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杀猪般的惨叫如盘飞的鸟雀,缭绕升至上空,令静谧的雪地喧嚣起来。
周力这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双膝软下跪在地上,哀嚎不断。
他左手腕被屠沉紧紧握着,咔嚓的骨裂声持续蔓延,落在众人耳中,比什么女鬼哭嚎还可怕。
周婶婶呆滞半晌,终于在大儿子的惨叫中回过神来,不管不顾地冲向屠沉,嚎哭着大骂,“你这个杂种,快放开我儿……”
屠沉眼神一凝,猛地站起,依旧紧握周力一只手,跟甩飞盘似的,轻轻松松将人转了个圈丢到院子里。
一百多斤的男人,在他手里跟婴儿差不多,拎起来毫不费力。
周力再度在雪水中翻滚哀嚎,屠沉走近,猛然拽起他另一只手,咔嚓几声,将五根手指头逐一掰断。
院子里,所有人惊恐地后退,没人敢上前阻止,连屠奶奶都摇摇欲坠,几乎要晕过去,却不敢顶着屠沉阴鸷暴虐的怒火上前呵斥。
屠沉目光中仿佛有点点寒芒,压不住的怒火翻腾,却依稀又在笑,跟地狱里的修罗恶鬼一般,周力哭得越惨,他反而越是赏心悦目。
周婶婶心疼儿子,扑到屠沉跟前,对他拳**加,但那点力道对屠沉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周婶婶惨烈地哭道:“你放开我儿子!狗日的杂碎,他可是你亲表哥,你大逆不道,你是个畜生!”
屠沉目光越发幽邃危险。
“二姑。”他缓缓扫向周婶婶,似笑非笑道:“之前我的警告,你全没放在心上?”
周婶婶陡然一僵。
之前,周婶婶见过樊梨梨,见樊梨梨脾性有所改变,又看人家美得出奇,便心生杂念,想把樊梨梨弄回去给她二儿子做妾,生个漂亮的孙子出来。
屠沉得知后,去她家里警告过,让她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别怪他不顾亲情。
当时,周婶婶的确被屠沉的狠厉吓病倒了,从此不敢再对樊梨梨有非分之想。
但是今天,因周力实在觊觎樊梨梨,周婶婶又觉得,有老娘和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们给她撑腰,屠家为了不闹得鸡飞狗跳,怎么也会把樊梨梨送给她儿子玩玩。
反正这浪荡女人都被外头的小白脸玩过了,给她儿子暖床,还是福气呢。
她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屠沉竟然如此“嚣张”,当着所有叔伯兄弟的面,都敢动手打人,丝毫不给面子。
周婶婶既悔恨又愤怒,拼了老命去踢打屠沉,但怎么也阻止不了屠沉对周力动粗。
屠郁跟屠二对视一眼,心想再不阻止,今天就要闹出人命了。
屠二立即朝樊梨梨道:“四弟妹,你气消了吗?”
樊梨梨呆呆道:“还,还行。”
老实说,她没那么生气,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屠郁道:“要是消气了,就赶紧带老四走,这里我们解决。”
屠二轻轻推了她一下,“快去,直接走,别担心我们。”
樊梨梨点点头,径直往院子里跑。
屠沉还没停下对周力的暴力举动,把人压在地上,一拳一拳很有节奏地暴揍,相当平和淡定,仿佛在劈柴一般,压根不像在打人。
周婶婶也被他薅到一边去,怎么嚎哭都没用,其他几房更是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阻拦,免得被血腥修罗按在地上爆锤。
“屠沉。”张开双臂抱住屠沉的腰,樊梨梨将脸贴在他背上,轻声道:“我们回去吧,该做午饭了。”
屠沉一顿,甩了甩拳头,血水滚落在雪地里。
望着半个头陷进积雪里,满脸是血,五官模糊的周力,又看看满脸担忧的樊梨梨,屠沉轻轻点头。
“好。”
樊梨梨见状一喜,连忙拽起屠沉,头也不回地跑掉。
初一拜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樊梨梨边叹气边想,初三还是别回樊县令那了,到时候郑愉盛和樊皎玉都在,万一再生出波澜,不是闹得更没法收场?
干脆明天回去,陪樊县令聊聊就走。
她又回头看看,希望屠郁等人不会被围攻。
但是,大哥给人很可靠的感觉,二哥也在,想必不会有事。
到大房家里,樊梨梨打来热水,给屠沉擦拭拳头上的血污。
“疼吗?”她问了声,又往拳头上吹气。
屠沉扬眉,“打人怎么会疼?”
樊梨梨认真说:“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屠沉眼眸微敛,“听不懂。”
他越发发现,樊梨梨原本所在的地方,可能跟他身处的时代有很大差异。
有时候樊梨梨的思想主张,学问见识,连他都无法理解。
樊梨梨察觉到他的失落,笑着说,“能解释的我都解释给你听,解释不了的,你就当没听过吧。”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时代的鸿沟,但她可以慢慢适应,也让屠沉缩小这种代沟。
一直到午后,屠大娘等人才回来。
樊梨梨自觉这次是她惹出来的,不好意思地朝众人道歉。
屠大娘拉着她,柔声说,“傻孩子,这是你的错吗?是力哥儿太不像话,连弟妹都……哎,不怪四郎废了他,他当年也是这么对他媳妇的,动辄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还当着人家的面跟旁的女人上床。总之,都是他自找的。”
周力当年荒唐得很,喜欢家暴,一喝酒就按着媳妇往死里打,还把人打流产了。甚至在媳妇流产后第二天,他把青楼的女人带回来,伤透了他媳妇的心。
他媳妇在村里女人的帮助下逃跑后,没人愿意嫁给他。他就到处调戏姑娘,连寡妇都要去撩一撩,借着酒劲发疯。
要不是因为他弟弟是衙役,大伙有点畏惧,早把他打残了。
这回,屠沉揍了人,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樊梨梨坐立难安,抠着手心说,“这次都怪我,要是我没惹上那个周力,就不会让你们为难了。”
屠二靠墙站着,缓缓笑道:“要是因这事迁怒你,那我们跟周力那些人,又有什么差别?”
不是樊梨梨惹是生非,她穿得严严实实,没有搔首弄姿,故意勾引,甚至没面朝周力露出个笑容。
是周力色迷心窍,率先对她起了觊觎之心,还想把人弄走,肆意羞辱。
她是受害者,屠家没人会因此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