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屠记后院里摆了一张桌子,樊梨梨正教孩子们写字。
孩子们今天都没去学堂,吵着要跟樊梨梨玩。
樊梨梨费尽老大的功夫才让他们乖乖坐下,拿出纸笔墨练习书法。
闲着无聊,她顺手在纸上写下一堆“sos”。
钟迟过来一看,好奇问,“你画的这是什么,两条蛇围着一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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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妇人们根本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去药堂看病,除非是现在这样,假借保养的名义,实际上是来求医的。
结束行医时间,山来驾着马车在外面等候。
樊梨梨又坐上车,赶去崔蓉家中,替公孙齐针灸,按摩舒缓头部。
每天过得太充实,短短半个月下来,她瘦了不少。
屠大娘心疼,每天要专程熬制一锅鲜美的鸡汤,又或者是海鲜煲,凡是有营养的东西,通通逼樊梨梨吃下去。
午后,马车从热闹的街市上缓慢穿过,樊梨梨掀开车帘,看到城门处,有官差正在贴告示。
山来将马车停在路边,跑过去看了,又回来告知樊梨梨。
“说是行宫那边增加了工钱,叫男丁们都去修缮行宫。”
樊梨梨吃吃一笑,“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刚开始,州府征召壮丁去修行宫,然而工钱低,活计重,没多少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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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的,在十天半个月后,实在是受不了,又偷偷跑掉。
官府没了办法,就强制抓壮丁,搞得州府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如果是温县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再怎么横行霸道也不容易暴露。
但是州府临近京城,稍有风吹草动,朝廷立马就知道了。
所以,朝廷下令,不许强抓壮丁,免得皇帝声誉受到影响。
这下官府没了办法,只好增加工钱,希望吸引更多人前去修行宫,以免耽误工期。
告示上的工钱的确挺高,这下应该有人去了。
山来还在人群里听说,江州各地的琉璃窑都到了州府,只待各自向官府献上自家的琉璃器皿,就能确定将由谁来负责行宫的琉璃布置。
偌大的一座行宫,占地无比宽广,从琉璃瓦到琉璃杯盏,用量极大,说是近些年最奢华的一单生意也不为过。
所以,各家琉璃窑会使出十八般武艺,争取将这单生意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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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不由联想到费连山和公孙齐,州府本地,自然是费连山竞争力最高。
至于公孙齐……
她若有所思,放下帘子,叫山来回屠记去。
下午歇业中,本以为不会有客人,却有不速之客前来拜访。
费连山坐在厅堂里慢悠悠地喝茶,管家狗腿地侍立在他身侧。
对面,屠二笑盈盈道:“不管费老爷出多少银子,屠记的玻璃杯,不卖。”
费连山放下杯盏,老态龙钟,却掷地有声,“老夫的好意,你是当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也罢,区区玻璃而已,我们费家琉璃窑,并非烧不出来。”
屠二毫不意外,“既然这样,那在下就祝费老爷,能在这次行宫之争里,大获全胜。”
费连山微微皱眉,有点摸不清屠二的意思。
“你觉得,老夫是在开玩笑?”否则,怎么一点也不担心玻璃的烧制秘方是否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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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二笑道:“就如百年前,琉璃刚问世,一开始只有一家掌握烧制法,后来工艺莫名传开,更多人靠琉璃发家,反而还冲击了第一个发现琉璃的匠人家族。玻璃也是一样,早晚会有人领悟其烧制之法,不让我屠记一家独大。”
他们可没有要把玻璃工艺据为己有,全然不让其他人烧制的想法。
费连山见屠二油盐不进,桀桀怪笑道:“老夫已经提醒过你了,到时候,你可别怪老夫不给你们活路!”仟仟尛哾
屠二淡然一笑,“屠记不靠玻璃发家,即便别处出现玻璃,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大。倒是费老爷,可要好好烧出一批上品玻璃来,别一碰就碎,伤了费家琉璃窑的名声。”
费连山受不了被这么奚落挤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管家阴阳怪气地对屠二挤眼睛,“你们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难得老爷想为子孙积福,花银子买下配方,你们却不乐意。等着瞧,你们很快就要悔不当初了!”
屠二脾气好得很,依然只是笑盈盈的,让伙计送客。
等主仆二人离去后,樊梨梨才上前问,“他们终于烧出玻璃了?”
屠二悠哉道:“不久后,官府就该决定由哪家来负责行宫的琉璃,费连山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玻璃一旦问世,必然会引发巨大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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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绵绵下,整个州府被笼罩在一层薄纱般的雾气里。
费家琉璃窑内,几个匠人小心翼翼地取出成品。
光洁如冰层的崭新玻璃,在水中完全透明,看不出丁点痕迹来。
匠人们欢庆鼓舞,喜笑颜开。
费连山却没什么笑意,即便匠人们终于烧制出他心心念念的玻璃,他也无法展颜。
管家上前问,“老爷,只要咱们有这玻璃,必然能在官府那边狠狠露脸。来自皇家的生意就要上门,您怎么也丝毫不见高兴?”
费连山捻着胡须,愁眉不展道:“我总觉得,那屠二话里有话,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管家连忙道:“可是老爷,咱们已经烧制出玻璃了,他还能怎么着?再说,屠记是饭馆,又不是琉璃窑,跟咱们不挨边!”
费连山一筹莫展,听到管家的话,便将一切犹疑抛诸脑后。
也是,他有玻璃在手,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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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人走上前来。
“费老爷,你要的东西,我拿到手了。说好的银子,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费连山转过身去,难得一副慈祥温良的好态度。
“此番,多亏你接近屠记,偷走他们的玻璃配方,老夫心下感激,自然会按照约定,许你一千两银子。”
话锋一转,费连山又道:“不过,得等到老夫在官府举办的大会上拔得头筹,才能把银子给你。”
“费老爷,这怕是不妥吧?”来人不悦道:“我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当牛做马什么活都干了,你要是……”
“好了!”费连山突然变脸,严厉又轻蔑道:“什么时候给银子,老夫说了算!你别以为,仗着这点小小功劳,便可肆意拿捏老夫!”
眼看费连山翻脸,来人狠狠一咬牙,拳头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