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蔓蔓千叮咛万嘱咐,又留下了一堆三阶超品灵酒和灵果才离开。
同门师姐师兄全都外出游历,宗内只余下入定状态的师父,和开心得四处蹦跶的钟灵歌。
她在院子里感受了许久筑基的好处,最具有吸引力的还是能够御器飞行。
钟灵歌的储物袋里有不少战利品,其中好几个飞行法器,品阶虽然不怎么高,但临时拿来练练手还成。
她很快就发现,御器飞行与御飞鹤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用飞鹤符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沉重和笨拙,需要借助符箓的力量托起来,操纵符箓飞行也不省力。
而御器是法器与我合二为一,心随意动,犹如畅游在天空中的飞鸟,等熟悉了法器就根本感受不到法器的存在,如同天生会飞行。
钟灵歌踩着一柄二阶中品飞剑来到万宝永存殿,一进门就如置身于没有尽头的星海,四处都是星星点点的一二阶法器。
筑基之后的神识比炼气期更加敏锐,稍一意动,即可感知到哪些法器适合她,哪些根本无需多看。
经过心神感应和神识的探索,钟灵歌很快就感知到了两柄适合自己的法器。
一件镇灵塔。
一件花羽叶。
八角三层小塔通体呈白玉色,近看时能看到极其繁复的阵纹符文,以攻击为主,防御为辅,二阶超品的品阶能供她一直用到筑基圆满。
花羽叶同为二阶超品,是浅粉色花瓣落在一片白色羽毛上,花瓣尾部还缀有一片透明长叶片。
花瓣微微收拢,方便修士在慢行时盘坐修整,羽毛有加速之效,透明叶片是由多种防御材料炼制,是这幅飞行法器的防御阵中枢。
钟灵歌第一时间认主了法器,心神与二者连接后,迫不及待飞去演练峰与阵法对战了小半天。
镇灵塔与玲珑塔有七八成相似,能普通攻击,也能幻化出凶悍妖兽强攻,绝杀是召唤一只封存在内的四尾妖狐魂灵。
妖狐一族尾巴越多越强大,最低一尾,最高九尾。
据传下域还有一群六尾狐族,只是谁也不知道它们住在哪里,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三尾及以下的狐族倒是不少见,四尾已属难得一见的凶兽,比九阴蚺还要稀少难寻。
且这一只并非幻化,而是实打实封存在里面的二阶凶兽魂魄。
只要有充足的灵气催动,这一只凶兽就能顶一个同境界的帮手。
“灵歌灵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小九在她闭关期间睡了好几觉,早就待不住了。
“这就走,去西南玩玩。”钟灵歌熟悉了法器,跳上花羽叶,朝着师父居住的山峰遥遥一拜,随后飘然远去。
*
“咳、咳咳咳——”
泛黑的血沫滴落在灵玉石地面,毒性顿时将地板腐蚀出小洞。
丙乙佝偻着身躯,双手捂住剧痛的丹田,眼中含恨,死死看着地面。
“看到我这幅鬼样子,你很高兴吧?呵呵呵......我千防万防一生谨慎,没料到被唯一的徒弟暗算。胡九飞,你当真以为我中了毒就杀不了你?”
“依你的脾气,能杀早就杀了,何必和我废话。”
胡九飞精瘦至略微凹陷的脸颊,有着久久不见的飞扬神采,快六年了,她被这个脾性古怪的老头困住,稍有不慎就会迎来鞭刑和怒骂,每次出行都不得走远,一离开丙乙规定的范围,他就会如鬼魅般出现将她带回去鞭打责罚。
终于......她要离开了。
“你总说我是你唯一的徒弟,可你是不是忘了后面山坡上那一堆枯骨,哪一个不曾是你‘唯一’的徒弟?你的乐趣便是强行掳人回来,传授你必生所悟,精心竭力,毫不藏私,而后......你怕背叛,便杀了每一个人。”
胡九飞早在三年前就发现了真相,沉默和隐忍是她自幼养成的习惯,作为孤立无援的散修,她知道谨慎才能驶得万年船。
“怪只怪你太贪,与邪修做交易,还答应为他炼制五百傀儡炼制人魂,我若不阻止,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你残害五百无辜之人!”
胡九飞一直在为逃走做准备,潜心藏了许多年,终于把剧毒混进了丙乙炼制傀儡的工具中。毒性最烈的散婴归元水,只要分量足够,甚至能让即将化神的真人元婴溃散。
丙乙午时开始炼制傀儡,不知不觉中沾染了巨量散婴归元水,此时元婴已然溃散到无法发出灵力的地步。
他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正在跌落,耗尽神识勉力不崩,但也只能稍微减缓流失的速度。
他脸上仍带着诡异又难看的笑容,干笑的声音总是阴恻恻的,始终带着嘲讽。
“呵呵呵......好,很好,你是我唯一没看走眼的弟子......你、你把老夫的尸骨烧成灰烬,带去格灵山脉另一边,我的来处......金乌国......皇城边上的......蓝花村......”
丙乙的思绪变得极其迟钝,脑海中不断闪烁古旧的画面。他“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正在田间帮家里耕种,一对筑基修士打斗着飞向远处村中,挥一挥衣袖,毁掉了整座村。
村民死的死,残的残,他哭着从田间回到家,看到的是满地残肢和家人惊恐的死状。
他恨透了修士,却阴差阳错又成为了修士。
“玄元......九霄......正道都......该死......”
他双目赤红,记忆却愈加清晰,那两名随手毁掉他全村的修士,穿的就是玄元和九霄的弟子服。
若他们还活着,也该是两宗的真人长老了。
丙乙忽然挣扎着抬起头,眼里的恨意淡去,看向胡九飞的眼中只余下一丝哀求。
“看在我尽心教你的份上......带我回去......替我找到这二人......报仇......”
丙乙丢出两块法器碎片,不知在储物袋里丢了多久,里面的气息淡得难以察觉。碎片落地,他眼里最后一点光芒消失不见。
元婴溃散,灵力尽失,苍老的身躯不足以承受过于强大的魂魄,更不足以维持逆天的寿元。
他平静盘坐在原地,主动散尽生机,无声无息间坐化,成为了一座与石像无异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