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对上他依旧平静的眸子,沈云初看了看他递上来的杯子,确实,从刚才到现在,她还没喝过水,此时嗓子干疼的冲她叫嚣着。
经过漫长的心里斗争,沈云初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本水,一饮而尽之后,干涩到发痛的嗓子才有所缓解。
“还喝吗?”白玄知问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沈云初将手里的杯子还给他,随即摇了摇头,但看他的眼神却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他也并不在意,只默默地将杯子放到一旁,轻声开口:“吃点东西吧,你睡了那么久,还是需要补充一下体力。”
说着,一旁的连翘盛了一碗放在桌上的粥,端到她面前,她眉眼轻挑:“你的病暂时还没全好,这几天都只能喝白粥,将就一下吧。”
看着眼前的人,沈云初眼帘微微垂,视线落在她递来的白粥上,热气腾腾,像是刚熬好的。
忽然间她有些发怔,不太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将她绑来的,可又好像并没有恶意。
“喂!”见她走神,连翘轻喝一声,沈云初吓得精神一震,连忙伸手接过,连翘看着她,嘟囔道:“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要我喂啊?”
“……”
沈云初沉默着,并不搭腔,拿着碗里的勺子搅了搅手上的粥,却没有吃。
连翘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不满道:“怎么?还挑食啊?”
沈云初抿了抿唇,将手里粥放到一旁,轻声道:“我吃不下。”
并不是她矫情,是她真的没胃口。
这种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还是绑架她的人,她心里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还有胃口吃得下东西。
越是这么想,沈云初心里就越觉得委屈,鼻子一酸,撇了撇嘴,眼眶说红酒红了。
见她这个样子,连翘心头一惊,赶忙道:“做什么?你……你别哭啊,那……不吃就不吃呗。”
说着,她站在一旁,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白玄知坐在床边,伸手将她放在床上的碗拿过来递给连翘:“先拿下去吧。”
连翘没说什么,只讪讪的接过白玄知递过来的碗,端着剩下的转头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屋内安静极了,沈云初吸了吸鼻子,愣是没将眼泪落下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玄知道:“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乖乖听话就行。”
沈云初没有搭话,警惕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良久,还是白玄知主动问她:“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云初沉默了,她咬了咬牙,出口的语气有些怨恨:“我问了你就回告诉我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嗓音还略有些沙哑。
白玄知轻笑一声,露出沈云初熟悉的笑意,他回答:“也不全是,那也得看我答不答的上来。”
沈云初看着他,又是半晌的沉默,不得不说,他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和白玉珩真的一模一样,但白玉珩不会像他笑得这么明媚,那是白玉珩永远都不会有的。
“你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沈云初问他。
白玄知闻言,眼眸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满眸玩味的反问她:“想知道?”
沈云初皱了皱眉,这不废话吗,她要是不想知道,干嘛要要问。
显然白玄知只是打趣儿她,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却是又明艳了几分。
他说:“你自己来摸摸,不就知道真假了。”
说罢,他往前凑了凑,沈云初本能的不想同他靠的太近,便往后缩了缩。
她承认,这张脸确实和白玉珩一模一样,但也就是这张脸一样了,白玉珩可说不出这种不要脸的话,至少明面上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察觉到她的抵触,他似乎也并不介意,只是轻轻的退了回去,道:“我叫白玄知,和你家那位殿下,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
他说这话时,与其很平淡,眼底的笑意也不曾消减,沈云初却惊的瞪大了眼睛,前世她嫁入太子府五年,也不曾听白玉珩说过自己有个兄弟。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上官皇后只有白玉珩一个儿子,从没听说过当年上官皇后生下的是双生子。
虽然惊讶与他的话,但沈云初还是有些质疑的,毕竟上官皇后已经不在了,白玉珩也从提起过,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自然也很难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盖棺定论。
似乎是看出了沈云初眼底的质疑,白玄知从容的站起身,缓步走到一旁,将紧闭的窗户打开,窗外传来急湍的水流,伴随着一丝丝轻风吹进来。
短暂的缄默之后,白玄知的目光落在窗外,轻轻开口:“双生子在皇室之中意为不祥,她生下我和白玉珩之后,将白玉珩留了下来,把我送走了,没有人知道,双生子这件事情。”
白玄知说着,脸上的笑意逐渐变了味道,从刚开始的浅笑到现在自嘲一般的笑,沈云初注意到了,白玄知称呼上官皇后用的是“她”而并非“母后”或者别的什么。
想来,他心里应该是怨恨的。
随即,他语气顿了半晌,才接着道:“我被送到很远的地方,远到我就算是想回来,都必须得有通关文牒,还必须以外族人的身份,被人监视被人揣测。”
“他是太子,是整个上官家扶持的人,而我,只是个无亲无故,让人随意丢弃的孤儿。”
言语至此,他突然嗤笑一声,沈云初一时间都分不清那声笑里,到底是无奈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
他站在窗边,眸光微垂,掩去眼底的平淡,再转头看向沈云初时,多了零星的寒意。
沈云初垂了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却再次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
沉默片刻,沈云初咬了咬牙,道:“那,这是你和白玉珩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绑我?”
白玄知勾了勾唇,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她:“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套我话?”
不知怎么的,沈云初莫名有些心悸,她抬眼,就正好撞进对方仿佛早已看破一切的眼神中,沈云初张了张嘴,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所幸白玄知也并没有要再逼问的意思,他轻轻别过头,朝着门口去,说着:“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那就乖乖的把病养好,才能完好无损的见到你的太子殿下。”
话音落,他人已经将门打开,迈步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又顿住了脚,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道:“待会儿,我会让连翘把粥送来,记得吃。”
他说着,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警告,就算再怎么吃不下,也得吃一点,否则,身体是撑不住的。
如他所说,没过多久,沈云初蜷缩在床上,才刚平静下来,外头就再次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还是刚才威胁她的那个姑娘,瞧着同白玄知年纪相差不大,深蓝色的衣裙,腰间斜跨了一只小包。
她将手里的粥放在桌上,这次还附带了一些小菜,她站在原地,看向床上的沈云初,冲她招呼:“过来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