书生。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刘震与飞凡,希望能知道他们再说什么,杨东平在自己告知大师兄的弱点仍旧败北身死,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对阵飞凡的胜率。
要知道自己时常跟大师兄切磋对练,交流心得,抡起知根知底,恐怕刘震比天连山更了解他。
可是刘震他娘的学精了,不但说话声音细不可闻,还用手挡住了大半张脸,不管陆风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隔着两排座椅在擂台下侧耳倾听的烈火派二弟子感受到陆风的目光,转过头,狞笑着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中指并拢后再脖子上一抹,森然道:“陆风,趁着现在还活着多喘口气,不然等会死了可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