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想到的事,振华自然也想到了。
而且,振华想到的是全村的孩子。
不仅仅是孩子上学不方便,在情感上来说,振华也接受不了东湾小学被撤并的事实。
东湾小学自建国以后设立,至今已经接近五十年了。振华在这里读的小学,又在这里教书好几年,感情深厚。一旦被撤并了,东湾小学今后将再难恢复!
宜兰还在愤怒,说道:“你不是村长吗?你去跟乡教委反映一下,东湾小学必须保留。如果保不住东湾小学,你就是东湾村的卖国贼!”
卖国贼?振华苦笑,说道:“大姐啊,现在政策不一样了。以前的话,村支部还可以插手村办小学的事务,有部分决定权。现在不一样,村小学,由教育部门垂直领导,我们村里说话,连放屁都不如!”
“就算是放屁,这个屁,你也得放出来,谁叫你是村长?”宜兰气呼呼的。
“行,我去找葛书记,再去找乡教委。”振华叹气。
“还有啊,竞选村长的时候,你吹牛说,三年任期之内,修好通向镇上的砂石路。现在村小学要撤并,孩子们上学,更需要这条砂石路,你去修吧!如果修不起来,我看你有什么脸见人!”宜兰又说道。
“我的村长任期,这不是刚刚开始吗?别急,我会把这条路修起来的。”振华说道。
“母猪耕地,用嘴拱。你呀,用嘴皮子去修路吧。”宜兰摇摇头,下地干活去了。
修路耗资巨大,在宜兰看来,这是目前无法完成的事。
振华耸耸肩,去找葛守道商量村小学的事。
葛守道叹气连天,说道:“前两年我就在担心这个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大形势如此啊!社会变化太大,谁能想到,我们东湾小学说撤销就撤销?我看还是认命吧,社会在发展,人往高处走,乡村小学被撤销,都是迟早的事……”
振华摇头:“可是现在撤并,村里的低年纪孩子上学,实在是太辛苦了。我的意思是,去找教委说说看,把实际困难说清楚,让乡里网开一面,缓一缓,再说撤并的事。实在不行,至少也要保留一二年级,让低龄儿童就近入学。”
葛守道踌躇半晌,点头道:“行,明天上午,我俩去跟乡教委反映一下。”
振华点点头,又去找老夫子。
老夫子对家乡的教育事业最热心最关心,又是地方上有威望的老者,请他出面,对乡教委施加压力,说不定更有作用。
然而老夫子不在家,被他大儿子接去省城看病了。
得知老夫子抱病,振华也不好再打扰他,只得作罢。
次日,振华和葛守道一起,前去乡教委。
乡教委办公室设立在中心小学,里面一共五个人,一正一副两个主任,一个出纳会计,一个主办会计,一个文书。
振华和葛守道第一次前去,教委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文书在,说领导们都去河源镇交流学习了。
第二次再去的时候,领导们还不在,说是去基层小学调研了;
第三次再去的时候,振华干脆赖在办公室不走了,坐等几个领导。
当天傍晚,教委的几个领导才赶回办公室。
振华憋了一肚子气,却只得陪笑敬烟,说道:“教委领导们真是日理万机啊,我和葛书记来了三趟,今天终于见到真佛了。”
教委的主任邹明远本就认识振华,笑道:“怎么,赵村长还想做民办教师,来教委打个招呼?”
“邹主任说对了,我还真想做民办教师,不过,只做东湾小学的民办教师。”振华笑了笑,言归正传:“邹主任,我听说我们东湾小学,秋季就要撤销了,并入乡中心小学,是不是?”
邹明远点上香烟,淡淡说道:“是啊,这是县局调研以后做出来的决定,目前还没有正式公布消息。我们打算正式公布之前,通知你们东湾村的支部和村委。赵主任,你的消息真灵通啊,听谁说的?”
振华急了,站起来说道:“我听谁说的,这不重要。但是,东湾小学坚决不能撤销,我们东湾村还有那么多孩子,他们要上学!”
葛守道也连连点头:“对,东湾小学撤销,应该和我们村里商量的。现在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就撤销了,村里的孩子们怎么读书?我们村里怎么对乡亲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