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先前让人砸了我们铺子的那个史柏川，方叔说他最近老是来铺子找你，说要跟咱酒铺合伙做生意，做不做啊？”顾沁坐在桌上，边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边问道。
自从县试结束过后，酒铺的大多数事都交给了顾沁帮忙看管，顾沁也乐得愿意。
今天白日里去镇上翻账本，方申跟她说了这事儿，她拿不定主意，只好回来问问嫂子。
坐在郑子衿旁边的顾昀皱皱眉头，这些天难得出来跟家人吃顿饭，居然听到这么晦气的消息，姓史的怎么阴魂不散呐！
郑子衿看着他阴沉沉的脸，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还是答道：“不做。”
王氏也赞同：“对，别跟他合伙！去年还说出钱买咱的酒方子，结果连个影儿都没有，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没诚信！”
真不知道他家生意是怎么做大的。
顾昀语气淡淡地对顾沁说道：“你告诉方叔，下次他再来，就用棍子把他打出去。”
这……不好吧？
除了郑子衿，其他人都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姓史的什么时候跟大郎交恶了？
“照做就是了。”顾昀没有过多解释，继续吃着碗里的米饭。
顾沁见大嫂没有反对，也只好微微点头：“知道了，我会告诉方叔的。”
“嗯。”顾昀应声，夹起一筷子肉到郑子衿碗里，“沁丫头能管好铺子，你在家里多歇歇，咱们以后在别的地方开分铺。”
得把媳妇藏起来，绕开那姓史的，不能被他看见了！
郑子衿闻言，不禁失笑：“好，现在的铺子就交给沁丫头了，我在屋里多陪陪蓁蓁。”
反正她只是喜欢酿酒，现在酒坊的酒品出得够多了，暂时不需要新品，铺子是谁经营，又有什么关系呢？
……
四月，春光明媚。
众多县镇学子早早聚集到了聚云镇，各大酒楼，客栈，驿站，虚无空位，许多来晚了的书生只好借住民家，有的还去租住清水河岸旁的小篷船过夜。
人挤人的现象，热闹极了！
距离府试开考还有半月之久，学子们相互结交，踏青，办诗会，不务正业……也有那些努力型的，窝在客栈里苦读不出。
顾昀就是属于那种劳逸结合的，此时他正牵着媳妇的小手，在清水河边看夜景。
热闹的小镇，清水河上放了不少学子们祈愿的花灯，天上也飘起来多盏题诗写愿的孔明灯。
明亮闪烁，衬得夜色美极了！
他提前半月在镇上租了间客栈，直至考试结束前，都暂时不回村里了。
因为府试的三场考试时间紧凑，不像县试隔日设考，且每日卯时三刻试院大门就会打开，让学子们入场。
若是还回长青村住，怕是每天早上赶不及，但要是临近考试了才来，镇上肯定没了住的位置，所以便早早过来安置了。
顾家其他人肯定也不能再像县试一般，每日在试院外等着。
原本他打算带小书童一起来镇上，但是王氏非说程禾一个小娃子不一定能照顾到，让他直接把郑子衿带来。
有媳妇照顾，总归是更周到些，还不用再多出一个人的房钱。
嗯……娘懂儿心，顾昀很是受用。
今日在客栈里看了整天的书，到了晚间，才有空带着子衿出来转转，放松一下心情。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的聚云镇，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热闹非凡。
街边有卖花灯、卖孔明灯的小摊，许多学子都会掏钱买上一个，祈愿自己能够考个好名次。
还有一些摆在地上的小书摊，摊主吆喝着有往年的考题，有儒士的押题，仅此一份，引诱一众人纷纷购买。
待那些书生买完走人后，摊主又从别的地方拿出一份，摆好，又吆喝道：“考题，押题，仅此一份儿……”
顾昀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要学识扎实了，其他都是虚的。
但是郑子衿却觉得花灯看起来还挺漂亮的，拉了拉顾昀的袖子，想要去河边放来试试。
媳妇想要，顾昀当然乐意！
两人买了两个荷花灯，外面是上了色的纸折出来的，包裹着里面一个小小的蜡烛，点亮蜡烛后，烛光透过有颜色的纸，就显得特别好看。
在把花灯放上河面时，花灯会随着河水的流动微微打转，飘向远方。
大片大片的花灯放入水中，就像是数不清的星星从天上到了凡间。
“真漂亮！”郑子衿浅笑吟吟。
顾昀望着她的样子，答了句：“嗯，是很漂亮！”
“诶，你看！我们的花灯挨在一起了！”
郑子衿指向漂远的花灯，她和阿芸一前一后放下的，两只花灯竟然还能挨在一块儿。
真好！
两人依偎站在河边，静静享受着热闹中的宁静……
可是有人不愿意。
“顾夫人，顾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顾昀的表情霎那间僵在脸上。
晦气晦气！
又是这个姓史的！
郑子衿也是无奈，手指勾勾顾昀的掌心，小声说道：“阿芸，我们回去吧。”
“顾夫人这么不待见史某吗？”史柏川听见了，当即问道。
郑子衿的表情也僵在脸上，这人脑子有病吧？打扰了她跟阿芸的二人世界，她为什么要待见他？
“顾夫人喜欢放花灯？”
“……”
见她不答，史柏川又自顾自地说道：“当初我的亡妻也很喜欢。”
怎么办？听他说话好像有些反胃。
“刚才挺喜欢的，现在不了。”顾昀搂过郑子衿的肩，一脸不善地看向他。
史柏川笑笑：“顾小先生怎么能知道顾夫人心里想什么呢？我问的可是顾夫人。”
他不在意地撇了一眼顾昀，又目光灼灼地看向郑子衿。
没有边界感的狗男人！
郑子衿被这眼神一看，强忍着想吐的冲动，说道：“确实不喜欢了，史老板若是想祭奠亡妻，可以买个白色的。”
“那顾夫人喜欢什么颜色？”史柏川竟然还向前走了一步。
顾昀赶紧将郑子衿藏到身后，眼里已经盛满怒火，捏紧拳头咬牙道：“别逼我在这儿扇你！”
史柏川闻言倒是诧异了一下，随即言语挑衅道：“顾小先生别动怒，顾夫人容貌娟秀，又会花样酿酒，作为酒业发家的史某，自是倾佩，你们文人不是有句话嘛，叫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
噗通——
一阵水花响起，周遭已放入河中的花灯，被掀起的水浪荡漾起来。
史柏川被顾昀一脚踹到河里去了。
不过他会水，倒是没有沉下去。
等他一脸狼狈地浮上水面时，顾昀狠狠地朝他竖起一根中指，嘴里念出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表中的第十九个字母和第二个字母。
随后牵着表情震惊且崇拜的郑子衿离开了。
史柏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向岸边游去。
待上岸之后，不顾周围人的指点打量，自顾自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涩不明。
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顾昀……就不信我还抢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