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有人能伤得了你们。
葛荆一句话,玉香春瞬间扭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
然后她低下头,正好看到小男孩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不敢相信的眼神。
“葛荆,后院有马车,我来开路,你带他俩冲出去。”
玉香春转过身,双脚连环踢出,地上十几柄暗器漫天纷飞。
“行!”
葛荆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声。
“过夹川原,西去小方盘城,对吧?”
玉香春突然一伏身,贴着铁竹耳旁低声问了句。
铁竹显然听到掌柜的和葛荆的话,一抬头,颜色复杂的看着两个人。
默默转过头看着眼前和门外刀光剑影。
微微颔首,什么话都没说。
颔首,就够了。
掌柜的站起身来,一个踏步过去,站在弄堂前,接连抬腿,两把木凳带着呼啸声从弄堂穿过直接砸在后厨。
“葛荆,走。”
一声应喝,葛荆单手勾起小男孩甩在后背,又一把夹起小女孩,一脚蹬飞木桌砸向那七个人头顶。
借着这股威势玉香春率先跳进弄堂,他右手赤柽一撑,紧跟着闪了进去。
看到两个孩子,那七名杀手仰天一声长啸,就想冲进弄堂。
王小余羽箭翻飞,炫出漫天寒芒,然后一个跨步挡在弄堂东侧。
阮清剑光闪动,匆忙中回头疾呼一声:“铁竹哥...”
“阮清,你跟上,我挡住...”
铁竹在地上一个翻滚,跳了起来,笔直的站在弄堂前。
阮清瞳孔紧缩,随即一咬牙,剑芒暴涨,破空声中闪过十几道锋芒。
锋芒未退时他以抽身而退,贴着铁竹闯进弄堂。
铁竹双脚不丁不八傲然屹立,沾满鲜血的大手抵在弄堂东墙,身材伟岸,不动不摇。
阮清的眼有些模糊,他知道这一去恐怕再也见不到铁竹大哥了。
但他必须得去,因为他无法相信玉香春和葛荆,把两个孩子放他们手上不放心。
葛荆没想那么多,他带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同病相怜,另一个就是听从掌柜的吩咐。
半个月时间相触他受惠颇多,一直想不出如何报答。
现在客栈遭逢大难,掌柜的一声令下他必须得听。
为她卖一次命算是了解一份恩情,如此而已。
背一个,抱一个。
两个孩子的体重非常轻,身体不好的葛荆都不感觉吃力。他的手臂微微向下压着,目光炯炯看着前方。
后厨没有人,却不代表后门没有人。
小小一个后厨已经冲出来七个人,不少了。
葛荆谨慎的向前走着,赤柽轻轻点着地面随时准备出手。
他有着狼一样的性格自然也有着狼一样的多疑。
哦,不能说是多疑,应该是分外谨慎,从来不会把生命完全交给谁。
玉香春一步跨进后厨,看到没有人,毫不停留,瞬间跨出后门。
目光环视,人还未停下手臂一样,两柄飞刀已经化作一道寒光飞了出去。
“有人...啊...”
迎面刚刚响起一声疾呼,紧接着化为痛苦的惨叫,然后戛然而止。
惨叫引来的是不作声息的十几道暗器。
玉香春抬手抓起一直飞镖,玉臂翻转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啵啵啵...
十几道暗器应声而落,玉香春凌空而起,飞镖化作一道黑线消失不见。
在她扑入人群时,惨叫声才随之响起。
葛荆紧跟着来到后门前,抬腿一脚直接蹬在后门上,人也紧跟着后门飞了起来。
从后门走出是个不小的跨院,院中一株老树,老树下拴着一匹马,马旁卧着一辆车。
车身很长,还有一个不小的车厢,前后两截能坐不少人。
木门飞起挡住敌人的视线。
咄咄咄...
几枚暗器打穿木门,后面的葛荆却横空跨过十丈空间落在车辕上。
身子一翻,赤柽顺着小门刺入车厢。
砰的一声闷响,匿在车厢内的人直接被葛荆捅了出去。
赤柽未停,葛荆的手腕一翻,在里面画出一个微小的圆。
砰,又一个闷响声起,又一个汉子被葛荆鞭打出去。
赤柽收回,葛荆拉开小门,把小女孩扔了进去,反手抓起小男孩也扔了进去。
“都爬在哪里,不要动!”
然后不等两个小孩回话,葛荆一翻身跳上车厢,赤柽挥舞扫落所有暗器。
飞刀、飞镖、飞蝗石,如同秋叶迎风,凌空乱舞。
直到这时阮清才从后门一闪而出。
玉香春恍如鬼魅一般冲入人群,双拳暴起,手下无一合之地。
看到阮清冲了出来,顿时娇喝一声:“那个谁,快来套马...”
阮清二话不说凌空而起,一个起落来到马前。
长剑挥舞,拨开数把飞刀,抬手夹断缰绳,牵马来到车厢前。
此时,玉香春尽力灭杀西侧杀手,葛荆站在车厢上,赤柽前后飞舞护住马车不被摧毁。马车下,只能是阮清自己在护住马匹的同时想办法套上马车。
漫天暗器飞舞,在护住马匹的同时套上马车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若是不管马车背上两个小儿直接逃遁,此去千里迢迢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更不是个好办法。
阮清一咬牙,长剑挑落两支箭矢,拨转马头后长剑一把插入地面,架起车辕往上就套。
套马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主要是富家公子哥般的阮清会不会。
葛荆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阮清手很生,但手法是对的。
显然他虽然没干过,却看过别人是怎么干的。
照猫画虎,勉强能套上。
马还算老实,虽然漫天暗器飞舞,但有人做出套马的姿态,它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
唯一让阮清为难的是,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一只手抬起车辕后要拿着马鞍,一只手端着套引子要套入马头。
在此期间,时不时还有羽箭和暗器飞来。
幸好一双不错的腿法,幸好葛荆在车厢上前后腾挪,能给他留下一个暗器的天空。
很快,手忙脚乱的阮清套好马车,回手抓起长剑,跳上车辕,低喝一声:“好了。”
然后抖动缰绳,马匹立刻打了一个鼻响向大门处走去。
葛荆从阮清铁青色的脸上一扫而过,扭头冷喝一声:“掌柜的...”
玉香春仰头一声轻啸:“刁御、王小余...”
客栈内同时响起一声爆响,轰隆一声,两层土楼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老娘的客栈毁了...”
玉香春狠狠的唾了一口,身形一闪来到门外,翻身一拳捶过去,木门砰然一声碎成粉屑飞向院内。
一瞬间,奇门堡还能出手的十几个人纷纷向后散去。
阮清一抖缰绳,马如同受惊了一般,泼剌剌的冲了出去。
玉香春嗖的一下跳上车辕,刚想进入车厢,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阮清:“受伤了。”
阮清一手把着缰绳,一手在腿上点了点,噗的一声,拔出两把飞刀。
低头嗅了嗅,轻松道:“被咬了两口,还好没上毒。”
玉香春一点头道:“幸好是奇门堡,不是长恶堂,更不是百毒门。”
她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玉手一伸:“我来驾车吧,你进去包扎一下。”
阮清回头看了下车厢,随即一点头:“行,一会儿我在出来换你。”
玉香春撇了下嘴:“墨迹,就你这身手在外面我看够呛,还不如车顶上的半残废呢!”
阮清一呆。
葛荆在车顶上听到也有些不愿意,探出赤柽,在车厢边敲了敲。
玉香春扭头望着车厢,娇喝一声:“你不是半残废啊,我说错了吗?”
葛荆沉默,回头看着客栈一句话都不说。
客栈摇晃了两下,终于轰然倒塌。
烟尘中,两道身影向南方飞去,另有十几个身影四下飞起。其中两道身影落地后率先弹身而起,带着一溜烟尘向马车追来。
然后才看到十几道身影从漫天尘土中冲了出来,紧紧追来。
狂风呼啸,漫天烟尘转眼被吹去。
可是,大漠风一起,本身就带着无量沙尘,距离稍远就难以看到人的踪迹。
这种时候,除了近距离交手外,任何远程攻击都是白搭,弓箭都是如此更别说暗器了。
葛荆、玉香春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尤其刁御和王小余跳上马车后,更是感觉无比轻松。
“受伤了?”
玉香春看了眼坐在车辕上的刁御。
刁御看似没什么问题,但胸襟上的血迹却告诉他,伤有点小重。
“麻衣人的读心掌有些阴毒,不过问题不大。”
刁御不在意的回了句。
“他吗的麻衣人,太阴损了,刀首不用刀,非得赤手空拳。”
玉香春挑了挑眉头,忍不住骂了一声。
读心掌,都不用问听名头就知道,那是暗劲,专伤心脉的绝学。
别看刁御说的轻巧,麻衣人一掌下去他都吐血了,显然是伤到心脉了。
心脉受损不得修养还继续战斗下来,这伤恐怕有些麻烦。
这些玉香春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能在看到刁御受伤,她就爆种疯魔拳。
玉香春回头看了眼车厢,眼眸扫过刁御和王小余,低低叹息道:“两个孩子,奇门堡、长恶堂、缇骑营、神枢营,你能想到什么吗?”
刁御没有说话,默默点着头。
王小余咬了咬牙,抬头看着玉香春道:“放心,关键时刻我会出剑的。”
“出剑...”
玉香春脸色一白,随即默默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出剑,也就是说,这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