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落的泪水承载着新兵们内心深处无尽的情感。
有深深的自责与内疚在其中翻涌,他们懊悔自己为何没有更强一些,为何没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还有难以言喻的羞愧与耻辱感如影随形,那种因为自身表现不佳而带来的羞耻之情,让他们无地自容。
更有熊熊燃烧的仇恨与杀意交织在一起,对敌人的痛恨,使得他们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与之决一死战,用鲜血来洗刷这份屈辱。
江景辰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这群略显青涩的新兵们。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去指责这些还没适应身份转变的新兵。
在他看来,指责只会让新兵们心生畏惧和抵触,而无法真正激发他们内心潜藏着的力量。
江景辰所要做的,是挑起他们心中那股炽热的血性!
他相信,每一个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热血与激情,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来点燃它。
一旦这股血性被唤起,新兵们便会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兵魂。
兵魂,乃是一支军队的精神支柱,也是战士们勇往直前、无畏无惧的动力源泉。
江景辰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新兵们的兵魂聚拢起来,并将它们紧紧地凝聚在一起,使之成为一股坚不可摧的强大力量。
而他,将会成为这支新军的灵魂人物,也就是所谓的“军魂”。
他要在这支新军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引领着这支队伍不断成长壮大,在血与火的考验中铸就新的辉煌!
“石麟何在,”
“末将在。”
“林霖何在。”
“末将在。”
“万强何在。”
“末将在。”
“......”
江景辰一口气点了十数人,紧跟着下令道:“带上你们的人,前去搜寻那帮马匪的踪迹。”
众将士领命而去。
江景辰再次将目光转向两百余名伤兵,温言道:“你们好好养伤,本侯会给你们报仇的机会。”
言罢,又对其余军官下令道:“从即刻起,所有人时刻待命,听从各队正、伍长、什长指挥,接下来本侯将与你们并肩作战,不剿敌匪,誓不罢休。”
全军振臂高呼:“不剿敌匪,誓不罢休。”
并没有那种能够发人深省、震撼心灵的长篇大论式的演讲,因为根本就不需要那样做。
江景辰仅用了寥寥数语,便成功地挑动起了新兵们内心深处潜藏着的血性与斗志。
并非是他所说出的话语具有多么强大的煽动性和蛊惑力,而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皆是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
当亲眼目睹自己的袍泽兄弟倒在了血泊之中,又有谁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而这也正是他最初之所以会说出“一定要死人”这句话的缘由所在。
江景辰或许并不精通那些复杂,且高深的军事理论和战略战术,但却深深地洞悉人性。
他明白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发掘隐藏在人们心底最深处那股最为强大的力量。
半个时辰后。
石麟带领着队伍,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那个事先藏匿武器的村落,还未靠近村子,远远就瞧见村口处站着一群以黑布蒙面之人。
那些正是提前安排好伪装成山匪的自己人。
随着双方逐渐接近,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山匪”率先发起攻击,石麟领兵迎战,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
那些新兵虽然初出茅庐,但在心中仇恨驱使下,个个奋勇杀敌,毫不退缩。
而伪装成山匪的自己人也是演技精湛,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看上去真像是一场激烈无比的生死较量。
经过一番艰苦鏖战,新兵们终于凭借顽强的斗志和出色的战术配合,以及“山匪”们刻意示弱的形势下,付出极小的代价,艰难地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随后在石麟的带领下,迅速冲进村子四处搜索,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事先藏匿在村内的大批武器。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也在其他地方不断地上演着。
各个小队纷纷与“山匪”展开激战,并成功收缴了大量武器。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泛起一抹绚丽的晚霞。
各队带着满满的收获,先后回到了营地。
经过统计,此次行动共收缴到足够让五千名新兵装备上兵器的数量,其中包括从鄯州刺史手里弄来的军制弓弩。
中军大帐。
苗老三将鸡冠山那边的消息汇报了一遍,紧跟着说道:“独孤天鹏是想让其他马匪冲在前面,等待咱们杀够之后,他们再带头出来投降。”
血债必须要用血偿。
新兵们此刻的怒气值已经拉满,只等着手刃马匪替袍泽报仇。
江景辰原来的想法是,死了四十七名新兵,那么就得用四百七十名马匪的性命来还。
庄延昌难得没有进行劝阻,反倒认为四百七十名不够,至少再翻上一倍。
这个糟老头子,杀性怎么就这么重呢?
苗老三想不明白,暗自腹诽之余,出言提醒道:“那些可都是私兵,死四百七十人已经够心疼了,可不能再多了啊。”
庄延昌淡淡道:“欲成大事者,何拘小节?那些人都是马匪,死再多也不足为惜。”
苗老三立刻反驳道:“马匪的命也是命,他们也知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庄延昌冷哼道:“他们能放下屠刀,能回头,那被他们杀害的百姓呢?他们做错了什么,要成为马匪的刀下亡魂?”
苗老三道:“鸡冠山匪只劫富商,从不曾祸害普通百姓。”
庄延昌沉声道:“富商的命就不是命,就该死吗?”
苗老三本来想说“富商多是为富不仁之辈,死有余辜”,但又想到江景辰也算是富商,还是超级巨富那种。
于是,到了嘴巴的话又咽了回去。
苗老三心思急转,将目光落在江景辰的身上,可怜巴巴的说道:“你自个请的幕僚,你不管管吗?”
对于庄延昌恨不得杀光马匪的想法,只能说很双标,十分的双标。
江景辰倒是不介意多杀些马匪,只是担心杀多了会让对方急眼。
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那些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亡命之徒。
江景辰权衡再三,对苗老三说道:“你连夜跑一趟,去告诉独孤天鹏,让他把关系好的放在后方,关系好的全安排上前线。”
这等于是将选择权交到了独孤天鹏手里。
也就是说,鸡冠山完全可以抓住这次机会,既能削弱对方的实力,也有助于之后的大一统。
苗老三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便应了下来,连夜骑上快马赶往鸡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