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仅是发狂血族,还有人类变成的丧尸,阿茉身在的支援部队赶到时雪地里烟幕弥漫,惨白的雪原铺嵌着尸体、断肢与鲜血,空中魔法阵回旋交织,圣经咒文流动金光辗转。
血族的嘶吼,人类的□,以及辨不出种族的惨叫。
接触“e”无异于送死,教团里心知肚明,之前多少个队伍,甚至是军队在那个血族手下消失得干干净净。阿茉后来才知道,把她这样的新人送进雪山密林根本是回不来的,安妮塔队长知道,约瑟夫神父也知道。
人类在拿他人的生命不断做赌博,亦或者是爬上更高的位置。
阿茉跟着的那个小队绕道□血族后方的深林中,用仪器循着气息深入。天气寒冷,松树高大粗壮,阿茉总觉得有什么盯着她看,四周望望却什么都没有,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树叶层层落满了皑皑白雪,到后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寂静一片,只剩自己以及队友的呼吸声。
视野的边缘,林子一边,她忽然发现有什么一闪而过,一抹白光,她举枪过去又不见踪影。
听声音……野兽吗?
飒——
身后迅影而来的是残暴血族,不止一只。
一时间枪声乱响,女性队友的尖叫,尖长指甲划拨血肉的声响如裂帛。
树木密集,队伍一下子四散开来。树顶沙沙作响,雪粒倾泻,阿茉用白木桩化开结界口念经文加护,持圣枪集中眼力对着黑影扫射,脚下步伐没停。
然而很快,当血族解决了其它人类后,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阿茉身上,四面八方抄来。
阿茉一边逃跑一边射杀了几只血族后几番迂回挣扎,最后还是被按住了,血族由树上高高跳下,一把从背后压下了她,一爪下去。
她的头猛地磕在埋进雪层的一块大石上,一时间天旋地转没了力气,背后是人形野兽抓下的火辣辣疼痛,背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赫然五道血痕,深至见骨,血液腥甜的香气弥散开来。
阿茉咬着唇全身冷汗,痛得几乎失去意识,她没有经过战争,她没有想到血族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她也没有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嗜血怪兽就压在她身上,她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死在这里,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恐惧攫住心神,整个身体在颤抖,她的金发铺上雪地如同阳光拨开云层落下的金纱。
那个血族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长长的舌头在她脖侧一舔,阿茉忍不住哭叫一声,对方亮出獠牙就这么咬下去。
这是要死了……?
喀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
黑衣男人站在血族身后,将对方的脖子如同扭断鸡脖子那样轻巧拧断,轻轻一提,尸体抽搐了几下不动了,他眼角都没动一下扔到一边,低头看向脚下倒在雪里的少女,冰肌玉骨的白,血液浸在雪块里如同鲜艳淌开花瓣的蔷薇。
他面无表情地弯下修长的身子将金发少女翻过来,看到了她的脸,玻璃人偶般漂亮的五官,眯眼,微微一怔,“小爱?”
他的声音低沉,微微的哑,如同金丝钢笔划过柔软洁白的纸页,又如同暗青天空屋檐下坠落的雨珠。
阿茉这才把自己的神智找回来,惨白着一张脸惊惧而无措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下意识握紧了身下的圣枪,面前这个男人,或许只能称作是大叔,胡子拉碴,苍灰短发,一身黑大衣,脸上没多大表情。
如果阿茉这时候仔细打量,便会发现是个极英俊的大叔,那五官宛如最完美的象牙石工艺,还有一双暗金眸子,微微眯着,沉默而锐利。只可惜这个时候阿茉并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她当时只有一种感觉——吸血鬼。
这个男人,是吸血鬼,气息的确收敛完美,但是血腥气太重不可能是人类。
阿茉哆哆嗦嗦拔枪朝后缩着对准他,手一抖扣动扳机打穿了男人的肩膀,他身形微微一停,便毫不在意地走上前将她拉起来,“小爱,你怎么在这里?”
她呆呆看着眼前男人肩膀上那个血窟窿,流了会血就干了,伤口愈合。
这可是圣枪,开什么玩笑。
他扳正她的小脸,细细一瞧,皱眉,“怎么变得这么丑了?……罢了,跟我回去。”
阿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抽回她的手,之前被血族袭击的恐惧算是压了下来,她握紧枪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控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男人想了想,才定定看着她,看了很久,阿茉有些冷,背上的伤口结冰了她还是疼得厉害,又被他的目光扎得浑身不自在。
他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声音很淡很轻,靠上前脱下自己大衣罩住她娇小的身体,手掌握住她举在身前的枪。
“吸血鬼生命力强,你如果真的杀我,切掉我的脑袋,或者对准我的心脏。”他将她的枪口按上自己的左胸膛,好好地按住,那是心脏的位置,阿茉几乎握不稳枪,睁大眼睛望着他,圣枪里装的是圣水加护的银弹,对吸血鬼致命,他疯了么?
他垂下眼,“我以前说过的,你不记得了。”
他的睫毛很长,浓密呈深金色。
她的意识最后便是这个男人的眼睛,暗金色,她第一次见到暗金色的瞳孔,太漂亮了,沉默而内敛,雍容而浮华,如同世间最古老的黄金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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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模模糊糊,而真正醒过来是因为背上细细密密的疼痛,她记得,是被血族抓伤的。
吸血鬼。
阿茉胸闷,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双人床上,双手被手铐锁在床头架上,她觉得难受。床单是纯青灰色的,有股令人舒服的味道,如同索拉瓦沙漠里某种名贵女贞香叶。同样青灰色的柔软枕头垫在脖子下不至于那么硌人。
视线里是铁床架以及有些剥离了的墙纸,很旧了,床头上面是扇大大的百叶窗,微漠的天光落了下来。她动了动身体,发出一声□。骨头像是散架似的疼。她想看看身处的位置,一扭头便撞上了一旁沙发上男人没有温度的目光。
男人一身黑,长手长脚搭拉在沙发上,苍灰的头发很长,乱乱的很久没有好好梳过的样子,脸上也是胡茬密密,笔挺鼻梁和深邃眉眼的轮廓在昏暗下依旧十分清晰,嘴角含着支干瘪的烟,没有火星子。
他头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盯着她,金色的眼睛沉在房间阴影一角,如同妖恶黑暗的狼。
阿茉看他都看呆了,这个男人,给人一种时光下干涸血腥感觉,香烟的味道。
男人见她醒来,改变了懒散的姿势从沙发上起来,阿茉发现他特别高,身材修长,肩膀也宽,腰与腿部的线条十分利落流畅,他没有开口,只是转身去了厨房。
阿茉艰难回头扫视房间,属于村庄普通人家的小屋子,不奢华,干干净净一应俱全,转角有楼梯,窗外是大片阳光,以及鸟鸣树叶沙沙声响。应是个森林郊外的两层楼木屋子。
这是……哪里?她记得昏迷前她还在边关雪原。
男人走回来,阿茉看见他手里拿了杯热牛奶,奶香蔓延,她舔舔嘴唇,刚想张口,却发现了身上的不对劲。
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她弓起身子,感觉一身轻松,胸前空空的没有束缚感,低头一看自己身上……
“啊——!”
女性尖叫声,男人没什么反应,掏掏耳朵。
“你、你你你……”阿茉整张脸都要涨红了,死死瞪着男人,“你这流氓,放开我!”
敢情她碰到是色狼啊。身上除了一条内裤就只罩了件男士衬衣,连胸衣都没有,她使劲,手铐咔啦咔啦响就是解不开,背上倒是疼得死死的,身子动作大了伤口似乎裂开,她跪在床头不住地嘶嘶抽气,眼泪都要疼出来了。
男人木着脸看着她就穿着自己衬衣在那里先是摇着白嫩嫩的小屁股,后又全身颤抖唉唉叫唤,细白的双腿缩起来。
“刚换药,悠着点。”
他走过来,走到光线下,牛奶搁在床头柜上。
阿茉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家伙救了自己,但是又把自己扒光了穿成这样拷在床头,但是他又给她上药,背上的确没有最初那般疼痛,她都不知道是该骂人还是该感谢,总之她是碰到心怀不轨的色狼了。
风中凌乱。
心中琢磨着怎么将他撂倒回总部,刚抬头就看到男人光芒下的脸,一时间又呆了。瞬间就想起了皇室艺术家们年代久远的精致雕工,那样的眉眼和薄唇,暗金色眸子简直将人吸进去。
真、真是个好看的色狼,纠正一下,血族色狼,只可惜胡子太多头发太乱年纪太大。
阿茉再怎么受训练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觉得很没有面子自己很没用,低下了头。
教团里的要是知道了,肯定觉得是大大的耻辱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铐着我?”她开口了,第一句话,见男人不回答,又道,“你要是因为套什么情报才把我救回来的话,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不管怎样,先把自己的观点阐清,现在自己……算是这个血族的俘虏了,想起他扭断同类脖子的轻巧利落,刚刚被男人容貌震住的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背叛教团肯定不可能,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道:“你只说你想要什么,放了我。”
男人继续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她大义凛然的小样儿,小女孩努着嘴儿,白皙的脸颊有些发红,阳光下金发分外耀眼波光粼粼。目光顺着向下,身体诱人姣好的曲线隐隐透出来。
阿茉没有意识到他有些深谙的目光,见他一直沉默,不自然地扭扭身子,“你说话啊。”这男人想干嘛?又看看牛奶,她想喝牛奶。
于是她硬着头皮又开口,“你不说话就放了我,我还有事,我还要回去,要不然他们以为我都死了。”
男人说话了,三个字,“饿了么?”
“……哈?”
他伸手到她腰前,她还以为他要怎样赶紧后退,谁知他只是伸手触上了手铐,手铐啪哒就开了。阿茉心中一喜忙挣开,又发现两手腕手铐间还有一条粗壮短链子,不禁苦了脸。
他他他他……他这是要囚禁她呀?
“不要乱动,药还没干。”
丢下一句话他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