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死了。”
越叔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但想必是沮丧的。
“阿牛这几年一直在青龙城长恒军下做一名小卒,他说他没脸回家。”
越叔诉说着两人这十年的经历。
外边冷风呼啸,阿慈一言不发,手指节攥得发白。
“我们被西洲的劫掠队围住了,阿牛为了救大家,把人引到了明月山谷。”
越叔哽咽。
“他还说,倘若这样轰轰烈烈死去,也比窝囊半辈子强,只是可惜....”
阿牛在可惜什么,越叔很清楚。
年少时的豪情壮志最终化为了蹉跎,越叔每次和阿牛巡逻路过明珠镇时,都会站在沙丘上了望。
“去看看吧,阿慈在等你。”
越叔劝道。
阿牛踌躇不前:“再等等吧,我现在还没出息。”
“再等等吧,等我当上郎将。”
每一次路过,他都如是说道。
阿慈流着泪捧起早已锈迹斑斑的铁剑,如果她能在再远一点的地方等待该多好,这样,她就能看见每次路过的阿牛。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阿慈对着剑不停念道,又仿佛是在说给某人听。
她从来就没在乎过阿牛有没有出息,她只是想和当初一样,两人种着花草练着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明月镇很大,足够两人活上一辈子。
阿慈将挂在墙上的木剑取下,木剑透露着斑驳的岁月痕迹。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她抚摸着木剑,青色光芒流转。
“阿慈,你!”
越叔眼睁睁看着阿慈的一头青丝迅速化作白发。
空悲切。
满头白发跌跌撞撞,阿慈从院子里抱出儿时种花的木桶。
木桶半旧,岁月风霜洗刷,内处,一朵散发明亮月华的月莲漂浮在水面。
阿慈抹着眼泪,哽咽着将月莲取出。
君问归期未有期。
月莲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思念如弦崩断,这朵月莲失去了阿慈的心神寄托,最终化作光华消散在天地间。
阿慈“呜呜”哭着,小镇在月光沉浸下亦陷入悲伤。
整片小镇地域的花草植被在阿慈的哀伤中枯萎凋谢,草木荧光点缀弥漫整个明珠镇。
“蕴道级?”
小镇中,有隐世高人惊骇出声。
融神之上为辟道,但开辟大道太过艰难,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如当年巫皇荒那般的天赋和豪情。
于是世人将融神之上,辟道之下细分。
化意为道,道种蕴于泥丸宫,是为蕴道。
能做到这一步的天下屈指可数。
而这个境界再往上走几步,便是妖皇级数的人物。
“轮回,生死,大道。”
“这世间倘若真有来世,那我便在这世间驻足等待。”
“我会一直等。”
梦中,阿慈再次见到了那个朦胧伟岸的身影,幼时在心灵里种下的种子发芽,天地大道和本源如河流在脑海淌过。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伟岸身影转过了身,阿慈看清了梦中人影的模样。
面目依旧朦胧,但服饰古老,可以追溯到天地之初。
“大道印心,界法驻识。”
“去把,法传于汝,路尚需披荆斩棘。”
李天在阿慈梦中捻指一弹,光华闪过,梦境熄灭。
日日守候在明珠镇主路上的阿慈不见了。
世上多了一个白发背剑女子。
“我的目标,是成为天下第一大侠。”
阿慈一袭青衣,白发飘扬,一如当初踏上征程的阿牛般,背负双剑,走出了明珠镇。
乱世至。
西洲联盟组建联军跨过了沙漠。
驻守西漠天关的青龙城直隶虎啸军血战三日三夜,最终在数倍于己的兵力围攻下,天关上下一万两千名军士血战未退,魂归大地。
天关失守。
当战报传至都城时,西洲联军已经纵马深入腹地千里,整个青龙城周边沃地千里十数座小城生灵涂炭。
乾帝震怒,着大将军黄粱披甲挂帅,集直隶州与青龙州两州十五万大军西进御敌。
然,祸不单行。
北境紫英妖皇来犯,万里长城烽烟起。
乾帝虽传至三代,但血性未灭。
朝堂之上,乾帝掷地有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孤不能辜负父皇期待。”
翌日,乾帝征大乾军卫所旧兵,御驾亲征,赶赴北境长城。
大乾一时间动荡不堪,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