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付出了身边所有护卫亲信性命的代价,侥幸逃出生天,却流落这西北苦寒之地。又怕柳毅被兄弟们拉拢,根本不敢泄露身份。
炎犀猜出萧慎的想法,不由嗤笑:“雍王府世代中立,要是知道了皇子在雍州,必然大张旗鼓送回去。萧慎回京未必不能凭此事咬掉两个兄弟一块肉,偏偏又怂又贱,只知道使些鬼蜮伎俩,靠骗女人上位。”
得知自己被雍王的嫡长女柳含风看中当小厮,萧慎差点气吐血。
自己这样的仪表和谈吐,难道就配做个小厮,不该是柳毅将自己请入军中,做个幕僚吗。又或者在雍王府内,当个西席。小厮是什么鬼?
“你若肯当我的小厮给我跑腿,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炎犀居高临下道,“你若不肯,王保母。”
“郡主,奴婢在。”王保母上前听吩咐。
“这人若不识好歹,就拖出去褪了裤子打三十板子,再卖到南风馆去当小倌儿。”
“是,郡主。”王保母虽觉得有些不妥,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质疑自家郡主,心里暗想回头还是劝劝,别为了个不懂事的小子坏了自己的名声。
没想到雍王在西北竟如此作威作福,生个女儿嚣张跋扈,根本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若我能继位,若我……
受此奇耻大辱,萧慎牙关紧咬,额头青筋迸出,却不敢说出不愿意三个字,他怕自己真折在这。
“小人愿意。”最终萧慎只能委曲求全。
“你若不愿,世子身边还缺个太监……”炎犀张口就来。
“奴才愿意,能伺候郡主是奴才的福分。”萧慎怕这个刁蛮的郡主真把自己阉了,打算卧薪尝胆以待日后。
“笑死了,他不会以为当过别人的奴仆之后还有机会竞争大位吧。”斧子抱着珍藏的香芹香菜撞撞奶茶,笑得前仰后合。
“以后你就叫福子吧,王保母,带福子下去签卖身契。”炎犀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福子,跟我走吧。”王保母应声,带走了萧慎。
“哎,其实郡主为人宽和、心地善良,虽说脾气坏了些,比起那些不拿下人的命当回事的主子,雍王府的主子都能称得上一句活菩萨呢。”王保母年纪大了,有些絮叨。
“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伺候郡主的。”萧慎忍得脑子嗡嗡响。
“哎,在郡主面前可别一口一个我啊,得自称奴才。郡主虽宽容,你们也不能蹬鼻子上脸。”王保母苦口婆心。
“我知道了!”萧慎越想越气。
“回话声音不能太大,做下人的,得低眉顺眼,惊到主人可如何是好。”王保母谆谆教导。
“是,奴才知道了。”萧慎只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签字画押官府入档,萧慎并不在意。
等到自己恢复身份,雍王府和官衙只怕比自己还害怕事情泄露。
雍王府对下人并不苛刻,每季有四身换洗衣物。
萧慎领回衣物,发现只有一身粗布衣服。
据说是郡主要带他去军营,提前适应适应,雍王府内的下人没有不羡慕的。
这个贱女人,如此折腾我,等我恢复了身份,定要将她凌迟处死。萧慎恨恨地想。
“通知福子,从明天开始寅时来我院子练功。我要带他去军营,可不能腿脚功夫不行,坏了我的名声。”炎犀吩咐下去。
于是,萧慎过上了寅时到卯时练武,辰时给主子请安、和主子过招,巳时到申时干活,酉时到亥时读书的生活。
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趁着各种事务的间隙吃饭的日子。
府里下人只当郡主要重用新来的福子,十分嫉妒。
虽碍于府里的规矩,不敢使绊子,但嘴上的揶揄、嘲讽免不了的。
只有萧慎知道,活是真得重,什么挑水、擦地、搬家具,样样都有;练武读书则是最基础的蹲马步、读《三字经》这种自己启蒙时学习的内容。
最低等的下人一天还能吃三顿饭,自己只有两顿饭,还只给半柱香的时间。
过招也是真得痛,也不知道柳含风这女人跟谁学的武,一个女人每天把自己摁在地下打。
等到雍王府的年波澜不惊的过去,萧慎已经形销骨立,日日顶着两个黑眼圈,没个人样了。
偏偏这贱人当着其他下人的面还总是假模假样地叮嘱自己,不要太用功、太劳累了。
下人们只当福子为了主子的赏识拼命,和其他下人格格不入。
内卷在哪都是一个被咸鱼同事讨厌的行径,萧慎在后院的日子愈发难过了。
可去他的吧,每天安排那么多事,累得要死都干不完。
这天,萧慎实在撑不住了,在炎犀支使自己挪院子里假山的时候试图反抗:“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呜呜呜呜呜”
“春兰,福子怕是失心疯了,你带他去池子那边清醒清醒。”
萧慎抬起头,看见柳含风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已经出去叫人来抬自己下水,一瞬间福至心灵:
她知道我是谁,她怎么敢!我怎么不能说话了,这个贱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炎犀面无表情地和斧子吐槽:“还好我记得《消声术》怎么用,差点让这姓萧的喊出来。”
斧子撇撇嘴:“人都快被你弄没了,再不说怕是回不到京城了。”
“呵,难道他现在还指望能回到京城,做他的春秋大梦吧。”炎犀笑出了声。
春兰带着几名侍卫进来:“福子不知怎么回事,对郡主不敬,现在还说不出话了,怕不是冲撞了什么,你们把他按进河里醒醒神。”
萧慎大力挣扎,可惜在身经百战的护卫眼里如同三岁孩子在扑腾。
“扑通”一声,萧慎的头被按进了池塘。
府上的下人不知情,但雍王府的护卫清楚,这小子来历不明,行迹鬼祟,郡主很是看不惯。
默数了一百个数,炎犀让护卫将萧慎拎了出来。
萧慎不能说话,大睁着眼睛瞪着炎犀,一副忍辱负重、日后必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