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和太师给众人讲了十多年前的花魁连续被杀案件,虽说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现在听来,还是带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凶手行凶的手段相当的残忍,同时,这案子让展昭想到了先皇登基以前的鬼车案。
两个案子虽然跨度很远,同时手法也完全不同,但都那么巧,发生在帝位交接的前夕,而坊间流传的嫌疑人,都是未来的皇帝……而同时,案子也都随着新皇的登基戛然而止。
听完之后,众人就各自散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展昭则是有些在意,特别是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个花魁案。太师讲得又很详细,那些寒风中冻僵的女尸,反反复复在展昭脑中出现,挥之不去。到现在还没有人还她们一个公道,那个凶残的杀人凶手,也依然逍遥法外,这时展昭没法接受的。
霖夜火也挺生气,难怪开封城里穿红衣服的那么少,而且也不能选美了,简直岂有此理!
白玉堂觉得,花魁案的话,没准能找“专家”打听打听。
“我晚点约西门药吃个饭吧。”五爷说,“最近月莲夫人应该也在,能跟她打听打听。”
展昭觉得挺好,一旁霖夜火戳了戳他俩,指指自己,表示——算上我,我也要去!
吃过晚饭,天也黑了。
白玉堂和展昭准备去西门药府上拜访,本来以为只要带上霖夜火就行了,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开了,出门前,霖夜火还带了邹良,公孙和赵普带着小四子也要去。
小四子还记得沈月莲呢,说要去瞧瞧姨姨。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所以究竟有没有人跟团子解释过花魁是什么了?
公孙笑眯眯搓着儿子的胖脸蛋,拉着他两只小手,学着幺幺的样子,模仿着大胖鹅,摇摇摆摆往前走。
众人穿过南天街,在路过火凤堂的时候,苗八彩和黎嫣正好吃了饭出门散步,看到赵普邹良就也跟着来了。
火凤堂就在邹府隔壁,路过邹府,里头一阵鸡飞狗跳,塞肖头上顶着夜冥也正好跑出来,觉得有热闹可以凑,就也跟着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一帮人,拖家带口也算了,连宠物都要带着么?!再说这些也不是他俩的家属啊……
来到西门府,却发现里头更加热闹。
沈月莲是个好客的性格,正巧过年,就爱热热闹闹的。今天她准备了好酒好菜,让林霄把太学的同窗都叫过去,这会儿刚吃好饭,正在花园玩闹呢。
展昭和白玉堂进去一看,好家伙——包延庞煜他们一群人都在,连太学几位大才女都在,当然也包括伊伊和赵兰。
霖夜火抱着胳膊看着一身黑的妹子,再一次叹气,家里买了那一堆花裙子啊,从来没见她穿过,就爱一身黑。
“黎嫣姐姐!彩彩姐姐!”
一群才女瞧见黎嫣和苗八彩比瞧见小四子都激动,团团围住,拉着手到一旁聊天去了。
西门药之前听白玉堂带了个信,说想打听点事,以为就他跟展昭来呢,谁知道来了那么多人,也挺纳闷——这头上顶着只乌鸦的是什么人啊……眼神和家里养的黑白狗好像……
西门药家里的确养着一只很漂亮的大狗,跟熊似的特别大。全身黑白灰三色长毛,额头上还有两个白点,跟长着两条白眉毛似的,一咧嘴跟对着人乐一样,就是不怎么听话,二了吧唧的。
霖夜火、邹良和塞肖瞬间就被引走了,围了一圈各种撸狗。
众人寒暄了几句,就一起落座,喝茶聊天。
院子里的红梅也都绽放了,空中淡淡的冷香。
西门药问展昭跟白玉堂要打听什么。
两人就将当年花魁案大致一说。
一旁,太学的学生都被吸引过来了,庞煜说他好似也听说过这件事,的确……开封城里不选美,楼里的姑娘也很少穿红色。
西门药岁数比白玉堂大不了几岁,案发的时候他也还年少,月莲阁也是一直画舫做买卖,当时开封府他们也没有买卖。
沈月莲笑了笑,“开封红馆啊……那可是做的独家生意,其他楼要进开封只能住在画舫,而且做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反正谁都不能跟红馆抢生意。”
“所以的确是朝中有人的咯?”展昭打听。
沈月莲点头,“另外……开封城里出的花魁被杀案,那段时间月莲阁的船应该并不在开封而是在杭州,所以我只是有些耳闻。当年芸宝儿那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啊,年纪轻轻就被害了,太可惜了。”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看了看,沈夫人这话听着,好似是说开封城里的案子不清楚,但别地儿她知道……
赵普也听出来了,就问,“这案子,莫不是除了开封,其他地方也出过?”
沈月莲点头,“不错!”
众人惊讶,“什么时候出的?”
“比红馆的案子要早!”沈月莲说,“这凶案,最早应该是出在大理的。”
“大理?!”众人都惊讶,那么远的么?
赵普也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万万没想到。
展昭让夫人详细说说。
沈月莲说,“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大理那边的气候湿热,奇花异草比较多。我这个朋友姓许,是贩药材的,专治妇人病,我儿这方面的医术也是跟他学来的。”
众人都点头——这样啊……
“有一会,杭州府出了一桩案子,有客人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结果搞出了人命。出事那会儿,我和老徐正好在附近的茶楼喝茶,听楼里人都在谈论此事。许老就感慨说,这买卖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他在大理的时候,碰到过还要糟糕的事情。当时善阐府接连死了三个花魁呢,每一个都是身中数刀,死得可惨了,据说血都被人放完了。”
听完沈夫人介绍,众人都觉得,两个地方虽然远隔万里,但是行凶的手法非常的相似。
“死者也是穿的红衣服么?”火凤问。
沈月莲却摇头,“当时许老说得还挺细致,但并没有提到红衣和穿戴首饰之类的。再者说,大理的气候与这边差别极大,那边湿热,就算冬天也不下雪,所以尸体冻僵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众人都点头。
“但是之后啊,我陆续还听到了一些有些类似的案子。”
众人惊讶,“除了大理和开封府,还有别的地方也发生过么?”
“对!”沈夫人点头,“那会儿红馆案出了之后,虽说官府严格保密,又加上圣上登基,风头都被盖过了,但是红馆倒了这事儿,在行内可是个大事儿!当时传闻的确非常多,但我听几个客人说起过,说可能有个穷凶极恶之徒,专门杀害青楼女子。杀人的手法都差不多,连捅数刀,血放干,弃尸的时候尸体是跪着的。”
展昭听得直皱眉——越听越像。
“这些都是发生在红馆案之前还是之后?”赵普问时间。
“都是之前!”沈月莲想了想,很确定地说,“红馆倒了之后,我才听到一些人说起之前发生的类似的事情,但此后就再没出过类似的案子!反正我是再没听说过。”
“这人行踪怎么这么怪异?”公孙疑惑,“先在大理,再到皇城,之后就消失了?”
赵普也皱眉,大理地处西南,和之前鬼车案里出现的那种大蝙蝠,会不会也有关系?
“后来也听到过一些传说,说是那凶手最后一次行凶的时候失手,被人打死了。”沈夫人说。
展昭听着觉得那倒是挺好,就问,“这传言有什么根据么?”
沈夫人摊摊手,“就……这种类似的命案,的确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除了红馆的命案之外,另外就没有穿红衣这一点了是么?”展昭问。
沈夫人点头。
“会不会是,只有红馆的死者才穿红衣?”白玉堂问,“因为红馆的花魁都是穿红色?”
众人觉得有这个可能。
“可身上佩戴金银饰品这点呢?”公孙想不通,这凶手莫不是还很有钱?
“这点的确也是挺奇怪的。”沈夫人说,“我听传闻说,那个凶手给死尸戴的金银饰品都是稀世珍宝,普通人家根本弄不到的那种。”
几人彼此看了看——难怪有传言怀疑是赵祯。
“除了凶手被打死之外,还有其他关于凶手停止作案的传闻么?”赵普跟沈月莲打听。
沈月莲捂着嘴笑了笑,“那我可不敢乱说啊,无凭无据的。”
小四子拽了拽沈月莲的袖子,侧着脸指了指耳朵,那意思——悄悄告诉我!
沈月莲笑着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
小四子听完,就给大家学了个赵祯平时扁嘴的表情。
众人都忍笑——学的还真像。
……
皇宫里,正捧着闺女饭后溜达消食的赵祯就觉得鼻子痒痒,歪头就一个喷嚏。
后边,正拍着小汤圆哄孩子睡觉的庞妃抬头看过来。
赵祯吸了吸鼻子,凑到桌边,探头看看儿子,认真问庞妃,“孩子几岁能登基?三岁咋样?”
庞妃搂着儿子往一旁躲——瞎想什么呢?怎么的也得等到香香嫁人吧!
赵祯一愣,瞧了瞧闺女,搂住——驸马什么的最讨厌了,想起来就晦气!
……
离开了西门药府上,公孙赵普跟着霖夜火邹良他们去看邹玥老爷子,太学的孩子们也都坐家里的马车各自回府了。
天上再一次下起了雪,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拉着蹦蹦跳跳踢雪花的小四子,一起往回走。
白玉堂问展昭,“猫儿,花魁案的卷宗被封禁了是什么意思?不保存在开封府或者龙图阁么?”
展昭点头,“的确有一些案子是被封禁的,但大多都是已经查明的案子,大多是因为涉及到皇家秘密,或者影响太不好,才会被封禁。比方说狸猫换太子案,所有卷宗都是封禁存放。”
“可花魁案只是悬案。”五爷也想不通,“封禁悬案,不是反而对凶手有利么?”
“要不要问问赵祯?”展昭问。
白玉堂笑了笑,“所以,你觉得凶手肯定不会是赵祯,是么?”
展昭抱着胳膊,“当然定案之前什么可能都不能排除,但是……”
白玉堂也点头,“这个风格听起来,的确不像赵祯。”
小四子也仰着脸说,“皇皇才不会……”
说着说着,小团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然后脚步也停下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拉着他的手呢,发现他不往前走了,就也停下,回头看着他。
就见小四子站在原地,转过头,望着一旁。
展昭和白玉堂都朝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小四子此时盯着的,是街道边一条漆黑的小巷子。
/4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