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雍州城内待了半月余，长街上来来往往赶考的书生也越来越多。
顾昀一行人更是鲜少出门，只是偶尔会带着孩子们出去透透气。
这天，多日不见的冷卫终于现身客栈，想到先前所查之事，他喝水时都忍不住愤恨：“雍州城这个沈二爷，他就不是个东西！”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递给顾昀。
顾昀展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剜心炼丹？他们还打算把孩童送去西荒国？！”
此问一出，冷卫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不错，我们原本以为那些人只不过是普通人贩子，但是通过背后人的线索逐渐深查后，才知道沈家一直有人在背地里寻求修仙之道，妄图以服丹之法步入仙途！”
真是可笑，大晋律法明令禁止的事，居然有官员之家知法犯法。
寻常百姓求符保平安的小打小闹，或许会让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沈家，居然敢拐人剜心，实在天理难容！
好在发现及时，所有抓走的孩子还没被送出关外，沈家手底下的喽啰也已受他们控制。
等暗卫营的其他兄弟把证据送至京城，皇上下达旨意，这群人的脑袋绝对保不住。
“那雍州城的刺史可知这事？”顾昀皱眉问道。
“沈二爷是他的娘舅，他又作为沈家保护伞，自是知晓。若真能炼出那种仙丹，肯定少不了他的那份儿！”
“……”顾昀沉默，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何必为了不切实际的事，去伤害他人呢？
连坐拥千里江山的皇帝都能想通的事，这些人居然想不明白。
“这几日在城中，并未听闻那刺史出事的消息？”顾昀再次问道。
既然证据都有了，总不可能在圣文帝的圣旨到来前，他还要继续当这个官吧？
“乡试即将来临，城内还有那么多书生待考，为了避免人心纷乱，他已经暂时被我们的人替代了，估计圣上就算下旨处斩，也要等到秋闱过后再行刑。”
“原来是这样。”顾昀点点头。
他还以为这段时间要放任不管呢！
看来，冷卫他们应该提前得了密令，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提交证据再下旨，不过是明面上要做的事情。
圣文帝还挺懂得考前不能让事情影响考生情绪的道理嘛！
“对了，此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沈家的靠山不止雍州刺史一个，京城翰林院掌院学士是他们本家的人，这回乡试的监考官其中就有他。”
冷卫饮下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提醒道。
“剜心炼丹的事情虽大，经过调查，却与学士大人那边沾不上半点儿关系，连累自然谈不上。不过，毕竟都是沈家家族的人，尽管掌院学士实权并不大，但若被他知晓是因为你的家人牵染其中，导致他家族中人被斩，想必会找你麻烦。”
冷卫的话说完，顾昀不由挑了挑眉：“事情不是你们暗卫营去查出来的吗？与我何干？”
本就没打算继续掺和进去，至于把事情告诉别人，他还真没那么多舌。
子衿光是因为蓁蓁她们差点被拐卖，就已经惶惶不安许多天了，要是再知道这背后的事儿，恐怕更加忧心。
没准儿以后，她们连出门都不敢了，因此他也不会告诉家人。
“行吧，我暂时就说这么多，城内还有些尾部的事情没处理完，我大概过两日再回来。”
冷卫点点头，让顾昀嘱咐蓁蓁她们不要忘了每日训练，才又从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
顾昀朝他离去的方向望了片刻，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只是没等他认真多久，门外便响起几下清脆的敲门声，下一秒，郑子衿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
她表情带着疑惑：“我方才带蓁蓁她们在大堂玩儿，店小二说你让他帮忙在后厨煎了药，是做什么用的？生病了？”
顾昀微怔，都怪冷卫过来说了那么长时间，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些日子喝药，他都没跟子衿说过，眼下见她问起来，顾昀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没生病。”
郑子衿把药碗轻轻放到桌上，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轻笑地看着他：“那你喝药做什么？总不可能是看书累了，提神用吧？”
见她问得认真，顾昀也不打算隐瞒。
他在脑海措辞一番，才开口道：“其实…就是看你生暖暖和安安的时候，那样艰难，不想你再受这样的苦。”
“所以……？”郑子衿目光一直没有移开，心中奇怪，喝药跟她生孩子有什么关联吗？
话到嘴边，顾昀不禁有些尴尬，于是轻咳两声，快速说道：“所以我让大夫开了药，同房前服下可以避…避孕……”
最后两个字声音细如蚊蝇，郑子衿听得却是眼睛倏地瞪大，伴随震惊的同时，脸颊也瞬间红润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男人服用的避孕药。
“所以，这些日子你都在喝？”
见顾昀微微点头，郑子衿突然觉得有些生气，蹙起眉头轻斥道：“那可是药啊，是药三分毒，你就不怕会对身体有害吗？”
“不会不会！”顾昀连忙解释，“大夫说这药效不强，只管一天，停用后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真的！”
“你真是……”听他说得诚恳真切，郑子衿凝着得那股气又散了，“你喝这个，怎么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我本想着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就不必告诉你了，怕你担心。”顾昀垂眸，神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像现在这样平白被我发现了，那我就不会担心了？”郑子衿不禁反问。
眼瞧顾昀表情愣住，一时间无言以对的模样，她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算了，看你这几日身体状态好得很，想来确实没什么事。不过，既然你瞒了我，还是要受些罚的。”
顾昀抿了抿唇，拉起郑子衿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没跟你说，以后我们之间的事不会再瞒着你了，你…要怎么罚我？”
道歉态度诚恳，郑子衿心里完全没了芥蒂，她眨了眨眼，故作思考道：“这个嘛……”
语气顿了顿，她突然端起桌上的药碗，直接将里面的汤药尽数倒进窗边的盆栽中。
“就罚你今天不准喝药，不准吃肉！”
这几日每晚都来，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顾昀一脸委屈。
罚得也太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