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脚站在柜台前的司灏聪依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略带尴尬的味道，有些焦急地蹦了两下：“爷爷这个多少钱呀？”
几个人像是才回过神。
宋泽一和店主交换过眼神，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头发，退到一边。卫儒孟付过钱后，拍拍司灏聪的脑袋：“快谢谢爷爷。”
“谢谢宫爷爷，我以后还会来的。”小家伙乖乖深鞠躬。“我回去会跟妈妈说。”
“不用客气。”店主一下子被逗乐。“我真的不姓宫。”
“那爷爷姓什么？”
“爷爷姓宫崎。”
连宋泽一都笑出声。
真是个老顽童，从来就没变过的脾气。
卫儒孟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下意识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几乎立刻没了表情：“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姨妈的电话。”
嘱咐完小家伙，男生拿着手机走出店门。
店主目送他走出去，笑着摸摸司灏聪的脑袋，给他搬了个小马扎让他坐着：“这孩子挺可爱的。”
“是挺可爱的，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小朋友。”宋泽一也笑着坐下。“他脾气很好的，性格也不错。”
“这次怎么又是和他一起？这孩子是他家里的亲戚吗？”
“是他表弟，我跟这孩子是暑假认识的，当时正好在同一个校区的不同分部上课。”
“以后别和他走那么近，我对这个小伙子印象不是很好。虽然在家里人面前是很温和的模样，但我还是不太喜欢这种人前人后变化太大的孩子。”
“他也就是对外人比较冷淡吧。”宋泽一弯弯眼睛。“我跟他的关系也就一般般，平时在学校里见面了会打个招呼什么的，不算很熟。可能我跟他还没有我跟这个小家伙熟吧，没事。”
“那就好，初中毕业之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没有权利过问你的交友，但是如果你碰到了不好的人，我可得提醒提醒你。”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宋泽一无奈地笑。“肯定不会碰上什么不好的人。”
旁边的司灏聪倒是完全没听两个大人的对话，全程聚精会神地和新买的公仔一起玩。
卫儒孟挂掉电话重新走进店里，站在司灏聪身边，一下子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说话。
小姨说她已经快到了……莫名的烦躁。
“怎么了？”宋泽一茫然地看着他。“要回去了吗？”
“小姨正好出来买东西，说是顺路把我送我爸那里去。”
“那你带着司灏聪先回去吧，别让阿姨等太久了。”
“你呢？”
不爽的情绪瞬间到达顶峰。
她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犹豫，摆明了就是第一反应，或许她压根就没想过跟他一起回去的事情。
试问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店主注意到男生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刚在和小宋说留下来帮我整理货架的事情，如果不碍事的话，你和这孩子就先行回家，我让小宋留在这里帮忙，等一下让宋欣来接。”
卫儒孟依旧盯着宋泽一，半天没开口说话。
他不是不知道店主在解围，现在只需要她的回答：是跟他走，还是留在这里，还是干脆就自己回家。
一天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已然到达崩盘的边缘，根本就没有好好地投入地去玩，动不动就被催着赶紧回去。短信没停过也就罢了，电话还动不动就打一个过来，一个两个担心得跟他快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似的。
“我……”宋泽一刚想说些什么，手机震动。才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纠结几秒还是硬着头皮接起。“妈妈……”
“大冷天的不在家里跑哪儿去了？临时补课我怎么没收到通知？寒假作业写完了？时间有多是吧？家里买的寒假练习卷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动，你还跑出去了？跑去哪儿了？你哪来的时间出去玩？”
一连串问题堵得她所有话都哽在喉头，下意识揪住衣角，在脑子里飞速思考应该如何回答。
怎么办怎么办……
卫儒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店主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打开扬声器。
宋泽一乖乖照做。
“小宋啊。”店主笑着凑近那个屏幕大亮的手机。“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怎么是郭先生？宋泽一怎么跑你那儿去了？她作业写完了？是出去玩了还是特地去你那边的？”
“是我让孩子过来的，听说这两天市里的学校都放寒假了，我让孩子过来玩。正好我店里今天缺人手，孩子过来之后一直在给我帮忙。”
“哦哦哦好的好的，那你替我告诉她，让她没事的话就赶紧回来。我刚到家呢，看家里没人，检查了下她的作业，这死孩子真是一点都不自觉，没人盯着就不好好学习。等她回来之后我得好好训一顿，越大越不听话。”
宋泽一默默盯着那块已经黑掉的屏幕，单手撑着脑袋，表情有些复杂。卫儒孟就站在原地盯着她的头顶，半个字都没说，心里不免开始担心起她回家之后要面临的困境。
现在在电话里就是这个语气，那真的等她回去之后还得了？真的只是训一顿？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都多大人了，出去玩一趟也不行？现在又不是工作日，已经放假了为什么还不让好好休息一下？整天就是作业作业的，才初中就已经变成学习的傀儡了，这以后上了高中岂不是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真服气。
女生沉默几秒，还是起身整理好外套，重新背上包：“我还是先回去吧，省得妈妈担心。如果之后还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会再过来的。”
“路上注意安全，回去之后跟妈妈好好说一下，省得误会。”
“嗯。”
卫儒孟微微放下心，牵起那个已经有些困倦的司灏聪，接过他手里的公仔，小心放回纸袋里：“我们要回去了，跟爷爷再见。”
“爷爷再见。”小家伙靠在哥哥身上，冲着店主挥挥手。“我会再来的。”
“困了？”
“想睡觉了。”
卫儒孟单手把他抱起来，小家伙圈住哥哥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宋泽一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那我们先走了。”
和店主简单说过之后，两个人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