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接近呢喃，可偏偏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管家脸上浮现惊喜，“小姐能说话了？”
自从谢瑶病了后，神经不正常不说，除了大叫再没听到她说过一句话。
如今说话不说，还喊了‘爸爸’难道是清醒了？
谢老爷子也有些激动。
却在这时，小姑娘回过头看着江苒，一只手扯着她的衣角，一只手指着远处，重复道，“爸爸。”
江苒瞥了眼漂浮在房子附近的阴魂，虽然作为魂体属于人类的情绪会渐渐消失，可显然也记得一些，也看着这边。
小姑娘之前身体被阴气侵蚀，又被人夺走气运。
加上女性本就属阴，这气息不稳，思绪不正常的时候，看到阴魂机会很大。
她跟在江苒身边这会，身边气息稍作平稳，虽然精神没有恢复，可是看到一些刺激性的画面也会有一瞬间的清醒。
小姑娘大概在心里对自己爸爸的印象很深，即便化为阴魂，还是一眼认出。
她呆呆的样子看着更傻了，但是却执着的盯着远处，仿佛真的看到什么。
谢老爷子本来以为孙女好点了，见状也疑惑了，顺着孙女视线看去，她盯着的地方正是大儿子以前住的地方。
是巧合吗还是真的…看到了？
老爷子扭头看向江苒，却见她一脸平静。
不免露出一抹苦笑，这是越活越傻了。
这世上神奇的事情不少，可这鬼神却是假的，他都这么大把年纪，竟然还在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
耳边这时传来一句话。
江苒摸着小姑娘的头，淡淡道，“你爸爸说等你好了就来见你，先回去吧。”
小姑娘歪着头似有些不明白，可是江苒拉着她走时，却跟着走了。
偶尔会回头看一下，如果她脸上表情能够丰富点，显示出来的大概就是不舍了。
老爷子俨然愣在原地。
他不太确定，大师那句话是安慰孙女还是说真的。
却根本问不出口。
管家跟着他多年，几乎瞬间就明白他的想法，却觉得不大可能。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神，都是人们杜撰出来的。风水这些，在书本上有其来源的追溯，并且对其的力量都有自己的解析，又不一样。
几人原路返回房子，江苒坐在老爷子对面。
谢瑶小姑娘跟小狗一样蹲在她脚边，安静的让平时侍候她觉得血压上升的下人觉得奇了怪了。
谢老爷子以为还要写个字测一下，结果只报了个生辰八字就没他什么事了。
小姑娘仿若无人的坐在对面缓缓掐指。
她人小，手指却又细又长，看似普通的指尖轻捻的动作，总给人一种神秘感觉。
不消片刻，她停了下来，眼皮掀起，黑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老爷子，“果然是身边人。”
谢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小姑娘又冷笑一声道，“气运外人借起来比较难，我看过很多过事例，大多都是身边人做的，其中有亲缘关系的占大部分。老爷子的情况很类似，不过这个身边人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却很熟悉。”
至于是谁，江苒不可能掐指就能知道这么清楚。
只道，“午时取出阵法借用的东西，到时候气运被断开，对方会遇到点小麻烦。谢老爷子找人盯着，看看谁在中午出意外，对谢家下手的就是那人没错了。”
管家却飞快记下这些，“老爷，那我这就安排人去？”
谢老爷子顿了顿，他表情有些怪异，仍然点了头。
江苒抬头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猜到是谁。
果不其然，管家还没走到门口，谢老爷子突然喊住了他，“等等，你先派些人去黄家。”
管家明显一怔，黄家？那不是……
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江苒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什么黄家肯定跟谢家关系不错。
管家走后，她要来纸笔写了一份调理身体的药方。
她把纸张递给对方，谢老爷子盯着上面的内容露出欣赏的表情，“江大师一手书法倒是特别，软硬有之、行云流水、自带根骨，却又有种随性的感觉，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能写出这般有感觉的字体，而且这字体看着舒服，好像没见过这种字体。”
药方他根本看不懂，但是因为这字，谢老爷子觉得可信度不低。
江苒闻言便知对方也习过字法，便道，“学过几年毛笔，没事会练练，这字体是我自己所创。”画符就了，自己就能摸索出一些东西。
她的字体借用的就是符纸线条的流畅性。
这话明显让谢老爷子对眼前的小姑娘好感倍增。
两个代沟成倍数的人，竟然罕见的热聊起来。
但是聊起天来，觉得意外的也是谢老爷子。
小姑娘年纪小的不行，偏偏他说的话都能接的上，甚至还能阐述自己的想法。她思路清晰，说话也很有条理，让他有种不是在跟一个小姑娘聊天，而是跟一个同龄人讨论人生。
不光是他，江苒对这个很有见识的老人好感增加不少。
见他从之前就欲言又止，却一直没开口，猜到对方想问什么，江苒主动问了句，“老爷子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这…”
这个话题很难接，至少谢老爷回答的时候，眉头皱着不知道怎么说。
江苒淡笑着看着他，又摸了摸凑过来的姑娘的脑袋，说了句，“屋子气息打乱，被迫害死去的人会怀着怨气无法消失，老爷子有没有想过，今天你孙女喊的那声爸爸不是巧合？”
对面谢老爷子僵硬着身体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想摇头，然而脱口说出的就是，“那…我能见到他们吗？”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的，即便极力压制，那眼睛先是红了。
早年家丁兴旺，谢家是京城多少认羡慕的存在。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儿子突然一个接着一个生病。
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罢了，还连送了三个。
留下的孙子孙女要不是病弱无力，要不就是痴傻成性。
要不是心性坚强，老爷子早就被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