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海路。
时檀一身狼狈的坐在花坛上喘气,裤子摔破了,手心在出血,额头蹭破了,血水和泥尘混在一起,沾黏在肌肤上,不远处,电瓶车已摔得不成形状。
半个小时之前,时檀在房里整理房间,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忽听得外头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保姆喊着“谁啊”去开门,马上就发出一声惨叫,小白跟着也惊叫起来蹂。
她听着一凛,飞快的奔出去,看到两个陌生男人,一个是胖子,一个是瘦子持枪闯了进来该。
那胖子已抓住保姆,正揪住张阿姨的头发,往墙上撞,很快,张阿姨头破血流,晕厥过去。
瘦子则飞快扑向了小白。
小白反应灵敏的抓起两只小凳子扔了过去,那人用手一挡,砸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小白沉着气踩着最后一只凳子跳上吧台,又从吧台跃下,将吧台上的物件拼命的扔过去。
这种反击,当然有点小儿科,小白的后襟很快被拎住,不过,这小子马上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可才弃了外套,正要往里间跑,手臂却被拎住。
“放开我!”
他终于急叫出声。
时檀惊呆,马上拔枪喝令:“放开他们!”
同一时间,那个男人扣住了小白的腰,腾空提起,一把枪顶到了小白脑门上,一记沉沉的恐吓迸了出来:
“奉劝你最好乖乖别乱动。否则,你这活蹦乱跳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一具死尸。”
“你们想怎样?”
小白的脸,一下惨白如纸,却倔强的没有示弱,没有哭叫着喊“妈妈救命”,只瞪大眼,一脸受惊的望着她。
她看在眼,握枪的手,竟止不住轻颤起来!
“皮特说了,让你向旭三要回他的东西,只要他肯给,孩子不会有任何危险,你要是不合作,三小时之后,我们就把你儿子的右手给肢解了。还有,你最好别乱动,子弹无眼,要是伤了你宝贝儿子,与你与我们都没好处!”
瘦子阴沉沉的威胁着。
“皮特已经被逮捕,你们不知道吗?还为他卖命,亏本的买卖,你们也做……快把我儿子放了,我可以答应你们不报警,这样以后,我们还能井水不犯河水,各混各的……”
时檀冷静的讨价还价,希望他们可以从实际出发,放弃劫持行动。虽然这种机会非常的涉茫,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真是异想天开!”
胖子把保姆往地上一扔,跳到瘦子身边,以手中的枪对准了时檀,勾出一抹森冷的笑:
“皮特如果有那么容易被抓,那就不是皮特……安妮,听好了,我们再重复一遍,让旭三把拿去的东西好好的给我们还回来。时间地点,我们会另行通你……别乱来,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现在就赏你儿子吃颗子弹……还动?这么不听话?很好,你说这一枪我是废了他的小胳膊好呢,还是让他从此成为瘸子好呢?”
那把枪,慢慢移过去,一会儿对准了小白的手,一会儿又顶了顶小白的脚,一副你要敢乱来,我们奉陪到底的模样。
时檀相信这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无法想象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失去一只手或是一只脚的惨状,哪敢再动一下,只好缓缓往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挟持着小白迅速退出。
这两个男人对于她家的情况非常清楚,临走,还用桌面上钥匙,反锁住了房门。
这样一个做法,自然是想拖住她。
砰砰砰,三声枪响,打破了楼里的寂静,时檀对着门冷静的发了三枪,重撞之后,门开,但她没有马上破门而追,而是先去探看了一下保姆的情况,确定只是昏迷之后,她拔腿往外跑出来,乘了另一台电梯抵达底楼。
冲到小区门口附近时,她远远看到那两个人上了一辆面包车,而后疾驰离去。
她本想大叫,想让往来的路人拦住他们,可一想到他们手上有枪,轻举妄动的结果,有可能是无辜人受到牵累。要是把他们给激怒了,只怕小白也会活受罪。
于是,她只能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叫出来。
待她来到小区门口外,那辆面包车已通过第二个红绿灯,正往西驶去,很快就在
她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适时,一辆电瓶车在身边经过,时檀冲过去,双手张开,将人拦住,示意了一下脖子上那张还没有取下的工作证,大叫一声:
“警察,征用你的车!”
没等车主反应过来,她冲上去,将人从车上拎下来,绕开追了过去,没顾人家在后面骂骂咧咧。她现在只想跟踪他们,以确定他们的藏身之地,然后再研究救援计划。
可追过了两条街后,她就再没办法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找到那辆面包车了。
她只好停下来,启动了手表上的定位跟踪系统。
这不是普通的手表,是她加入刑警组织之后,组织上配给的电子联络设备,以供两个搭档之间互相确定位置。小白手上这一块,是她去揩油揩来的,只要启用追踪方案,它能显示相对精确的地理位置。
本来,按照这个指示追,她一定能把他们的落脚点给找出来,可没想到,在追了一段路之后,一辆不起眼的小轿冲她撞了过来,眼见得就要命丧车轮,时檀只能弃电动车,往路边滚去。
砰,一声巨响,车毁,人伤,时檀在地上滚了几滚,重新站起来再看手上的表时,已失去了儿子的信号。
很显然,那边的人,已经发现手表有问题,而那辆逃蹿而去的车,怕是他们的同伙。
“有没有事?”
边上,有好心的路人,关切的围过来问。
时檀一摸脸,发现有血水在往下滴,又一摸口袋,才记起手机没带。
“这位大叔,能借用一下手机吗?”
她无暇顾及出血的脸孔,用一种异常沉静的声音向路人求助。
那位大叔把手机递了过来,她道了一声“谢谢”,接过。
头绪是混乱的,她想着那样一个问题:
该给谁打电话?
方桦?
告诉她小白被劫走了?
不!
方桦能力有限,救不了小白……
老师?
不,老师不在国内,即便他在国内,也无济与事。
祁继?
她捏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儿,想到了那天晚上他救过她。这人手下有一批能力非凡的狠角色,又是小白的父亲,小白遇上危险,他是该出面和她一起商量着解决这件事。可是,她怎么能让他知道小白的存在?
但如果不通知,遗误救援时间,小白的生命就会遭到严重威胁。
怎么办?
她的心,有那么一刻是凌乱而犹豫的。
而后,灵魂深处有个声音突然冒出来痛斥起她:
骆时檀啊骆时檀,那是你儿子,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难道你就能为了掩饰那样一个事实,而置你的儿子于危难吗?这就是你爱他的表现吗?
时檀吸着气,咬了咬唇,心一横,到底还是把那个号码给拨了出去——
祁继的号码很好记,尾号为1018,这个数字对于她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想不记住都难。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化的回复就像突然之间一桶冰水从头浇下,令她的心一下结冰,一抹讥讽的笑弧被弯了出来。
也罢,这是老天不想让他们父子相认。
她挂下,速度拨了另一个从来不记,但已记在心里的号码——三哥的号码!
一定要拨得通!
一定要拨得通!
要是联系不上三哥,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好,手机是通的,嘟了三下之后,三哥接了,很快,属于三哥低沉的声音送了过来:
“喂,哪位!”
她的喉咙一紧,咬牙吸了一口冷气,鼻子里似灌醋一样的酸涩难捺,声音更是哑涩的:
“三哥,是我!”
待续!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