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再遇上晦气，剩下的十来日，郑子衿便不让顾昀带她出门了，整日窝在房内，眼睛疲劳时顾昀就看看街边的景色。
这样过着，很快就到了府试开考的这天。
天不亮，顾昀就早早起床，身边的子衿还在安睡。
这几日她困觉多，便没想着把她吵醒，轻手轻脚穿衣、洗漱完，郑子衿还是没有察觉。
顾昀无声笑了笑，娘子想睡，就让她再多睡会儿。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在枕边留张字条，带上浮票就下楼了。
客栈堂内也坐了不少考生，他们有的脸上带着紧张，也有的看起来从容不迫，不过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吃着早饭。
顾昀找了个空座，要了两个馒头和一碗水，也开始吃起来。
等提着灯到了试院门口，将将卯时，天还黑着，还要过会儿才会开门。
陆清风带着李中裴也过来了，连带着的还有另外三名结保的学子，外加一名作保的秀才。
几人随意交谈几句，没了话，静静等着入场。
卯时三刻，试院大门准时打开，一众学子们自觉按衙役说的内容排好队，念到名字再一个一个进去。
又是一轮一轮的检身，对画像，对履历，脱衣摸身，翻袖检查……
这次入场不需要带什么东西，水和吃食也不用带，考前报名会交上二钱银子，中午的饭食就由考场提供。进入考场后，里面会有人发放专门的笔墨纸砚，较于县试更严格一些。
顾昀跟随进场，这次的号舍不是自个儿抽的，而是衙役把人带到哪儿，就坐到哪儿。
不过还好，没有像李中裴那样倒霉，分到一个臭号。
今天这一场就是考些默写的内容，很简单，研墨，执笔，沾墨，停顿，下笔……
卷上的题有的只给出半句，需默上文或下文，有的只给题目，全部都要默下来。
顾昀仔仔细细写着，每个字迹都不能有错，卷面上也不能有污改，否则这府试肯定过不了。
到了中午，衙役们过来送饭，顾昀还得把填好的卷子整齐收好了再吃。
这里的饭……味道很一般！
不过总不能不吃。
吃完饭过后，时辰还早，便坐在号舍里小眯了一会儿，待养足精神，才开始写后面的内容。
期间忍不住去了一趟厕所小解，一路上被前后两个衙役带着，眼观鼻，鼻观心。
却用余光瞟到了厕所旁边的号舍，李中裴坐在里面，正捂着鼻子抓耳挠腮！
他……属实倒霉！
顾昀忍在心里笑了笑，回去之后继续奋笔疾书，很快就把卷子写完了。
等到过了交卷的时辰，他才摇铃，唤人来收卷，亲眼见到来人将卷子糊名封好，确认过后，顾昀便可在带领下离开。
刚出试院大门，郑子衿便迎了上来，嗔怪道：“早上走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
顾昀拉过她的小手，笑着安抚：“见你睡得香，舍不得吵醒。”
接着转眼看到了不远处一脸笑盈盈的史柏川，神情微滞：“他没来烦你吧？”
郑子衿也往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没有，外面围着的人多，门口还有站了衙役，他不敢过来。”
顾昀点点头，那就好。
这时李中裴脚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了，路过的地方带起一阵‘芬芳’，连门口的衙役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师弟……”
“不用理会！我去庙里上柱香！”李中裴挥手直接打断顾昀的话，急匆匆地走了。
顾昀捂住鼻子望向他的背影，也好，求求菩萨，没准儿明天就分不到臭号了。
两人携手回去，今晚要好好修养，明早继续来考试。
前面两场，顾昀都沉静自若地应付下来了，最后一场要连考两天，也就是要在考场里过一晚。
郑子衿想为他准备点儿什么，但是考场又什么都不能带进去，只好让他多披两件单衣。
“子衿，现在天气没那么冷了。”顾昀有些无奈。
“披着！进考场白天热的时候可以脱下来，夜里冷可以再穿上！”
见她坚持，顾昀也不再拒绝，又套上两件单衣，笑道：“听娘子的！”
郑子衿抿嘴浅笑，这才目送他离开客栈。
现在天色太早，顾昀提着灯出门，等会儿进了考场子衿就是一个人回来，他不放心，也就没让她跟着去试院门口。
等到了考场，又是一如既往的流程。
傍晚，衙役过来发过夜的被子，顾昀看着递过来已经包浆的被褥，只觉得上面的味道难以忍受，摆摆手拒绝了。
幸亏子衿让他多穿了两件，不然晚上就要受冻了。
和衣而眠，号舍的空间狭小逼仄，用作桌子的那块木板放下来当做床板还是很小，只能坐靠在里面睡觉。
难受极了！
想到院试后面的乡试会试，那可是要在考场待上几天的。算了，就当提前适应！
所幸夜里没有下雨，不然更加遭罪。
第二日醒来，顾昀觉得四肢都有些僵硬了，站起身稍微舒展一下，才有所缓和。
再接着把床板外面那块板子放回上面，坐在里面继续写卷。
申时过后，便可交卷。
顾昀最后检查了几遍卷面，自我感觉答得没有遗漏，也没有犯什么忌讳，就叫人来收了卷。
再次站在大街上，他有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早早等在外面的郑子衿见到他，立马跑了过来：“阿芸，累不累？怎么样了？”
“还行，应该没问题！”顾昀笑了笑，答道。
郑子衿满怀信心地挽住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你肯定行的！我们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想吃什么？”两人慢慢地往回走。
中午在客栈吃了三碗米饭加一整只烧鸡，没想到饿得这么快。被他一问，郑子衿脑海里不禁飘出来许多好吃的。
“卤猪蹄，酱鸭，酱肘子，糖醋排骨，清蒸鱼，酸黄瓜，宫保鸡丁，鲜虾丸子，还有……”
看着顾昀逐渐惊讶的表情，郑子衿停了下来，有些脸红地问道：“会不会太多了？”
顾昀回过神来，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顶，“不多，你想吃多少，我们就吃多少！”
郑子衿笑得甜蜜：“那好，我还要再来一只叫花鸡！”
“好！”
两人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去了一处较小的酒楼，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可是等菜摆上桌后，郑子衿不过用筷子夹了几下，便没了胃口。
“不好吃吗？”顾昀见她停下，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味道还不错啊！
郑子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觉得有些腻。”
腻？
他看了看桌上，把一道清蒸鱼推到她面前：“试试这个，应该不腻。”
郑子衿又拿起筷子，想着这么大一桌菜，不吃也太浪费了！
于是仅仅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哪知刚吃下就吐了。
“呕……不行，这个太腥了！”
见她如此，顾昀有些慌神，忙起身扶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鱼他刚刚吃过，处理得很好，不腥啊……
郑子衿摆摆手，坐直身子喝了口茶说道：“没事，就是突然不想吃了，你要是吃不完，咱们把这些带回去吧，不然太浪费了。”
“哦……好。”顾昀呆愣愣的，一桌子菜肯定吃不完。
府试已经结束了，也没必要一直待在镇上，晚点儿就可以回去。许多没有动过的菜，顾昀直接让小二上来用油纸包好，准备带回去。
郑子衿神色凄凄，有些打不起精神，顾昀就先把她送到了长青酒铺，自己去客栈收拾好东西结了账再过来。
严盛严强今日架了车过来送酒，正好可以坐牛车回去。
顾昀环住郑子衿，担忧道：“不然我们还是去回春堂看看吧，你脸色不太好。”
怀里的人摇摇头：“可能是有些累，没什么事的，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免得爹娘担心。”
蓁蓁也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们了，怕也是想得慌。
“累了就睡会儿吧，等会儿到了我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