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好生之德,齐云道长并不愿见尸横遍野的场面,哪怕那些人之前心怀不轨,他仍希望能免于一难,他觉得作怪的一般都是掌门与长老级别的掌权者,各门派的徒子徒孙们没有决策权,只是奉令行命,罪不当死。
那一声爆喝,震得殡葬队众人齐齐大惊,皆皆飞快的寻找尸门鬼门长老,队伍中哪还有人影,一时人心溃散,再无心恋战,四散奔逃。
灵协四长老也没有追杀,慢悠悠的回到左护法身边,反而是婴鬼刑天和僵尸,不容猎物逃脱,嚎叫着追赶。
李小鬼头幽幽的念了几声,狂奔的婴鬼型天和僵尸猛地的站住,再之噼哒一声仰身倒下去就如睡着了般没了动静。
“?”
左护法等人一脸震惊,这只小鬼术士是打哪来的,竟然这么……生猛?
“小鬼头,你竟然懂得控制僵尸和鬼婴?你太不厚道了,啊啊啊呀,好厉害!”候士林手足舞蹈的哇哇大叫。
“本公子跟僵尸和鬼魂们相处千余年,还不懂鬼语和僵尸的话岂不白混了,小道士,你们帮净化了它们吧,他们是无辜的。”
李小鬼头抱着剑,高贵冷艳,冷漠疏离。
齐云师徒知道小鬼头来自哪里,低声念了声无量寿佛,小鬼头全家皆成为牺牲品,他应是十分痛恨制作僵尸和鬼刑天害人的那类术士,所以控纵僵尸和婴鬼刑天,让他们报仇。
李小鬼头其实真的不忍心将僵尸和婴鬼刑天灭掉,它们也是无辜的,如果可以选择,大抵都不愿成为别人手中的杀镖杀戮利器,愿转世投胎的,它们只是没得选择,被人操纵。
他也不能饲养僵尸和婴鬼刑天,公子不会同意,他自己本身也没能力,他离大道还远,还在孜孜以求的寻求之中,度化不了婴鬼型天和僵尸。
两只凶残生物也不宜放出去,一旦跑到阳界残害生灵将惨不忍睹,因此,小鬼头就算不忍心,也只能让术士净化了两只永绝后患。
茅山派擅长处理僵尸和邪物,齐云道长带师弟和徒儿用三昧真火烧了僵尸和婴鬼刑天,回头催灵异协会的人赶紧走。
左护法不急不慌:“不用太急,正常速度即可,我们还有一拨人在前面清路,不会误了大小姐回京的时间的。”
候小道士望天无语,正常情况难道不是该更加抓紧时赶路,与另一拨人共同进退吗?
灵协护法和四长老不着急,还真的是不慌不忙的赶路,齐云道长几人也淡定了。
当灵协和茅山两派保护着曲小巫女不急不徐的赶路时,在他们所走的阴界道路距离燕京城不足十里的地段上,一群人守株待兔多时。
一拨人不多,也不少,刚好十二,身穿白色长袍,戴围黑纱的斗笠,肩背一个斜背挎包,腰掩佩刀,立在阴界灰白色天空下的灰色道路上,人如柱。
等了不知多少,远方的路的尽头闪现出人影,闪闪忽忽,可见不是用极限速度也是急速赶程。
“终于来了啊。”
“还真不错,能走到这里。”
“有我们在,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十二黑纱白袍人之间低声细语,淡漠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傲慢与蔑视。
朝京都方向急骋的身影越来越近,从身影绰约可见一眼分明,等候的十二人隔着黑纱望去,不禁微愕,怎么不是那人?
从另一方驰骋而来的共五人,五位中年以上的男子,一色的青色唐装,脖子上挂着一个褐色布袋子,或抱一只小鼎,或提铜锤金锣,五人一字排开,那气势排山倒海,一往无前。
在锐利的气势冲击下,十二人都感觉到了压力,心里也越发奇怪,怎么会有术士同时借用阴界这条道?
术界的术士们是高傲的,也是骄傲的,一般不屑于与其他术士在同时借用同一条路,哪怕本是同向,也不会共走一条路,除非是朋友伙伴,否则,就算要去同一个地方,也宁愿等对方到达,阴路重新关闭,他们再重新借道。
前面的五人一看就是术界前辈级的人物,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与别人同时走同一条阴路的那类术士,可偏偏也走在这道路上,从而让十二白袍黑纱人有几分疑惑不解。
看着五人越来越近,十二白袍人立身不动,以观五人会如何,是客气的请他们让一让,还是蛮横的横冲直闯。
他们原以为不管怎样,对方好歹会打声招呼,然而,当对方接近,气势不减,仍是勇往直前,好似意欲横冲过去,那态度让十二月令乐了,他们有十二人,他们只有五人,还想以少撞多,脑残了吧?
十二月令施放出气势,以势压人。
一方以守待攻,一方势如破竹般的前冲,双方气势一时半刻倒也难分伯仲。
而就是让他们觉得脑残了五人,在距十二月令不到三米,双方好似快要面面碰之时,五人的气势忽然爆发,速度瞬间提升一个档次,如恶虎扑羊般扑向十二月令。
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人嘣出冷冰的字:“杀!”
在五人气势爆发的那刻,十二月令也爆发出杀意,当对方撞来,立即拔刀应战,十二人以包围式的方式包抄五人。
一迎一撞,双方于电光火石间展开撕杀。
十二月令一人一佩刀,他们原以为以怎么说他们都是人多势众,并且还有武器在手,理论上是以二打一,应该能轻而易举的将五人给放倒,然后让五人跪下唱征服。
然而,双方一交手,十二人惊悚了,对方五人皆是武术人士,还是古武级别的高手,所执的鼎、铜锤、铜锣,金刚杵等坚硬无比,就连他们的佩刀砍上去也只冒出几个小火星。
十二月令越打越心惊,对方气势有增无减,而且,好像跟他们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招招不留情,他们万分确信,他们不认识龙华的这批术士,一个都不认识!
不认识,哪来的仇,哪来的怨?
他们很想问问原因,然而,对方五人根本没有握手言和的意思,拳打脚踢,招招朝要害下手。
打来打去,十二月令也打出火气来了,法术与武术同上,他们法武同出,五唐装男子一样法武同修,一时之间印诀符法满天飞,刀剑来往,难分难解。
双方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关,谁也无暇分心管其他,就在他们越打越勇,越打越激烈时,又一拨人自远方赶来。
“有人在打架哪!”候士林远远的看到无方闪动的光点,兴奋的嗷嗷大叫,打架什么的最有爱了。
不是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而是这一路赶来,路上再没遇见不长眼的小渣渣,可谓是一帆风顺。
有人提前清路,行程愉快,也比较无趣,所以,看到有术士在拼杀,候小道士忍不住就想嚷几声,以活跃气氛。
“那是右护法和长老们在清道吧。”齐云道长云淡风轻的远眺一目,看到了青一色的唐装颜色,那些颜色与灵协左护法等人如出一辙,应该就是灵协会的另一波清道夫。
“是呢,看起来右护法和长老们遇到的这群点子有点硬。”左护法遥望一眼,泰然自若的给出一句评价。
“……”听师父和灵协护法说话,候士林忧伤的叹气,年龄相差太大,代沟太深,他和前辈们没法交流,还是跟小伙伴在一起好啊,可以愉快的玩耍。
齐云道长见灵协五位没有去助阵的意思,也不急,仍保持脚程,很快就离打得不分你我的人不远了。
“以多欺少,不要脸。”东南西北四长老朝着那以十二对五的白袍人,呸的啐了一口,跳了起来:“小兔崽子们,甭以为就你们人多,老夫们也一样有人的。”
四长老咻的冲出去,左护法抱着香炉,也嗖的跑出去:“齐掌门,带位道友来助助拳,咱们做人是光明磊落的,不以小欺多。”
“师兄掠阵,师弟们去去会会不知是哪来的道友。”郑青禇楠不愿让掌门师兄亲自下场,掠身而去。
齐云道长和爱徒护着鬼脸藏獒的小姑娘,不急不徐的跟在后面。
右护法和高矮胖瘦跟人打了半晌,大家胜负各占一半,听到自己人来了,大乐:“小兔崽子,老夫们的兄弟们来了,来来,咱们一对一的来一架。”
十二月令直到听到灵协左护法喊出“齐掌门”,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跟自己大打出手的人也是那人的盟军!
难怪对方遇上他们不问缘因,直接开打,还是绝不手软的真打,因为五人猜到他们是要拦截那个女孩子的。
对方知道他们是敌人,他们则不知对方是谁,这一架打得也太不公平了点。
十二月令憋屈得快吐血,宗主不是说那人没什么盟友,就算有几个朋友,也完全帮不上忙,那么,她请来的这一批从来没有在术界露面的术士是哪个门派的人?
对方五人就可与自己十二人打成平手,一对一,他们没有优势,想想那个女孩子已不可能,不如暂时收手。
“走!”十二月令当机立断的呼喝出声,十二人几乎同时弃下对手,遁空而退。
“想走?没门!”右护法和四位长老们爆喝一声,狂掠而起,从四面八方去拦戴十二人。
左护法和东南西北还没跑到目标,见那群人想逃,扯开嗓喊:“穷寇莫追。”
右护法和高矮胖瘦四长老一听,果断的放弃追赶,向后一退,嗖嗖几下,全部站到一处。
左护法等人站住了,郑青和禇楠也不抢灵协众老的风头,也紧跟着落在左护法几人身后三四步远的地方。
那端,十二月令向一方掠去。
“九爷!”左护法并没有追,反而无比恭敬的喊了一声。
九爷来了?
茅山四位讶然,他们怎么没发现有九爷的气息?
“嗯!”轻轻的一声,从鬼脸藏獒背上传出。
那一声让茅山众人齐齐一愣,候士林的更是差点没跳起来,他小伙伴背上背的是曲小伙伴,几时变成了九爷?
伴着那声轻轻的嗯嘤声,伏在藏獒背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轻盈的坐起来,齐云师徒发现,小姑娘人眼睛还是闭着的,脸色也是苍白无血色。
而就在小姑娘坐正的瞬间,她的额心闪出一个古怪的符纹,那符纹浮现的那一刻,有如一轮金阳升空,爆出夺目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
齐云师徒、李小鬼头和候小士道的两只小鬼使伙伴,下意识的合上眼睛。
灵协的护法长老们,以高山止仰的目光仰望那片光华,而那金色符纹却是骤然一弹,朝着远方的十二白袍人飞去。
十二月令听到新来的一群人叫自己的对手停下,立即抓紧时间,化作狂风急退,他们自信能成功脱身,因为,对方要护人回京,并不知前面还有没人拦截,所以不可能追他们。
十二人疾掠而行,忽然间,他们眼前闪过金光,正想回头,一股浩荡力量猛的当头罩下,也在那刹那间,他们看见一张巨大的网罩了下来。
那网金灿灿,亮灼灼,好像要辗灭人的灵魂,扑天盖地,咻的将他们罩住,并在倾刻间将他们十二人捆在一起。
那速度太快太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那力量太强太强,强大得让他们生不出一丝反抗心。
被金色的光芒紧紧的勒住,勒出痛意那刻,十二月令才骤然发现,他们再也使不出法力,就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十二人惊恐的挣扎,那金色的丝状光芒勒得更紧,它勒着的地方好像有火在燃烧,涌起火辣辣的痛。
齐云等人看着那片金色疾掠而去,看到它化作一片网将十二人网住,看着它将人绑成一扎,皆直直看傻了眼儿。
“依仗身怀异术为祸四方,天理难容,罚汝等沉十八层地狱之底,永世受黑暗噬食之苦,永不得救赎。”
飘渺如仙乐般的声音,悠悠的扬响,那嗓音如一抹金阳破界而来,让昏暗的阴界变得明亮起来。
而就在那飘渺难捉的仙音里,被绑成一扎的十二人脚下土地裂开一个黑色的圆,十二人慢慢的往下沉。
“不,不要!”
十二月令感应到了浓烈的死亡味道,惊恐的大叫,拼尽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黑洞带来的吸力,一截一截的沉进黑暗。
齐云等人看得心惊肉跳,就连灵协的众人也瞠目结舌,九爷在地宫睡着,就算只是一抹意念之力,也能打开地九幽地狱,这能力,逆天了。
黑暗的吞噬之力很强,不到十秒,十二人全部沉进黑暗里,那个黑洞似的圆慢慢合拢,弹指间那里又变成阴界灰色的土地。
李小鬼头:“……”阳界竟然有人能打开九幽地狱之门,这这……这不现实!
偷偷探出个头看的小妖怪,米豆似的小眼睛也瞪得溜圆,美大人好牛,美大人威武,美大人天下无双……
九幽地狱的门关闭,坐起没三分钟的小姑娘,又卟的一下趴在鬼脸藏獒背上,仍然一动不动。
“九爷好厉害!”候士林喃喃自语着,感觉像做梦,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自己呲牙裂嘴。
“小皮猴,赶紧走。”发觉小姑娘的阳气又弱了一分,齐云道长弹指弹出一缕媌风,打醒没回魂的徒儿。
还云里雾里的候士林,被师父弹了正着,摸着头,嚎嚎叫:“师父师父,我是你亲徒儿啊,你怎么可以总是这样,呜呜,你徒儿我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爆击值…”
小皮猴又在搞怪,把郑青和禇楠给逗乐了,将法剑归鞘。
灵协两护法八长老聚齐,和齐云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往阳界,十二白袍人也是最后一拨人,此后再无小渣渣拦路,顺顺利利的回到燕京,而且,还是直接回到星月庄。
猴哥划出的出口就在星月庄曲小巫女家院外,一行人从黑暗里钻出,真真实实的站在了人界的土地上,夜风柔和,夏夜如水,那般的让人舒畅。
到了地头,候小道士飞快的打开栅栏门,带人直奔小伙们家,刚走到院子里,客厅的灯亮了,门也从内打开,阿金阿土快步出迎。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众人也没在屋外寒喧,立即进屋,掩上门,大家先去坐,阿金抢着将大小姐抱起来,看到以前活泼俏丽的大小姐浑身冰凉,百年不变的冷漠脸一秒变色:“快去叫兰姨打电话给医生!”
阿土飞奔去敲兰姨的房门,兰姨陪洪小闺女住小闺女家,被敲门声惊醒,翻身爬起来,快步去开门,看到是小闺女家的小青年,吃了一惊:“有什么紧急事?”
“兰姨,我们大小姐回来了,身体出了点状况,麻烦你请医生速速回来帮看诊。”情况紧急,阿土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小闺女回来了?啊,我马上打电话。”兰姨听到小闺女又不太好,那颗心一下子揪紧,扭身跑向床边,找手机打电话。
医生怕回家被兰姨和罗奶奶看出破绽,老实的呆医院,晚上干脆也在狄木头病房睡,因为一直没小闺女消息,他和天狼的两位兄弟也睡不着,当好不容易合上眼,被手机铃声叫醒。
医生几乎是一个机灵就翻身爬起来抓过放枕头边的手机,一瞅来电显示是兰姨,当时神经都绷紧几根,兰姨一贯无事不登三宝殿,半夜三更来电,必定不会是小事。
他刚按下接听健,听到灼急的声音——“小赫,小闺女回来了,情况不好,你快回来!小赫小赫,你听到没,我小闺女回来了,你快回……”
“兰姨,我听到了,我马上就回来,你别着急啊,我马上就回!”医生嗖的跳下床,飞快吸上鞋就跑,跑到门口,又回头喊:“通知小榕和徐哥,小闺女回来了!”
砰,他甩下一句话,拉开门,狂奔而去。
同样被铃声惊醒的天狼两汉子也跟着坐起来,前几秒没听到兰姨说什么,后来还是听到了,没等医生交待那刻已经下意识的拿手机准备向参谋长和教官报告好消息。
兰姨挂断电话,也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睡衣就跑往客厅,跑过走廊,看到客厅里多出一帮陌生面孔,她也没心思多瞅,直奔在接受阿金按手心的小闺女。
齐云道长没见九爷那刻便猜知九爷大抵不在京,也没问什么,阿金阿土没空照顾客人,候士林跑去给师父师叔和灵协长辈们倒茶拿水果。
阿土叫了兰姨回来在帮大小姐搓脚心,兰姨一扑扑到,看着嘴唇都发青了的小闺女,摸了摸她的脸,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眼泪夺眶而出:“小闺女,小闺女,你别吓兰妈妈……”
“兰姨,我上楼给大小姐放热水泡澡,一会请兰姨帮大小姐换衣服。”阿土帮大小姐搓了一几下脚心,感觉总算有回暖的迹像,匆匆上楼。
“我懂的……”兰姨也跟着往楼上跑,去帮小闺女找衣服。
等兰姨和阿土上楼去几分钟,阿金抱起大小姐也上楼。
左右护法等人喝了一杯茶,左护法略带歉意的对齐云道长发出邀请:“齐掌门,九爷回香江闭关,这里有阿金阿土,接下来我们大概帮不上忙,想请齐掌门和两位道友移驾去灵协分地喝喝茶,不如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我们留下来也是给主人们添麻烦。”齐云道长欣然同意,巫族传人回到燕京便再无术士们的事儿,他们该功成身退。
“我呢我呢?”候士林跳起来,师父和师叔们要去花前月下聊聊我我,他是留还是不留。
“候小贤侄自然留下啊,你是我们大小姐的小伙伴嘛。”左护法乐呵呵的笑:“我们大小姐阳气不足,小贤侄记得督促我们大小姐多多跟小帅哥们相处,沾沾人气。”
候士林嘤嘤的点头,这个他做得到!
灵协的众人说走就走,反正大家也没什么行李,就那么云淡风轻的出别墅楼,展开轻功,一溜烟儿的跑得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