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祈安在收到长青酒铺的信时，还很诧异，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酒铺，怎么敢大言不惭想与史家合作。
但因为是客云来老板祁夫人引荐的，又不免有些好奇。
于是史祈安还是拆开来信，览阅起来，片刻过后，他问丁一：“信中所说的酒，可否有带些来？”
空说无凭，总要试试才知道。
丁一点头应道：“回史公子的话，信中的酒确实带来一些，不过此次匆忙，带的不多，东家说若您感兴趣，可以至聚云镇长青酒铺一看。”
史祈安将信放下，没什么过多的情绪：“你先将带的取来。”
丁一应了一声，便去外面解下马匹上套的几只竹筒，路途颠簸，酒坛倒是不好运送。
史祈安也不介意，仍旧是面无惊澜，打开竹筒后，一股浓郁的果酒香扑鼻而来。
丁一道：“史公子，这是咱们铺子的青梅酒，还有山楂，柚子，桂花酿……”
“以及现在比较受人喜欢，酒质上乘清澈，品味浓烈有后劲的——蒸馏白酒！”
“……”史祈安无言，没想到小小酒铺竟然出了这么多听都没听过的酒品。
原来，除了葡萄，其它果子和花也能用来酿酒吗？
他让下人呈上几个酒杯，再让其将酒水倒在杯中，从颜色和味道就基本能分辨出是什么酒来。
史祈安拿着酒杯细细观赏起来，杯中只倒有三四寸长的酒液，却显得晶莹剔透，通明透亮。
“这酒真漂亮！”虽然夸赞，但他并未饮下，而是交与了一旁站着的几个下人。
下人明白主子的意思，每人执一杯，一饮而下，眼神不禁亮了亮。
领头的那人上前道：“主子，此酒应属上乘！”
史祈安点了点头，将一众人挥退，再对着丁一说道：“你且回复你家东家，若得空去往聚云镇，我史祈安必会相邀！”
丁一闻言大喜，还想细问何时，却见史祈安端起了茶杯。
曾在镖局当下人时见过这规矩，主家这是在赶人了，作为下人不好惹得东家有意合作的人不快，丁一自是自觉告辞离开。
待他走后，先前下去的那个领头人又走上前来，道：“主子，正源酒行在聚云镇的支行如今看似壮大，实则亏空了不少，这半年时间，已经向咱这边申请了几批银子，怕是除了西域葡萄酒的供应，那边快坚持不下去了。”
作为主家能够拨银子支持分支酒业，已是极大的恩典了，但他们还是持续亏空，主家这边给的银子又不是无底洞……
史祈安手指敲了敲桌，思虑过后吩咐道：“生意场上无利不往，那两条商船留给史柏川也是浪费，往后，就断了吧！”
他眼神看向桌上留下的几个酒竹筒……或许，每年呈给皇宫的美酒，不一定非得是葡萄做的。
“是。”底下的人低头应道。
……
聚云镇，史府。
史柏川正与妹妹史柏棠翻看近些日子酒行的账本。
看了良久，史柏棠坐直身子，挺着孕肚揉了揉腰，说道：“哥，当初真该早些把长青酒铺的方子买下来。”
眼下，镇里大多数酒楼客栈全都是定的长青酒铺的酒，只有些虚末的苍蝇小馆儿还在定他们的。
先前在临安郡也做了个分酒行，有些小小进账，结果去年临年关时，有一批送出的酒质出了错，那边的生意直接算是没了。
向主家求了几批银子，也没维持住这亏空的速度。
“再这么下去，主家怕是意见大了。”史柏棠有些担忧。
史柏川心里也着急，但相对于妹妹，还是稍微冷静些：“只要这两条商船还在手里，我们就不会被那边放弃！”
话虽这么说，但谁又知道能维持几年呢？万一宫里的人喜新厌旧，不爱了那西域美酒，那他们就真要垮下去了。
史柏棠叹息一声，突然问道：“对了，哥，你先前不是对那顾夫人感兴趣吗？她还没同意与我们合伙？”
史柏川摇了摇头，“有顾昀在，她应该不会同意。”
“那你不是说想把她抢过来？怎么没了动静？”史柏棠戏谑道。
史柏川看了她一眼，道：“府试过后周淮之打算把知府大人留下来一段时日，听说，是要让大人看看顾昀如何种地，呵呵，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惹他家的好！”
“难不成这种地还有什么名堂在里面？”
“不知，乡下事，有什么好打听的！”史柏川揉揉额头，转移了话题：“小毅这次府试能过？”
说起这个，史柏棠倒是有了自信：“段毅他肯定能过，他还跟我说这回名次应该不低呢！”
“那就好，若他再争气些，日后为官，也算是给你我商籍上面添了道彩。”
若是成不了官，那他就是个废物！
深吸一口气，史柏川继续拿过账本翻阅起来，越看越是心焦：“再给主家写封信，让他们拨一批银子下来吧！”
不然，这里的产业可就做不下去了。
史柏棠无奈点点头，照做。
……
隔了几日，府试终于放榜，顾昀中了第四，前三不及。
可能是连续坐于臭号之中，李中裴受的影响太深，这次仅入前十，不过这样的名次，院试应该也不会落榜。
院试三年两次，今年正好遇上，时间在八月初，试院置于临安郡，由朝廷下派的提督学政主试监考。
设正试复试两场，正试入榜前十名直接中‘秀才’之名，其后者需再经一场复试。
若是能得了最好的名次成为贡生，还可入国子监读书。
顾昀府试都未中第一，成为贡生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小地方内或许可以领先，但古代众多学子们寒窗苦读数十载的经历，也不是他轻易就能超越的。
陆清风也让两个徒弟放平心态：“你们这次府试，一个第四，一个第十，已是不错的名次，趁着浪头冲一冲，院试应该能过，不过最终的名次就不要看得太重。成为秀才，先跨进这道门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是，师父。”二人皆应下。
陆清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去吧，剩下的几月好好准备，到时还要提前月余去往郡上的！”
“哦，对了！你……”他又指了指李中裴，琢磨了一下说道：“记得去郡上前，再多求求菩萨！”
这徒弟真的倒霉，县试三场连坐臭号，府试三场还是连坐臭号，要到了院试还是如此，那他这徒弟……可真要‘臭’名远扬了！
“知道啦！”李中裴咬着牙翻了个白眼。
他也不想这么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