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动？”顾昀突然出声问道。
其他人却是没有在意：“动就动吧，隔远了还能看得全貌些！”
李中裴也是有些疑惑：“诶，不对啊，上船的时候船家不是说过不动的吗？”
高祺饮下一杯酒，说道：“或许是船家有了别的计划，反正已经出了钱，我们在这船上尽兴即可。”
“就是，管他那么多呢！”
众人小酌一杯后，开始写诗的写诗，做对子的做对子，没再理会这点小小意料之外的事。
李中裴和高祺也很快加入其中，组织了一场对对子比赛，由一人出上联，其余人一个接一个对下联，若是有对不出或者对得不好的，就自罚三杯！
顾昀被他们扯着玩了几轮，也喝了几杯酒，觉得有些没意思，便借口头晕，想去甲板上透透气。
只是没想到甲板上的活动更丰富，奏曲听乐，还有一众舞姬伴舞，书生好不自在！
顾昀叹了口气，有小厮递上来一杯茶，他接过饮下，正好清醒清醒。
不远处的街岸灯笼都还亮着，但是街上的摊贩和游玩的人却是散得差不多了，跟船上的热闹相比，倒是寂静许多。
“居然这么晚了。”顾昀皱皱眉头，拉住船上一个小厮问道：“船怎么还不靠岸？”
小厮回头看向他，笑着答道：“这位小先生还不知道吧，咱们史老爷临时改了规矩，今天商船整夜都不靠岸，还送出许多酒来，让学子们能够在船上尽兴！”
“史老爷？史柏川？！”
“对，老爷就是叫这个名儿。”
顾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沉闷极了。
怎么跑到史家的贼船上来了？商船还临时离了岸边，让他整夜都不能回去。
“……”
等会儿！
那狗男人不会是见他上了船才这么吩咐的吧？！
顾昀突然反应过来，目光再次看向岸边。
那狗男人难道去找子衿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赶紧回去！
顾昀揪住小厮继续发问：“商船能不能现在靠岸，或者，船上有没有能用的小船。”
小厮摇了摇头：“没有小船，老爷吩咐了，不管什么原因，今晚都不靠岸。小先生还是去玩儿吧，你们上船时花的银子，本来是不够在船上待一整夜的，多好的机会，你看其他文人学子都没说要回去呢！”
顾昀：……这么说还要谢谢你们老爷咯！这狗男人当时怎么不把他淹死！
小厮见他面色沉沉不说话，赶紧开溜，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事情。
顾昀还想再问那小厮有没有别的办法回岸，人却已经不见了。
心情开始烦躁。
他走到船侧的围栏边，这里较于其他地方要安静些，开始想着今晚要怎么回去，子衿怎么样了……
耳边却传来一道很别扭的女声：“顾小先生。”
……
郑子衿回到客栈，觉得身体的乏意更重了，早早便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
睡下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把她吵醒了。
“阿芸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喃喃道。
起身打开门，却看到史柏川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
砰——
郑子衿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
背过身抵住门，她内心震惊不已，这人是个变态吧！他是怎么找上门的！
史柏川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的笑意更浓。
可算是找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量和善的语气说道：“没想到顾夫人已经歇下，是我来得不凑巧了。”
郑子衿无语，知道不巧还不赶紧走！
“顾夫人用过晚饭了吗？”
“……”
“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
“闲来无事，只是想找顾夫人聊聊。”
“……”
“聊什么都可以。”
“……”
郑子衿不说话，把门直接在里面锁上，任他在外面说多久，半个字都不给予回应。
不过心里面倒是在想着：阿芸什么时候才回来？门外有个变态，睡不着了。
客栈的掌柜见史柏川一直站在客房门前说话，生怕扰了其他房客，就叫小二上来把人请走，但是在见到史柏川给出的一锭金子后，只舔着个笑脸说了句：“客官请随意，渴了叫我，我给您上壶好茶。”
……
这边顾昀已经被舞姬逼到了船尾的最边上，身体的燥热能让他感受出来。
他被下药了！
思绪流转，最后定位到那杯小厮递过来的茶水上。
真特么晦气！
眼前这个胡人舞姬脚下不停，继续向他走过来，嘴里用不熟练的汉话念着：“顾小先生不要怕，史老爷让我好好照看你。”
“史柏川就是个卑鄙小人！”
顾昀努力咬了下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转头望了望身后的河水，实在不行，就只有……
胡人舞姬见他往河里看去，停住脚步劝道：“顾小先生，四月夜里的河水凉，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
“那你们把船靠岸！”顾昀当然知道现在的季节跳进河里没什么好处，说不准还会生一场重病，府试都不一定能参加。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他不知道子衿现在怎么样了，他想快点回去。
“不可能。”胡人舞姬继续上前，引诱道：“温柔乡比河水暖，顾小先生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他才不要别人的温柔乡！
噗通——
水花漾起，顾昀纵身跳到了河水里。
船上声乐交响，嘈杂不已，并没有人发现这一幕。
冰凉刺骨的河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紧紧盯着岸的方向，嘴唇发抖，还是奋力朝着那边游去。
所幸商船停的位置离岸并不是特别远，在他力竭之前终于上了岸，身体被河水浸泡过后，药物的作用已经没了。他来不及去酒铺里换身干爽的衣裳，直接奔向了客栈。
史柏川还是一脸笑意地站在客房门前，说了一大堆话，门里的人就是没有反应，但他就是显得很有耐心。
顾昀回到客栈时，一身湿漉漉的，脸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
小二看他这身行头开始还拦了一下，被他直接推开。
沉着脸色上了楼，见房门紧闭，史柏川只是站在门口，松了口气。
子衿没事就好。
接着他快步走上前，捏紧拳头奋力朝史柏川脸上揍去，一拳就把他鼻血给打出来了。
史柏川见到顾昀回来，还有些讶异，紧接着脸上就是一阵痛感袭来，往后退了几步。
摸了摸鼻子流出来的血，他竟然又笑了。“顾小先生好大的火气，不知为何要对史某动粗？”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顾昀狠狠说道。
房里的郑子衿听到顾昀的声音，连忙打开房门，扑入他的怀中。
“阿芸！”
见他脸色发白浑身湿透的样子，又赶紧下楼去叫店小二送热水上来。
顾昀一脸不爽地盯着史柏川，史柏川却是不急不缓地问道：“我做什么了？竟惹得顾小先生如此生气。”
“商船，堵门，茶里下药，不都是你做的。”
史柏川一脸恍然：“哦，你是说这事儿啊……商船，我家的，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堵门多难听，我不过是想找顾夫人聊聊天，说说话。至于下药……你可别冤枉我，顾小先生也不像是中了药的样子啊！”
看着顾昀浑身湿透的样子，他心情极好，又贴近他耳边说了句：“真可惜，给你送的礼物你没要，不然追求顾夫人，我会更有把握一点呢！”
顾昀听了心里火气更盛，又挥了一拳头过去，不过这次却被史柏川躲过了。
他抬眼看向已经上楼的郑子衿，得意地笑道：“好了，既然现在顾夫人有顾小先生陪，那我也就不多打扰，告辞！”
顾昀已是体力不支，紧紧盯着这人离开后，身子便缓缓倒了下去，最后在朦朦胧胧间看了眼焦急跑过来的郑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