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正是犯困的时候,长青村劳作的村民们大都躲在村头的歪脖大树底下休息,偶尔有几个大人在拉家常,还有几个孩子在那里嬉戏打闹。
村里人见不怎么爱出门的顾沁往这边来,还都有些奇怪,她可从来不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的呢!
顾沁只是觉得自己跟这些泥腿子不同,所以才不愿意出来玩,但是并不是个脸皮子薄的。
走到人的跟前,就扯着嗓子将顾家要收青梅的事情说了,树下的人顿时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有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走上前,用古灵精怪的语气问道:“沁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是当然了,一文钱十斤,不限量不要烂的!”顾沁见是村里周老婆子的孙子,一脸得意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那我回去跟我奶说一声,我要去摘!我要挣钱咯!”刘长生高兴地边跳边跑,一溜烟儿的就没影了。
树下的其他人都还在愣神,顾沁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有钱都不赚的吗?
过了一会儿后,大人这才回过神,有孩子在身边的拍了一把孩子的头,让他们赶紧回去叫家里的女人拿上篮子去摘青梅。
没孩子在身边的也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喊人,有这等赚钱的好事他们怎么可能错过!
歪脖大树底下也有几个隔壁村的人在歇凉,见人都走光了,这才走到顾沁身边问:“我们那边也有青梅树,你家收不?”
顾沁点点头:“当然收!要求都是一样的,摘好了送到长青村顾家来就是!”
几人一听心下也高兴起来,连忙往自己村子走去,这酸唧唧没人要的青梅果子竟然有人出钱收了!
消息已经散播出去,顾沁也不打算继续传了,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往回走。
到了家,顾沁就看见郑子衿从村子公用的井里又挑了好多水回来,没有想着去帮忙,转身跑到堂屋里,把串好的铜钱倒在桌上一个一个数起来。
顾二郎没一会儿就挑着一担子青梅回来了,哗啦一声全部倒在提前准备好的大木盆里,郑子衿把水倒进去清洗,这时候顾蓁蓁就开始挑出坏了的青梅。
别看她人小,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两人很快就把一担子青梅清洗挑选完了,接着郑子衿又去厨房烧上一大锅开水,等会还要把这些青梅烫一烫。
刚上锅不久,出来就见到刘长生背着一个小背篓在门口转悠。
“长生,你在外面做什么?”
刘长生见被发现了,迈出脚走了进去,道:“沁姐姐说你家收青梅,我刚才自己去爬树摘了一些,郑嫂嫂你看下够十斤不?”
郑子衿也看见了他背后的梅子,喊了一声小姑子,顾沁这才拿着秤慢悠悠地走出来。
皱了皱眉头,一转手却把秤递给了郑子衿:“我不会看秤,你来称吧,我付钱就行!”
郑子衿有些为难,自己还有好些事情没做,这收回来的梅子都要她来处理的。
但是终究说不过顾沁,趁着现在不忙,拿过秤还是称了起来,正好十斤,顾沁又看了看背篓里的青梅,没有烂果,点点头付了一文钱。
“我挣到钱啦!我挣到钱啦!”刘长生拿到钱就高兴地跑出去了,他准备再去多摘些果子回来。
正准备去山上摘青梅的村里人听见,心里想着顾家还真收青梅啊!当即加快了上山的脚步,再晚了梅子可能就没了!
先一批上山的人陆陆续续也下来了,他们起初也只是说摘十斤试一试,用来装青梅的都是些篮子或者小袋子,没一会儿就装满了。
人多了,郑子衿就越发忙碌,一会儿又要称青梅,一会儿又要进厨房看水,一会儿又要和顾蓁蓁一起清洗挑选。
而顾沁则是在院子里搭了个凳子,等郑子衿报出重量以后,检查检查果子是否烂掉,然后付钱就行了。
顾芸在午饭过后,去村里老黄家花了十文钱租了板车和牛,让老黄帮忙把牛车赶到镇上采购些东西。
老黄平日里就是靠赶车为生的,今日不当赶场天,也就没去镇上,现在有人出钱包一趟车他自然愿意。
来到镇上转悠了几圈的顾芸不知道需要的东西该去哪儿买,决定先去香远书肆问问,哪知陆掌柜见到他却是一脸爱搭不理的样子。
顾芸不知是怎么惹到他了,想到对方夫人要跟自家长期合作,还是得打好关系,于是上前询问。
“你小子!是不是告诉我夫人,你卖了我五十斤酒?”陆掌柜见对方一直绕着他问,觉得烦了,这才急冲冲地回道。
顾芸有些懵,她当时也只是告诉祁夫人自家酿了五十斤酒而已,并没有直说卖了五十斤给陆掌柜啊!
祁明珠是何等的了解自家相公,知道别人家有五十斤酒,怎么可能不全买光?
那天晚上就只没收了陆掌柜一小罐酒,想必其它的都被他藏到书肆来了,回镇上第一时间就跑到这来翻找一番,果然如此!
在陆掌柜苦哈哈的表情下,祁明珠直接将酒全部没收,这才造成了陆掌柜看不顺眼顾芸的情况。
顾芸笑着赔了一礼:“真是对不住!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还请多多包涵!”
陆掌柜斜睨了一眼顾芸,见对方态度坦诚,也不计较了,遂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不过下次我再去你那买酒,可不许跟我娘子说了!”
“保密?”顾芸笑着回应。
“保密!”
顾芸答应了下来,这才问起自己的事情。
陆掌柜却不紧不慢地拿书看了起来,接着出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谢过之后,顾芸往所指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聚云镇最大的市集——东市!
哪怕是不当场的日子,这条街也照样红火。
顾芸按照街边的招牌,很快就找到土陶铺子,挑了个能装五十斤酒的坛子,加上陶盖子还要多加两文钱。
问老板要了二十个,刚好老板后院都有货,在顾芸死缠烂打的砍价精神下,老板还同意免了陶盖子的钱。
付了钱老板还说可以让人帮忙装车,顾芸说了老黄的牛车停放地点在镇口,老板也没拒绝,倒是省了不少事。
接着又去了米铺子里,买了四大袋江米,一袋一百斤,同样是让店铺伙计帮忙抬到镇口的牛车上去。
至此,这一两银子也就用了个精光,幸好顾芸还带了抄书赚的钱来,又买了一小坛酒曲,几把酒提子,以及一些用来密封酒坛的蜡块。
整个牛板车堆得满满当当,酒坛子重叠起来都用绳子固定牢实了,几个米袋子将两周略微围了一下,顾芸带着买的其它杂物,堪堪挤在了牛车的末尾。
手还不忘伸出去把坛子叠上去的部分扶住,虽然并没有什么作用,但这些可都是钱呐,万一路上一个不稳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