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甄擎宇早已红了脸,狠狠地瞪了甄茹雪一眼。后者却满脸无辜,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不过……云哥哥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美哦,简直比女子还要美!
这一路行来,一切都妥妥当当,沿途百姓得到救济的粮食,自是大喜过望,至少可以暂时度过眼前的危机。虽然各处水井的水位都在不断下降,不过维持日常饮用还勉强可以。如果旱情继续下去,自然就很难说了!
禀报完毕,甄擎宇却似乎还有话要说,只是显得难以启齿,斟酌许久之后才小心地说道:“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东陵孤云微笑:“侯爷只管说。”
“多谢皇上。”甄擎宇拱手称谢,“皇上,臣这一路行来,听得民间议论纷纷,说玉麟国之所以三年大旱,乃是因为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江山后继无人,这才招了天谴……”
“一派胡言!”东陵孤云瞬间变脸,砰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旱情乃是天灾,与皇后有什么关系?都是些无知刁民胡言乱语,着实可恨!”
“臣失言,皇上恕罪!”甄擎宇吓了一跳,立刻溜下椅子跪倒在地,“臣出言无状,冒犯皇后娘娘,请皇上责罚!”
甄茹雪原本还在看着东陵孤云七想八想,早被那声巨响吓得一哆嗦,跟着跪了下去:“云哥哥你要做什么?不要杀爹爹!皇帝也不可以乱杀人的!”
“茹雪!不得无礼!”甄擎宇斥责一声,倒是诚心认错,“是爹爹不该胡说八道,理应受罚!”
东陵孤云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怒意,居然起身搀扶:“侯爷快快请起,朕并无怪罪之意,只是气那些无知刁民而已,与侯爷无关。”
甄擎宇起身称谢,顺便把甄茹雪拉了起来。挥手示意两人重新落座,东陵孤云叹口气说道:“侯爷有所不知,其实向两国请求支援、以暂时度过危机这法子还是皇后提出来的,若不是她,朕一时之间还想不到这上面去。何况当日朕这江山之所以能够夺回来,皇后当居首功!她对玉麟国江山立下那么多功劳,怎会招致天谴?”
“是!”甄擎宇点头,“臣也一向敬皇后娘娘如仙人,绝无亵渎之心。只是此传言在民间愈演愈烈,臣担心会对娘娘清誉造成负面的影响。”
东陵孤云点头,已恢复表面的冷静:“侯爷有心了。三年大旱,百姓无以为继,恐慌之下难免胡乱猜测,传出一些谣言。幸好如今两国支援已到,只要帮助百姓支撑到天降甘霖,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不慎触怒天子,甄擎宇哪里还敢多说,立刻连连点头称是,又寒暄几句之后便带着甄茹雪退了出来。走远了些,甄茹雪才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云哥哥太过分了!那些话又不是爹爹说的,他何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你还说!方才我连番提醒,你为何不听?”甄擎宇瞪她一眼,斥责了几句,“皇上贵为天子,咱们做臣子的哪能盯着他猛瞧?那可是大不敬,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啊?真的?”甄茹雪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片刻后却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呢!云哥哥绝对不会砍我的脑袋,否则方才他就不会笑得那么开心了!”
甄擎宇哼了一声:“皇上那是念着我往日的一点功劳,才对你网开一面,但你也不能因此恃宠逞骄,否则早晚惹出大祸来!”
甄茹雪沉默下去,眼睛微微地闪烁着,显然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有些委屈地开口:“爹爹,我真正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应该还记得,云哥哥说等我长大了,他就会……”
“闭嘴!”甄擎宇立刻阻止了她,并前后左右挨着看了一遍,神情万分严肃,“茹雪,那句话永远不要再提,明白吗?这是皇城,不是边关,无论什么话都会传到皇上耳中去的!一旦被他听到,那才真是后患无穷!”
甄茹雪愣了一下,眼中居然有泪光泛起:“可……可是我已等了云哥哥那么多年,为了他那句话,我每天拼命长、拼命长,如今好不容易长大了,难道一切都做不得数了吗?”
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甄擎宇心中自然也不好受,不由长叹一声:“茹雪,你怎么还不明白?当时皇上尚且年幼,根本什么都不懂。所以那句话不过是戏言而已,如何做得数?我早劝过你不要痴心妄想,你偏不听,到头来不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甄茹雪咬着唇,眼泪终于流下,却倔强地不肯放弃:“怎见得一定是痴心妄想?我又不曾想过独占云哥哥,这后宫如此之大,难道没有我一角立足之地?”
甄擎宇摇了摇头:“茹雪,你不懂。后宫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早已立下誓言,除了皇后之外再不要任何女子!爹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伴君如伴虎,爹本就不愿让你入宫。”
“可是皇后三年无所出呀!”甄雪茹脱口而出,“大家都说那是天谴,云哥哥……”
“闭嘴闭嘴!我的小祖宗!”甄擎宇吓得脸色发白,扑过去紧紧捂住了她的嘴,“你没看到我说出天谴二字之时,皇上那满脸要杀人的表情吗?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嫌脑袋掉得不够快是不是?!”
甄茹雪眨了眨眼,显然也有些后怕。不过片刻之后,她便一巴掌拍掉甄擎宇的手,压低声音哼哼着:“不说就不说!但那是事实,不是云哥哥不让说便可以不存在的!皇后娘娘再好,却不能完成最重要的使命,我才不信云哥哥会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他愿意,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愿意,大臣们也不愿意,百姓更不愿意!”
甄擎宇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御书房内,东陵孤云轻揉着眉心,刚刚轻松一些的心情重又跌入谷底。
民间的议论他早已知道,但听到甄擎宇当面提及,他依然觉得无法忍受——任何人侮辱端木幽凝,都是他无法忍受的,更何况这件事的责任根本不在她。
端木幽凝尽心尽力帮他夺回天下,又为缓解灾情出谋划策,到头来不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被人冤枉是一切灾祸的根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倘若真有天谴,也该谴责那些散布谣言之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端木幽凝身体无恙,为何三年来就是无所出?这其中是不是果真有什么蹊跷?那又会是什么呢?
如果两国支援的粮食吃完之后旱情依然不曾缓解,那么无论是在群臣还是太后、或者百姓面前,他都将无法解释,说不定到了那时,他就真的要走最不情愿的一步了!
可是当日他曾对端木幽凝发下誓言,声称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如今言犹在耳,叫他如何忍心背弃?
虽然端木幽凝一再建议他广立嫔妃,但他知道她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有多苦,因为她并非心甘情愿,只是不愿背负骂名,不愿百姓受苦!可最大的问题是广立嫔妃之后,真的可以令天降甘霖吗?
难道为了一个美好的幻想,就要背弃当日的铮铮誓言?
至于甄雪茹,这个女孩儿的心思东陵孤云更是心知肚明。当初年幼之时,他还不知自己背负深仇大恨,看到甄雪茹粉粉嫩嫩,玉雪可爱,便郑重其事地说等她长大了便娶她为妻。
如今十几年过去,当初的娃娃已成为妙龄少女,可是所有的一切却都已非昨日,那句戏言也早已随风而散——只是对他而言,甄雪茹此次跟随甄擎宇回京,显然正是因为当初那句话,可惜,他已有了真正爱的人,心中早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但是不可否认,长大成人的甄雪茹虽然不及端木幽凝那么清丽绝俗,却自有一番动人的灵动烂漫,可以让他不自觉地轻松起来……
“不!朕在胡思乱想什么?朕已有了幽凝,再不要别人!”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东陵孤云目光一凝,突然起身就走,“幽凝,你放心,无论如何朕绝不负你,绝不!”
方才幽凝的神情便有些不对劲,都怪自己先是只顾着床第之欢,后来又跑来见甄擎宇,竟然没来得及仔细问问,她一定会伤心吧?
一路想着,他急匆匆地赶到了天凤宫。听到内侍的通传,湘南忙过来见礼:“奴婢参见皇上!”
“免礼。”东陵孤云东张西望,“幽凝呢?”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不在寝宫,”湘南低头回答,“说是要出去走走,而且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东陵孤云脸色一沉:“既如此,你为何在此?朕不是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皇后?”
“是皇后娘娘不要奴婢跟随,”湘南忙回答,“她命奴婢留在此处,说皇上若是问起,便说她很快就回来,请皇上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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