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探听
卫国公的忠仆阿黄在次日一早出发，因为他过于卑微的身份，尤其是没有被卫国公府邸记录在家族的核心名单上，出城之前卫国公临时花钱替阿黄置办了一个假的身份，所以出城的过程极为轻松，几乎是畅通无阻。
然而，卫国公忠仆阿黄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城门的那一刻，隐藏在暗中的探子们已经悄然跟上了他。
出城三十里地之后，阿黄按照卫国公所讲，雇了一辆马车前往南方。此去南方虽然路途并不算多么遥远，可以人的脚力也少不了半月时日，有了马车可以将时间缩得更短！
卫国公也害怕，万一消息是真的，可以确认消息的时间太晚，或许会错失某一个重要的机会。
阿黄一路上倒是悠闲，卫国公派给他的任务在他看来并不繁重，只是打探一下南方的战况，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南川一带可是有不少人口，往来商贾也不在少数，打探消息是很容易的，尤其是战争方面的消息，这是无法隐瞒起来的。
路途之中，坐在马车上缓缓向南方驶去，阿黄见到了不少唐军骑兵的身影，他们行色匆忙似乎很是着急，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不断赶路。每到此时，阿黄就将马车停在官道旁的小路上，先让唐军骑兵通行。
他可知道蜀地士卒们的德行，尤其是骑在马上的士卒，不论是在京畿地区还是在南川一带，凡是碰到送达重要军情的士卒们，那可断然是不敢去拦的。
哪怕是挡路了，也会被蜀军士卒们劈头盖脸用鞭子抽了一顿，这些人可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才不会在乎抽打的是否是蜀地的百姓们！
可是唐军给阿黄的印象有些不一样，他们虽然着急也大声呵斥闪开，却并未变得气急败坏，甚至用鞭子抽打挡路的行人。
“这跟老公爷说的咋不一样咧？唐军倒不像是凶神恶煞的，比起那些禁军们可有礼貌多了！”
等唐军走后，阿黄继续驾着马车赶路。虽然马车比起人的脚力可快了不少，一路上到南方的州府也耗费了阿黄三四日的行程。
“再有几十里恐怕就到南川的云州府了！老公爷说的应该就是这地方，俺肯定没有来错！”
旅途奔波让阿黄有些饥饿，恰逢路上有一处驿站，阿黄便将马车停在一旁，自己则坐在驿站中问店家要了一碗面。拨出几个铜板，面很快端到阿黄面前的桌子上，阿黄一边吃一边犹豫，打算趁这个机会跟店家打听一下。
结果还没开口，就见到一群从云州府所在方向过来的难民们，说是难民，只是穿着打扮过于朴素，连阿黄这个国公府上的佣人都不如。不过，这些人却还没都穷困潦倒的时候，尤其是一行人坐在面摊前填饱肚子的举动。
“老板，来六碗面！”
“好嘞！客官稍等！”
很快面送到桌子上，难民们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似乎是饿了好几天一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客官您慢点儿，这要是噎出了事小的可负不起责，面条都还有呢！够诸位吃的。”
面摊老板担忧地开口说了一句。
一位难民小哥连面汤都给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这才开口说道，“老板，再来一碗！”
“饿了俺两三天了！总算能吃得上一口热乎的！”
“你们说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又打起仗来了？俺家这下算完了，要不是俺逃得快，恐怕早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阿黄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竖起耳朵听这些难民们的对话。
“蜀地的起义军已经快到云州了，俺估摸着要不了多少时日，唐军肯定会派遣大军镇压的恐怕到时候吾等的庄稼又要被祸害！”
“唉！有什么办法呢？幸好吾在东川有亲眷，现在暂时去投奔他们，等南川日后平定下来再说”
这时候面摊老板也把面送上桌子，跟着一起插嘴道，“如此说来，我这面摊也开不下去了！唉！蜀地太平了这么多年，一下子陷入战乱中，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下来！”
几人的谈话全被阿黄给听了去，不过阿黄倒没有全信这些人说的，而是打算继续前往云州探查一下。虽然他不是什么聪明人，却是卫国公府的忠仆，若不是老实可靠，卫国公也不敢把这样的重任交到他的手中！
“老板，结账！”
扔下几个铜板给面摊老板，阿黄就打算继续赶路去云州，结果刚坐上马车没走多远，就碰到一批唐军的骑兵朝他冲来。这些人又是赶路的，只不过与阿黄之前见到过军容齐整的唐军不一样的是，这一小队唐军浑身是血，似乎不久前才经历过苦战！
“闪开！”
“不要挡路。”
唐军匆匆离去，留下一脸吃惊的阿黄。到了这一步，阿黄已经对此事有八九分相信，尤其是浑身沾满了血的唐军，在阿黄看来绝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这肯定意味着，南川的起义军已经有部分出现在云州！这样的话或者正如先前那些人所讲，起义军不日就要攻破云州，向成都府一带进发。
“老公爷说过，俺要是确定南方有战事的话，就尽快去跟他禀报，一刻都延误不得现在或者就是去禀报的机会，要是俺回去晚了，怕是要误了老公爷的大事”
行都此处，阿黄解下马匹身上的束缚，把马车卸了下来扔到路边，而他自己则骑在马匹朝成都府的方向飞奔而去。当阿黄路过之前的面摊时，难民们已经准备好启程离开，有人甚至还冲阿黄招手，希望可以载他一下。
“滚开！”
阿黄很不留情面地呵斥了这些家伙，一路未作停留飞驰而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驿站之后没多久，面对他匆忙的赶路，已经有隐藏在暗中的人跟上了他。而他之前待过的那个驿站，包括那些吃东西的难民，也在他走之后一下卸掉身上的伪装！
“行了，快将此事禀告给皇上！吾等可不能比这蠢驴还慢！若是晚了的话，汝等可都免不了责罚！”
说话的人正是陈德。
之前的面摊老板便是他所装扮的，比较有趣的是，陈德真正的身份虽然是北衙司的千户，他却真的会煮面，也曾开过面馆，所以伪装起来相当具有欺骗性，阿黄这样的人根本是无法看出来的。
只不过陈德很困惑的是，为何卫国公这种谨慎的人非得派一个老实巴交的仆人来做这件事情？
“难不成就因为他老实？”
“老实没问题，可这家伙就是个蠢驴啊！怎么一个堂堂公爵手底下就是这种家伙？还好没让他进我们北衙司，否则的话，北衙司的名声会被他彻底搞臭的！”
卫国公的忠仆阿黄在来的路上花了三四日的功夫，可回去的路上却只耗费了一天一夜，在他进入成都府之前的半个时辰，北衙司的人已经先行一步入了城，还把此事禀告给了赵飞扬！
“回来了？”
“回来便好！就看这卫国公魏氏有没有那个胆量！若是他有胆量还好，没有胆量的话少不得朕又要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