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
虽然没有被直接点名,但刘彻也感受到了神迹中这段话和自己的关联:别的不说,禁止私铸钱币,不正是自己再次确立的制度吗?
为了能够更好地筹措钱财,推广朝廷的五铢钱,自己可是废了好一番力,反反复复六次改革,对任何敢于私铸货币的人采取死刑的处罚,并且对铜矿银矿等矿产都严加管控……
这些举措,加上他御极多年所积累下的权力威望,才比较好地达成了他的目的。
利益啊,私铸钱币带来的利益,可不是轻易能够放手的,特别是与其相关的联盟团体已经形成的情况下。
汉朝初年。
刘邦又灌了一口酒,对于贾谊的建议中那个改秦制的建议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确实是他这个开国君主遗留下来的问题,理论上,建立新的王朝后就应该制定这个王朝的礼制规则,但是他基本上还是沿用了秦朝的一系列内容,包括官职、衣着等等方面……
但现在他有兴趣关心这方面吗?还真没有。
倒是贾谊,刘邦不无惋惜地叹口气:“确实有国士之才,但年轻人啊,可惜了。”贾谊的能力有没有?有,从这几段话中能够看出来,不管是他本人的政治建议,还是后世对他的高度评价,都能够证明他的才能。
但有才能,不代表能够实现,也不代表他能够就此登临高位、备受重用。怀才不遇之人还少吗?
贾谊虽好,但年轻气盛,与当时刘恒所处的朝堂环境并不能完全合拍。而刘恒,这个儿子他之前不太了解,但现在看来,也切切实实是他的儿子。
【刘恒时期,汉朝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刘邦、吕雉,直到刘恒,一直都致力于发展民生,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特别是“耕者有其田”之后,民间的矛盾得到了进一步的缓解。但这就够了吗?】
【当然不是。用贾谊的话来说,那就是“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
而这些令人痛哭流涕、长太息的事情主要表现在什么地方呢?自然是中央与地方诸侯,以及汉朝与匈奴之间。】
【贾谊年少成名,对此自然也有着一番见解。在成为太中大夫后,他就率先对中央与地方诸侯的事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让诸位列侯都回自己的封地去。】
【没错,这就是让周勃最终削去丞相之位,作为表率带头回归封地的政策。】
【刘恒同意这个政策吗?相当同意,他克服重重阻碍,最终还是将周勃等人送回了各自的封地。】
【而作为被克服的阻碍,贾谊自身也是其中之一——刘恒本想让贾谊领受公卿之职,但周勃等人因贾谊提议列侯归国的事情极力反对,“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贾谊升职的事情就被搁置,随后被外放为长沙王太傅。】
汉朝,文帝前元年间。
再看一遍当初自己让列侯归国的过程,刘恒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藩王登基,这些人就是他的心头刺,让他晚上睡觉都不能安心。这样的情况下,他如何愿意让这些人长留长安?
至于贾谊,“朕也是为了保全他,过了几年,朕不就又把他召回长安了吗?”就当时的情况,所有列侯都视贾谊为眼中钉肉中刺,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若是还留在长安,基本上难以全身而退,自己将他迁为长沙王太傅,也是让他远离漩涡、同时磨砺一番。
秦朝。
嬴政感到了些许糟心:“匈奴,也能是让一个王朝痛哭流涕长太息的问题?”这个汉朝到底有多贫乏困窘,连匈奴都成了心腹大患、说不定还难以匹敌的敌手。
倒是那个“汉承秦制”,嬴政倒是基本确定了,汉朝、起码汉朝建立初期,对他大秦可以说是大半都传承了下去,没有多加改动。
而汉朝这个王侯的制度,王国是能够起兵反叛的,但刘恒、贾谊都力求将周勃这些列侯赶往封地,那说明这些人并不能真正起兵反叛,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军权。
这么做,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宋朝。
朝堂上也有自认为怀才不遇、政治环境恶劣的人因着这“长沙王太傅”想起了王勃的《滕王阁序》:“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
【成为长沙王太傅三年后,贾谊又被刘恒召回长安,与刘恒探讨鬼神的道理。刘恒依旧欣赏他的才华,但并没有再次重用、让他任职中枢,而是改任他为梁怀王太傅——当然,这相比之前还是更好一些,梁怀王刘揖是刘恒宠爱的小儿子。】
【就在这一年,刘长反叛未果,而贾谊再次针对汉朝中央与地方诸侯的问题提出观点:诸侯王必须尽快处理,因为他们“疏者必危,亲者必乱”,与中央关系疏远者蕴藏危险,与中央关系亲近者则在孕育叛乱。】
【那么,怎么处理诸侯王最好呢?喊打喊杀是不好的,不说这对于军队力量的需求,这样的行为本身就会对皇帝的名望造成负面影响。皇帝必须仁德孝友,对手足、功臣挥动屠刀可不行。】
【对此,贾谊就提出了一个昭彰恩德的方法: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
汉朝初年。
刘邦一拍大腿,满目赞赏之意:“此子之法甚妙!”这样给诸侯的子嗣封王封地,难道不正是皇帝的恩德吗?如果给王侯的子嗣加以封赏,还不是仁治,还有什么是仁治?
而这样的方法还不必朝廷流血牺牲,兵不血刃就能够夺取诸侯王的权力。这就是堂皇正道啊!
至于说这些被割裂出的诸侯们,是否会联合起来反叛……他们要是能够谈好各自的利益分配、又有这样的决心,那就根本不会走到被“众建”的地步。
何况,通过这样的分割,各个诸侯的力量已经被进一步压缩了,若是这样,中央还无法应对,那还不如趁早退位让贤——若是不削弱这些封王,大汉估计早就没影了。
“只是,乃公现在还是应该用乃公的方法。”刘邦叹道,虽然这个方法很好,但如今大汉初期,有些事情还是要他用他的办法才能够处理。
所以,这样的举措,还是留给后世子孙去应用吧。
反正,他的继承人可没有问题~
明朝,洪武年间。
作为后来的王朝中,难得有正经封王的朝代,朱元璋对于有关贾谊的这些内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在场的皇子大臣们也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起来丝毫不受贾谊那句“疏者必危,亲者必乱”的话的影响。
笑话,万岁\/爹当时决定给皇子们封地封王,是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的,对于种种封王的隐患自然也有所注意,对此也有着各种预防的手段。
别的不说,单论朱标,就足以让这些镇守边疆的亲王们听话,而不是自己谋划反叛;而若是中央出了各种问题——比如朱允炆那样,对于大明而言边疆亲王造反勤王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起码理论上能够造反成功的总有两把刷子。
最关键的是,朱元璋虽然封了亲王,但也在限制这些儿子们的力量,军队人数有限、亲王们的财物粮草同样依靠中央……
【但是刘恒并没有采纳贾谊的这一条建议。】
【或者说,在刘恒在位期间,总体而言,他对待诸王、主要是刘姓诸王,还是持有一种宽容、扶持的态度的,纵容刘姓诸王的力量逐渐发展。】
【当然,这和他当时的政治环境同样有关,但不论如何,他的纵容确实使部分诸侯王的力量壮大、野心壮大,也加深了其后的景帝刘启削藩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而贾谊对于诸侯王政策的另一个重要建议则是在梁怀王死后。此时,刘恒的儿子除去太子刘启外,刘武为淮阳王,刘参为代王。】
【贾谊认为这样下去非常危险,因为刘恒和刘启能够倚仗的只有淮阳和代地,淮阳太小,而代地又毗邻匈奴;于是他建议刘恒立一个梁王,或者把代王迁到此处;并扩大淮阳和梁国的封地,让这两个封地能够连成一片,作为长安天子的屏障。】
【刘恒最后把刘武迁为梁王,城阳王刘喜为淮南王——刘武在刘启在位期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汉朝,元狩四年。
刘彻眯了眯眼睛,没错,在祖父对于同姓诸侯王总体而言的宽纵态度下,又随着各个封王长大成人、太傅等年长病退后,刘氏王侯在各自的封地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积累的势力同样不小。
若非如此,他父皇又何必那样急迫地想要削藩,又何必遭受周亚夫等大臣的胁迫?
当然,他并不反对祖父当时借助宗王的力量与功臣列侯相抗衡,这是当时的一大选项,也是比较省事的方法,就如他在未曾掌权之前同样对许多人多有妥协。
只是,刘彻对那些诸王和大臣的恶感,就如同曾经逼迫自己妥协的人的恶感一样深重——不论是诸王还是大臣,天子任用你,你却自视甚高、反过来威逼天子,你还记得记得身份吗?
既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最后遭到处置,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汉朝,文帝前元年间。
刘启更关注神迹的最后一句话:“刘武在刘启在位期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刘武是太子的同母弟,关系确实要比其他兄弟更加亲近,但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一个封王给皇帝发挥巨大作用?
大汉的封王与列侯不同,能够掌管军权和行政、税收,这也是刘兴居和刘长能够反叛的基础。可这不是刘武能够给刘启巨大帮助的全部条件。
不过,若是再与上文贾谊的观点联系,让梁王的封地成为长安天子的屏障……刘武是梁王,也就是说刘武运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刘启抵挡了一定的攻击?
“莫非朕的藩王政策会带来这样大的影响?”刘恒把思考、调整藩王政策列入了日程。
能够让刘启动用刘武来抵抗的、再加上梁国的地理位置,说明对方必然是藩王、且不止一个,而神迹先前也说过,刘启削藩具有“迫切性和必要性”,那么启儿当时的举措八成有些激进,能造成这样影响的也只能是自己这个父皇。
明朝,洪武年间。
朱元璋冷笑着看了一眼朱棣,阴阳怪气:“勉之,世子多疾!”
“……”朱棣讪讪,老爷子不能看到一个皇位画大饼的人,就想到一次他啊,实在太不友好了。
关键是,这句话又不是自己说的,那个自己和如今的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可能会把心尖尖大儿子的东西变成大饼画给另一个儿子?
【除去中央和地方王侯的问题,贾谊对于汉朝的另一大关键:与匈奴的问题上同样提出了观点。】
【而从他对匈奴的看法来看,贾谊显然不负那句“年轻气盛”的说法。】
【“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用天子的名号成为匈奴的诸侯,地位卑微屈辱,但这样的做法却并不能让祸患平息,长此以往也根本不可能有穷尽的一天。】
【当时汉朝采取的是与匈奴和亲等方法,而贾谊认为这样的方法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而是提出了“三表五饵”的方针:天子树立信誉、接纳匈奴人的外表、认同匈奴自身的各种技艺;同时,赐予匈奴人华服车乘、盛食珍味、音乐舞蹈、财富金玉、并厚待安抚匈奴人。】
【贾谊认为,通过这样的举措,能够收拢匈奴人的心,让他们向汉朝靠拢,最后使匈奴单于无人可用。】
汉朝初年。
刘邦无奈:“大汉还是不够强盛,因而只能以这样的方法尝试分化匈奴。”但是这样的分化能够起到多大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最理想的方法,还是在用强大力量震慑匈奴后,再通过“三表五饵”来德治人心,让他们愿意成为大汉的一员;毕竟,没有力量的中央和王朝,是不能真正让匈奴等异族心悦诚服的。即使有着再多的财富,也不过一时好看。
而想要大汉强盛起来、能够战胜匈奴,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要努力恢复国内混乱的经济,让军队有足够的后勤保障;又或者,要加强对战马的培育,让大汉能够打造出一支战无不克的精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