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贺霆彦一如从前，打架、旷课、赛车、打游戏。
与原来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任何女孩子的身影。
嘴里叼着根烟，混迹在各大娱乐场所，他似乎忘记了东陵一中那位笑起来清冷中带着一抹甜的女孩。
贺家老爷子成天带着张伯在外面给他处理烂摊子。
有一回最严重，大过年的跟祁遇、时扬他们在酒吧喝酒，有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过来跟他要联系方式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反咬他一口，叫来了许多社会上的男子找他的麻烦。
贺霆彦的暴脾气一上来，当即抄起手边的啤酒瓶就朝对方脑袋一顿暴扣。
他一个人跟疯了似的，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其中有一个人被他打成重伤昏迷。
当时祁遇脑子都懵了，跟时扬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他。
“阿彦，差不多行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艹，就他妈这种烂货，也敢造谣老子对她性骚扰，老子品味有那么差？”
贺霆彦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满脸轻蔑，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往里面兑满冰块和威士忌，猛地连续灌了好几杯。
“喂喂喂，你喝这么猛，不要命了？”
祁遇立即拿走他手里的酒杯，马上找酒保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那次，是他们认识贺霆彦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见他喝得那么醉。
秦老太太守在他床边照顾了他整整一夜没合眼，连带着家里的佣人都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毛了这位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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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考倒计时二十天的阶段。
高三的教室里，是堆得越来越高的书本和复习材料，是黑板上头写满的知识点，是校园广播站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的‘青春年华’。
“你被我写在青春年华——”
“倒映在窗台梧桐枝桠——”
教室里的窗帘布被微风吹得左右飘荡，余晖轻洒进教室，给这紧张的氛围添了一笔浓墨重彩。
在冲刺高考的某个晚自习，走廊外头的喧闹声乍然而起。
田呦呦放下手头的笔跑到姜书辞身边：“辞辞，楼下好像有人在表白，我们出去看看吧？”
姜书辞仰头看了眼讲台墙壁上方正中央的钟表，她果断摇头拒绝：“你去吧，我还有两套卷子没写呢。”
“哎呀，大家都出去了，也不差这几分钟，走嘛走嘛！”
田呦呦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不放，姜书辞扶额，架不住萌妹冲她眨眼放电，无奈只好陪她出去凑热闹。
教学楼下，摆了一个大大的爱心蜡烛，一个剃平头的男生，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爱心里边，手持大喇叭喊着：“五班的于清清，我喜欢你！”
“我喜欢了你三年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怕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每次，我的橡皮不经意间掉在地上，其实，都是我故意的。”
“因为捡橡皮的时候，我就可以有机会看你了。”
“每次交作业，我都会偷偷的把我们俩的作业本放在一起！”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一点也不普通，你笑起来很好看，你特别优秀。”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楼下的告白那样热烈，随着那束玫瑰落入那个叫于清清的女生手中。
楼上围满看热闹的‘观众’纷纷拍手叫好，吹起了口哨。
“呜呼~”
“呜呼~”
有人做开头，陆续就有人跟着效仿起来，鼓起勇气扯着嗓子大声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姜书辞默默的听着，眼底的情绪掀起一丝波动。
她心里想着：【谁的青春，没有为一个人偷偷心动过呢？】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赵光弼，他端着一盆水脚底生风般，只听‘哗啦’的一声，蜡烛摆成的火红爱心瞬间熄灭。
“你是哪个班的，班主任叫什么？”
“马上给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小小年纪跟女同学表什么白，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
赵光弼气得鼻孔朝天的，脸盆被他\\u0027哐当\\u0027一下扔到边上，叉着腰对着男生一阵呵斥。
“还有楼上那些看热闹的，都给我散了，回班级好好学习，晚自习延长半小时！”
“老赵，青春就是拿来疯狂的~”
楼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气氛瞬间躁动起来。
人群中某个角落，贺霆彦的眼神热烈，灼灼地追随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阿彦，这哥们儿牛逼啊，看给弼马温气得，假发都要冒烟了！”
时扬笑得欢畅，胸腔都在震动。
祁遇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语调调侃：“阿彦，要不......你也学学人家，跟姜同学也表个白？”
“算了。”
想起她对自己的态度，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贺霆彦自嘲的笑出了声，幽暗深邃的冰眸显得愈发狂野不拘。
“你跟姜同学现在在班里，连一句话都不说了，马上要毕业了，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吧？”
据祁遇最近的观察，他发现，凡事有贺霆彦的地方，姜书辞总会刻意避开。
以前中午放学，他们五个人都是一起去食堂吃饭的。
这段时间，姜书辞宁可单独自己坐一个位置，都不愿意跟他们凑在一起。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人家说了，要考G大，要我不要打扰她。”
贺霆彦坐在后排座位，随手拿起一本数学复习提纲翻了一页。
他手背上面的青筋明显，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笔尖在雪白的纸面落下第一笔时，字迹不受拘束，就和他的性格相似，规整中透着狂野，看起来干净利落。
祁遇楞楞的看着他在写题，惊讶程度不亚于他的同桌。
“我擦，这道题不是老钱讲的什么高考必考的重点吗？”
田呦呦转头去看他的解题过程详细，思路清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贺少爷，你确定你没有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吗？”
“老钱上课的时候讲得挺明白的，但凡你们两个认真听，也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题都解不开。”
贺霆彦不以为然，写完一道题后，又写下一道，中间就没有卡顿，或者算不出来特别奔溃的时候。
祁遇瞪圆了眼：“这种变态的题，你跟我说简单？”
疯了吧？
他们天天呆一块儿，到底是贺霆彦太神，还是他自己太过白痴？
“贺少爷，看在初中一起升上来的同学情谊，你教教我呗？”
田呦呦翻出数学卷子，摊在他面前。
“你那么笨，谁教的会？”
祁遇撇开她的卷子，把自己的练习册盖上去：“阿彦，我可是你兄弟，你得救我！”
“祁遇，你几个意思，先来后到懂不懂？”
“姜同学教你那么长时间，你也才提高两分，白瞎人家那么多精神。”
“那你呢？分数还没我高呢！”
两人吵的不相上下，动静不小，引来了钱建明的关注。
“祁遇、田呦呦，是作业太少，你们太闲了吗？”
两个人默契的噤声，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相视一看，谁也不让着谁，白眼翻得比对方夸张。
桌子底下互掐对方一小撮胳膊肉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歇。
田呦呦掐着祁遇还拧了两下，她压低着嗓音怒瞪着祁遇：“过了今天还有十九天，等高考一结束，我就不用再每天见到你这个白痴！”
祁遇咬牙冷哼，不甘示弱的回怼：“彼此彼此，我还不想看见你这个笨蛋呢！”
“那你先松开我。”
“凭什么？你那么用力掐我，指甲印都在上面了！”
田呦呦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那我数一二三，一起松手！”
“一”
“二”
“三”
两人同时放手后，疼得脸颊都憋红了，还不能叫出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