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樊梨梨从坐下后就开始打瞌睡,靠着屠沉的肩,都快跟慵懒小猫一样打呼了。
谁知,屠沉摔碎了小碟子,让樊梨梨惊醒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董县令来复仇了?
屠沉慢条斯理将碎片捡起来,淡定说道:“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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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指腹贴在碎片尖端,轻轻一刺。
霎时,指腹渗出血珠子来。
樊梨梨一眼就瞧见了,心疼地喊,“哎呀,被刺破了!你看你,用扫帚扫就是了,干嘛手捡呢?”
说话间,她已急急忙忙冲向柜台,将放在那的药箱取过来,忙不迭地给屠沉包扎。
不过一道小伤口而已,她竟也害怕得跟什么似的,愣是要将那道伤口扼杀在摇篮里,又是止血又是消毒,最后细细包扎,大惊小怪得很。
这份心疼爱护,谢倾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过后,樊梨梨又再三交代屠沉不许乱动,她去拿了扫帚来,把碎片扫清。
等她去倒碎片,谢倾吃掉包子,意有所指,“屠兄何必如此,在下又非居心不良之人,绝不会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来。”
屠沉从容道:“谢公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内人关切是理所应当,待谢公子成亲,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谢倾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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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沉也没久留,静默着坐了会就去做事了。
樊梨梨回来,给谢倾泡了一壶花茶,顺道把个脉。
“公子脉象平稳了许多,但是药不能断,每隔三天的药浴也得安排上。”
嘱咐完,樊梨梨又好奇地问,“听说,谢老爷出海失踪了?明珠娘子有何打算?”
樊老爷叫她多跟明珠娘子学学,她却抽不出时间来。
谢倾抿了一口茶,先是赞叹好茶,而后才又说道:“父亲失踪已有月余,谢府动用所有人脉也没能得到半点消息。”
他脸上半点忧容都没有,完全没把谢老爷的生死放在心上。
据雪秀说,明珠娘子几经挣扎,还是将谢倾中毒的真相告知了他。
一旦得知,原来让自己和母亲痛苦二十多年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生父,谢倾的痛苦不言而喻。
在谢老爷和明珠娘子之间,谢倾毫不犹豫选择明珠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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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想起明珠娘子曾经的犹豫,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记得夫人以前说过,她不知道该让你继承家产,还是让你恣意率性,过你想要的生活。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是怎么选择的?”
谢倾大拇指轻轻按在杯沿上,细细摩挲而过。
“母亲为我,二十多年来受尽苦楚。她要保护的,要夺回来的,我自然不会拱手让人。”
对谢倾来说,一切都可以放下,只有明珠娘子,是他割舍不掉的存在。
他可以忍受父亲和奶奶对他身体的摧残,可以无视姨娘庶弟们对他的不敬侮辱,因为这二十多年卧床生涯,让他心态无比平和,懒得计较。
但是唯独,他无法忍受那些让母亲痛苦的人。
自幼,他见过最多的,就是明珠娘子担负在身上的苦难。
一个女人,为避免被吃绝户,不得已嫁进豺狼窝子里,被算计,被排挤,一辈子都生活在欺压里。
为了保住祖辈基业和唯一的孩子,得不用瘦弱的双肩扛起所有的恶意和责任,活得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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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最大的伤害算计都来自于枕边人,刀刀见血。
即便只为了明珠娘子,谢倾也要让那些人,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过,他同时也觉得,后院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惨。
“樊小姐只见过蓉姨娘?”
“嗯,”樊梨梨想了想,“就算是有其他姨娘,我也认不出来。”
谢倾出神地说,“我父亲有不少妾室,给足了母亲苦头。但那些女子,也是可怜。”
有的才十三四岁,因家里穷困,被迫嫁给年长几轮的谢老爷。
来到府上后,也不是外界想的那样吃香喝辣,被奴仆伺候,无忧无虑。
她们要伺候老夫人和老爷,又要被得宠的姨娘刁难,费尽心思给谢老爷生孩子来保障地位。m
但谢老爷毕竟年纪大了,即便有几个小妾怀孕,也很容易流产,给身体造成巨大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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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方面也并不富足,连明珠娘子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且一入后院,从此与家人几乎算是断了关系。
不止如此,谢老夫人又不好伺候,蓉姨娘善妒,被活活逼死在后院的大有人在。
谢倾深知罪魁祸首,还是谢老爷。
而他并不想成为那种糟蹋祸害女子的人,更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樊梨梨不解道:“好端端的,公子怎么说起这事来?”
谢倾没继续说下去,只转移话题,说道:“过几天,谢府上有一出大戏要唱,樊小姐要是有空,不如来府上听听戏,消遣消遣?”
樊梨梨一时间有点不明白,他这“大戏”,是真的唱戏,还是意有所指。
伙计们都忙碌起来,谢倾很识时务没有多打扰樊梨梨,清咳几声后,就在小厮搀扶下离去。
樊梨梨还在想会是什么“大戏”,心痒难耐。
谢倾前脚走,屠郁后脚就抱着小兽从后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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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迎上去,摸摸小兽的额头,“宝贝烧退了吗?”
小兽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伸手要樊梨梨抱。
樊梨梨将人抱过来,耐心地哄着。
最近天冷,小兽总是反反复复发烧,樊梨梨担心烧成肺炎,想了不少办法。
望着消失在街角的软轿,屠郁道:“刚才那个,就是谢府的大公子?”
“是啊,大哥认识?”
“不认识,”屠郁说道:“只听说,这个谢大公子自幼身体极弱,近几年更是时时传出不好的消息。今天一看,气色不错,都是你的功劳。”
樊梨梨谦逊道:“正好对汞中毒有研究,换做是别的病,不一定这么容易治。”
屠郁深深道:“你会不会谦虚过头了?”
“没有啊,在博大精深的医学方面,我真的只是棵小白菜。”樊梨梨无辜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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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郁摇头失笑,又望着醉仙楼所在的花街方向。
“我身上还有那香味?”
“有,香得很。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大哥你天天流连风月场所。”
屠郁无奈得很,“等过了十五,稍微空闲些,要是小兽也好了,我们就去醉仙楼打探一番。”
他也很好奇,自己身上的香气,跟醉仙楼里的女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女子,会不会就是汉城地牢里,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异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