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开学第一天，卫儒孟却明显感觉到那个人似乎有点不太正常。走路都慢吞吞的，一看就没什么精神。
没睡好？
一路跟着她走到零班门口，实在耐不住心里的疑惑，还是轻轻咳了一声。
宋泽一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有个人，突然停在原地，转身。
他着实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到了。
眼里满是疲惫，看不到一丝精气神。整个人都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一般，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出什么事了？”
这才一个晚上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宋泽一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慢慢放下包，从里面抽出那个盒子。
“这不是……”
小鱼给他的那盒酥糖，他昨天送给她的那盒酥糖。盒子明显被拆开过，看得出来她已经尽力复原之前的包装，封口处都被小心翼翼地贴好。
所以这又怎么了？
“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我带过来还给你。”
少年皱眉。
这不是他送给她的东西吗？什么叫落在她家？
“女孩子送的东西。”宋泽一顿了顿。“我觉得还是不要随便转送给别人比较好，因为她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在里面，就这样送给别人的话，她知道之后会很难过的。虽然我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会跟刘思锐道歉的……对不起。”
卫儒孟压根就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端着盒子盯着她仓促跑进班门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怎么知道这是女孩子送的？
回到自己班，把盒子放在桌上，长久地盯着眼前那被重新包装过的酥糖。疑惑又不安，总是隐隐有一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
刘思锐蹦进门，看见那个坐在最后面一副沉思状态的小祖宗，笑着走上前。目光落在那个漂亮的盒子上，眼里多了一丝戏谑：“咋了这是？谁给你送这么喜庆的礼物啊？求婚呢？”
迎面撞上小祖宗飞过来的一把眼刀。
“哎哎哎冷静冷静，我开玩笑的，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刘思锐慌忙摆手。“大哥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喜欢就拿走，别放这碍我眼。”
“真的啊？”
“我像是在骗你？”
“这里面是啥？”
“酥糖。”
“啊？你为啥会收到这个？”
“我怎么知道？”
短暂的沉默。
刘思锐摸摸鼻子。
大概是明白了，祖宗收这礼物不开心了？因为觉得这个礼物不合他的喜好？
端着盒子回到自己班，刘思锐好奇地盯着这个包装精致的东西。
酥糖？祖宗为啥会在这个时候在学校收到这种东西？现在的人都咋了？流行把家里老人家给的东西带来学校送别人吗？算了，白捡一盒糖，等下给大家分掉吧，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毒。
刚拆开包装，信封突然掉出来。刘思锐皱着眉头把掉在地上的信封捡起来，盯着看了半分钟，抽抽嘴角。
祖宗还真的是祖宗……女生给的情书就这么送给其他人啊？万一人家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呢？岂不是不太尊重人？
想了想，还是拿着信封起身出去。
卫儒孟在补觉。
刘思锐站在旁边犹豫一阵，转身离开。
祖宗的起床气有多大他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有人不怕死吵醒祖宗，那不用猜都知道会死得很惨。
直到下第一节课，几个男生默契地在厕所会合，唯独祖宗没去。刘思锐揣着信封，顶着一路上各种人的视线，推开六班大门。
卫儒孟在那个东西砸到自己脸上之前及时伸手抓住：“这什么？”
“你问我啊？”刘思锐一脸惊讶地坐在他桌上。“你都不知道的？”
“我不问你问谁？”
“这不是你那盒糖里面的东西么？难道你不知道的啊？”
“糖里面的？”
“对啊，就跟盒子放一起的，然后用纸包起来了。”
大眼瞪小眼。
卫儒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扯开信封，把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拿出来。
不会吧……
刘思锐好奇地凑上前：“我靠写这么多？字也挺好看的，妹子可以啊。”
半天没人说话。
坐在桌子上的少年似乎意识到这个正在读信的祖宗有哪里不太正常，下意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兄弟，你这是咋了？”
卫儒孟慢慢抬起头，盯着刘思锐的眼睛：“我做错事了。”
一件错到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弥补的事。
“什么做错事了？做错啥了？”刘思锐皱眉。“糖吗？我还没开，就只开了最外面这层纸，盒子还没动，要不我给你拿过来？”
“不是……”卫儒孟已经陷入极度混乱，脑子里不停地轰鸣。“不对。”
“你咋了？”
“我……”
刘思锐眉头紧皱。
祖宗这是咋了？还没见过他失魂成这样吧？做错事？什么错事？这人在说啥啊……
上课铃响起，刘思锐也不方便在这里久留，只是简单拍拍他的肩膀，从桌上跳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班门。
到底出什么事了？居然能让卫儒孟变成这样？难道是那封信搞的鬼？里面写的什么内容啊？他刚刚凑过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了第一段，挺正常的啊，就是很普通也很隐晦的表白而已。剩下的没看到，估计也是告白吧？
所以话说回来，这不就是个情书么，他又不是没收到过，为什么会说他自己做错事了？
搞不懂，等下就是大课间，一会儿再问吧。
卫儒孟失神了一整节课，连谢涛都明显察觉到他的异样，却也没敢上前问。
脑子里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真的以为那只是一盒糖，和以前每次收到的都一样。他觉得自己家并不需要，送给她也是临时想到的，就是想让她也尝尝。如果提前拆开过就好了，也不至于被她亲手拆开亲眼看见，甚至可能还把整封信从头读到尾。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今天是那个状态了。明明是自己收到的礼物，盒子里却有别人写的东西，无形之中标明这件礼物专属一人。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当头一盆冷水，或者横在她面前的一把刀。甚至，他都不敢想象她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顺利捱到大课间，刘思锐刚从男厕所出来，在楼梯间看到正抱着作业上楼的宋泽一，笑着走上前：“转学生又送作业呢。”
“是。”宋泽一尴尬地笑。“本来第一节课下课就拿过来的，他们没收齐，等有人补作业。”
男生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大堆寒假作业，跟着她慢慢往楼上走。
“那个……”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破沉默。“就……”
“什么事？”
“我还是觉得之前那次跟你道谢不太诚恳，你帮我搬作业这么多次……要不我找一天请你吃饭吧。”
“啊？”
是他今天脑子不太好使还是大家经过一个寒假都变得怪怪的？怎么今天所有人都这么奇怪？一个失魂，一个突然说要请他吃饭？这一个个的都咋了？
“不用了吧，就举手之劳，你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也辛苦，我帮个忙也正常。”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就帮这么点小忙你就请我吃饭，我还不好意思呢。是零食那次呢？东西我都给谢涛了，他还开心得不得了。别想了啊，别花那个钱。”
“好吧……”
从办公室出来，两个人在楼梯口分开。
“我去找小祖宗，你自己下去啊。”
从他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宋泽一的心跟着颤了一下。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