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步回到家里的孟晓晚,却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都是冷夜站在身后抱着她,轻轻在耳边呢喃的场景。
关键是她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就越是避免不了在想。
想得面红耳赤,想得心跳加速,哎呀,愁死人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她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果然,烫呼呼的。
“我难不成真的喜欢他?”
其实,孟晓晚得承认,大师兄长得帅,聪明又温柔,这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男神一枚。
虚浮山匆匆一面,就给她留下了好感。
转生之后,冷夜更是从小心翼翼地维护,到现在正大光明地宠着她,让孟晓晚享受这种感觉的同时,却又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算什么?
这只是一本书的世界而已啊,说白了,他冷夜再好,那也是个纸片人。
自己这样,跟在动漫里找老公有什么区别?
可是……
“啊!好烦啊!”孟晓晚拉起被子,捂住了脑袋。
躺下去了,没多久,又坐起来。
“算了,睡不着!”孟晓晚索性拉开了被子,决定出去走走。
披上衣服,提着油灯,小心翼翼地出门,生怕吵到别人。
村子里好安静,这个时间,大家差不多都睡下了。
孟晓晚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心里倒是惬意了不少。
这是让她最难受的地方,其实跟冷夜在一起,挺开心的,可更多时候,她却只想一个人待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感觉那个人不能没有,但也不需要时时都在。
念及此,孟晓晚却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渣?”
砰!
话音刚落,一声略微低沉的敲击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声音显然是故意轻了一些,生怕吵到别人。
孟晓晚循着声源缓缓找过去,心里在想,莫不是有贼吧?
其实在五年前,冷家沟还很穷的时候,贼是很常见的,那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家里备着一根木棍。
但自从冷夜带着大家做粮食生意之后,其实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了,每家都还能有点闲余。
贼的问题,已经太久没有出现。
孟晓晚更宁愿相信,可能跟黄文达那事儿有关。
可惜,走近了,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声源在福伯的新房那里,既不是贼,也不是黄文达相关的问题,而是福伯自己。
他拿着小锤子在门上贴什么东西。
“福伯?这么晚了,您干嘛呢?”
孟晓晚凑近了问。
福伯听见声音,回头笑道:“是晚晚啊,跟冷夜逛完回来了?”
“回……回来了。”孟晓晚心里各种别扭,怎么福伯看见了?
福伯笑得更加爽朗:“年轻就是好啊,你们还是修仙者,要做什么,要去哪里都很方便呢。”
“还行吧,福伯,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在贴……木偶?”孟晓晚提着油灯,总算看清了。
是一对木偶,胖娃娃,很可爱。
福伯正想办法固定在门上。
“是啊!”福伯回答道。“这是我年轻时候学的一点手艺,你福婶很喜欢,这不,晚上睡不着,想着来给我们的房子再装饰一点东西。”
“她要看见,肯定会很开心的,对了,她的宅子,门上,我也弄了一对这种娃娃,你们看见了吗?”
其实孟晓晚他们去的目的主要是让冷夜用领域找黑魔,没太注意这个。
但她又不想让福伯难受,所以笑着回答:“看见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工匠浮雕上去的呢!”
“浮雕?那得花多少啊!”福伯告诉她。“而且工匠做的都是一个模板,不好看,你福婶啊,还是喜欢我亲手雕刻的!”
孟晓晚会心地笑了:“福伯,你们可真恩爱,我老羡慕了,唉,可惜,还是错过了很多时间。”
“不算错过。”福伯解释道。“我们心里装的都只是对方,只是人没在一起而已。”
孟晓晚听得更加开心,福伯说情话有一套的。
“福伯,没看出来,您嘴巴是真甜,难怪福婶这么爱你。”
“怎么?冷夜不会跟你说这些?”福伯好死不死的又问这个。
提到他,孟晓晚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冷夜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他只会尬撩!还是从故事里学来的。”
“等等,不对,福伯,我跟他又没什么,他跟我说什么情话?”
福伯此时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用手拨了拨,确定稳了,这才松手,转身看向孟晓晚。
“孩子,你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明白?”
“你俩啊,天生一对,没跑了。”
孟晓晚撇撇嘴:“那也不一定,啥时候有个天降呢?谁知道啊!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是常态。”
“啊?”福伯一脸懵。
孟晓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上前勾住福伯的胳膊:“不说这些了,福伯,反正我也睡不着,您再跟我讲讲您和福婶的故事呗,说得详细些!”
“好啊!”福伯爽快答应。“进去说吧,正好,我也想进去坐坐。”
“好!我扶着您,慢点!”孟晓晚道。
福伯却告诉她:“你这丫头,搞得像是我年纪真的大了一样,告诉你,福伯我硬朗着呢,比你爹大点没错,但是身体可要比他好的多!”
“那是!”孟晓晚顺着他的话说。“福伯啊,还能再生个女儿也说不定!”
这话逗得福伯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说,你福婶,还真想再要一个女儿!我们啊,羡慕死你爹了!”
从正门进去,到大厅,其实也就几分钟而已,但孟晓晚发现福伯总是在看看周围。
他不是担心有贼,而是单纯想看。
眼里有光!
这是他和福婶的家,名正言顺的家,经历了这么多年,终于心安理得的家。
孟晓晚挺能理解的,在大厅坐下后,福伯说起陶仙儿的事情,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简单来说,其实他和陶仙儿真就是一眼万年,雷打不动的那种。
故事也没有多曲折,因为曲折的部分已经说过了。
可越是这种平淡,越让孟晓晚觉得这是古代最好的地方。
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
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不知不觉,俩人聊了有几个时辰了,外头都能听见鸡叫声,孟晓晚也确实有些发困,开始打呵欠。
福伯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孩子,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好嘞,福伯,我扶着您!”孟晓晚还是一样皮。
往外走之际,福伯依旧在看着周遭。
有些出神,走出大厅的时候,拌了一下门槛,好在是被孟晓晚扶着的,没摔倒。
“福伯,当心,您啊!就别看,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已经是了!”
孟晓晚告诉他。
福伯被拆穿了,有些不大好意思,点了点头,这才肯看路。
“孩子,福伯想跟你说句实话。”
孟晓晚小脑袋一点:“嗯,您说。”
“你和冷夜小子啊,别错过了。”福伯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有些泪光的。“其实我和你福婶,说不后悔,是骗人的。”
“我和她都心知肚明,什么人不在一起,心在一起,那是因为年轻时候没能在一起,现在宽慰自己罢了。”
“福伯……”孟晓晚有些讶异。
福伯看着她道:“我没事,只是福伯不想你们重蹈覆辙,孩子!两个人都是真心,就应当珍惜岁月,好好在一起。”
“福伯虽然没什么墨水,但听戏文也听得多。”
“浪漫的是两个人一起走到白头,而不是到白头。”
孟晓晚这一刻深深明白他的意思,福伯跟陶仙儿没有一起走,两个人是真的只白头了。
原来,在他心里,还是遗憾的。
那种乐观,只是因为错过了太多,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这也是值得庆幸的。
“好了,不说了,说多了,难受。”福伯勉强一笑。“总之,你记住福伯的话,珍惜岁月,珍惜眼前人。”
孟晓晚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从新房里出来,孟晓晚锁门,福伯忽然惊呼道:“冷夜?你这是从哪里来?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孟晓晚怔了一下,这个傻瓜,不会真走回来吧?
他们飞行的不算远,但最起码也有一百多里吧!
“福伯!您还没睡啊!”冷夜开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晚晚!”
叫她了!
孟晓晚有些愧疚,早知道冷夜这般当真,自己不该作弄他的。
“晚晚。”冷夜再叫了一声。“我有东西给你。”
孟晓晚强拖着僵硬的身体缓缓转过身,目光触及的刹那,她整个人仿佛被点击了一般。
这个傻小子,头发乱了不少,衣服也尽是泥垢。
可是,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头一闪一闪地,很好看。
“我听你的,走回来了,这是我沿途给你抓的萤火虫,喜欢吗?”
孟晓晚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心里的千般别扭,此时都化为了乌有。
看在傻小子这么听话的份上,看在萤火虫这么好看的份上……
她原谅了这个男人此前妄图用那些该死的油腻的甜言蜜语攻破她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