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积水差不多没到脚踝骨位置,我领着大家淌着水面一路找寻,五道明晃晃的手电光将水面照得如同白昼,四周不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响,听起来异常响亮。
墓道修建的质量确实不错,搜索了十几米的范围,地面竟然没有发现一处漏水的地方,越往里走,我心里越是没底,不会真是想错了吧,如果没有工人偷挖的那条密道,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
大牛一开始不断地拍马屁,又是说我出神入化,又是神机妙算,到后尾一看迟迟找不到洞口,忍不住数落我说,到底有没有胜算啊?若真是纸上谈兵,我看就算了吧,这么稀里糊涂地瞎蒙瞎撞的,还不如想想办法走出这条墓道得了,总比漫无目地瞎走好。
马伊拉嫌弃大牛墙边草随风倒,帮我出气说道:“人家老赖总算想到了法子,虽然没有得到真理的验证,但至少我还有希望,比你站在这里叽叽歪歪得强多了,我相信他的判断,作为修建古墓的工人,谁不想偷个懒耍个猾什么的,偷挖墓道这事十之八九是有的。”
田七袒护我是出了名的,见大牛没头没脑地怪罪于我,也有点打抱不平的意思说:“大牛哥不是小气之人啊,今个怎么怨天尤人了?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能胡乱指责,有伤和气不是?”
虎娘子和事老地说道:“都消消气,你们还嫌不冷啊,有这些闲工夫,还是多找找洞口吧,你们没发现水位有所降低吗?”
我光顾着寻找墓道有无渗水了,地面的积水果然少了不少,要不是虎娘子提醒的及时一旦等到水流光了,我上哪找缝隙去?
我迫不及待地说道:“快点搜索,洞口就在附近,务必在积水流光之前找到,否则白忙活了!”
这是个现实问题,大家哗啦哗啦地跑起来,快速晃动着手电查找地面的缝隙。因为地面机关都被水泡坏了,一时间倒不挺担心机关陷阱什么的。
大牛跑在前面寻找,完全忘记了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也想明白了,早死晚死都是个死,不如趁着机会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大牛靠着右侧墙壁一路找寻,把我们四个人远远地落在后面。
我说大牛你小心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牛说我会悠着点的,没看见积水越来越少吗?不快马加鞭地找出洞口,我难道干看着吗?
马伊拉关心说,安全第一位,这里危机四伏,谁都不敢保证人身安全,实在不行,我们一块找吧,落单太危险了,也没个照应。
大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喊道:“同志们,我发现缝隙了!我就说嘛,天道酬勤啊!”怕我们听不见叫喊,一个劲地向着我们摇晃着灯光。
这是个好消息,地面积水已落到鞋面以下,再找不到漏水的缝隙,我们只能等死了。众人欢呼雀跃地跑过去,围着大牛追问缝隙在哪里。
真是感谢上帝,这条缝隙紧挨着地面和墙壁,如果再往上一点点,在水位之下,恐怕谁都发现不了。我想这是神灵保佑吧,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能被我们找到,老天爷都不想让我们大家死啊。
田七摸着缝隙忽然哭了起来,说道:“活着太不容易了,你们看这条缝隙所处的位置多刁钻啊。头一棺材积水够不着它,如果不是赖天宁再一次运来积水,我们无法发现漏水之处。”
马伊拉跟着哽咽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墓道地面的流水不能少,但更不能多,一旦高高没过缝隙,即使水位下降,这么长的墓道,以我们五人之力,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漏水的地方,即使最后找到了,我们早被寒冷冻死了。”
大家唏嘘不已,之所以侥幸活下来,智慧和运气各占一部分,无论哪一边出现问题,我们都难逃厄运。
顺着缝隙一次插上钢钎,我和大牛负责左右扩展,按照先前设想,弄开被堵死的洞口怎么也得小半天,我担心大家抵御不了极寒环境,唯有拼命加快进度。
洞口挖了一半的时候,竟然自己塌了,堵死洞口的工人只在外面一层堵上坚硬的三合土,里面部分仅仅塞了一些泥土,最庆幸的是泥土都是干的,如果被水搅拌过,洞口也不会被挖到一半的时候自己塌了。
大牛嘿嘿笑着说:“这帮工人真够可以了,典型的豆腐渣工程,他们纯粹为了糊弄鬼呢。”
我说可不就是糊弄鬼吗?墓葬埋的都是死人,糊弄谁也不能啥啥的糊弄自己啊。三合土制作起来太麻烦,只能弄个绣花枕头,骗过眼目前,离开墓葬,谁还管结实不结实?
马伊拉说道:“这叫阶级斗争,别把工人说得跟狡兔三窟似得,剥削阶级面前,老百姓谁愿意卖命?”
田七坏笑说:“我要是这些工人中的一个,堵死墙的时候,在里面放一把白蚁,用不多久这座墓葬就该塌陷了。”
我们走进这条救命的墓道,很狭窄,路面凹凸不平,高度也很矮,有时候还得弯腰前行。地面上有些被打碎的陶器,上面残留着被火烧的痕迹,一看就是有人曾经在这里生过火,做过饭,甚至是点过火把。
一处墙壁跟前放了一个铁通,上面封了一层黏土,我用军刺挑开封泥,里面是一团黏糊糊的黑油膏,大牛说:“这谁什么破玩意儿?怎么闻起来还有一股松香味?”
我说这是松子油,一千多年过去了,原先用来照明的松子油都变成油膏了,这可是好东西,一小块就能煮熟一锅饭,统统带走,野外生存,这可是宝贝啊。
田七将水袋子里面的水倒空了,将松子油膏塞进去,用的时候像挤牙膏那样挤出来就行。
墓道笔直,其间经过几处墙壁夹缝,一看就是两处墓室之间的夹壁,比其他地方更狭窄,地上散乱着一些铁锹和锤子,还有一堆砖瓦。
我对大家说:“墓室本来是相通的,后面偷挖这条墓道无意中经过,恰好将完整的墓室分割了,工人使用砖瓦垒砌两道墙壁又给封死了,即使监工进入墓室查看,也发现不了墙后面是一条墓道。”
大牛说道:“监工手里不是有图纸吗?一对照不就露馅了?”
我说道:“墓室不下百余间,遇到地下水或者坚硬的石壁,墓室一般会缩小规模,或者改建到别的地方,实际建筑和图纸也会有区别的,你以为早模具呢毫厘不差?给死人造墓差不多就行了,监工不会傻到事无巨细,那样他还不得累死?”
走到墓道一般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千年寒冰,我猜测两边的墓室装的不是别的物品,肯定是千年寒冰,我们冷得快崩溃了,哈气成冰不说,衣服不小心碰着墙壁,瞬间就沾上了,像拿刀子将衣服抠开,竟然连刀子都冻上了。
极寒之下,人的头脑是清醒的,是不管血液凝滞,四肢不听使唤而已。我牙齿打着颤栗说:“田,田七,快,点燃,点燃送油膏!”
这么一分分秒秒的句话,我竟然说了半天才说完,嘴唇和舌头都打卷了,能发出声音就不错了。幸亏田七模模糊糊地听见了,摸索着打火机,将挤出来的送油膏点燃,大家稍微暖和一点,纷纷拿出军刺,各自挑着一块燃烧的送油膏。
谁也不知道堆放千年寒冰的墓室到底有多少个,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走过寒冰之路,唯有借助燃烧的送油膏来御寒。
火光摇曳,但依然寒气袭人,四周的墙壁更是不能触碰,只要碰上就会被冻在一起。
大牛神经兮兮地说:“我现在好怀念那些火龙油啊,这个时候要是往身上喷射一点,那才叫舒服呢。”
我忍不住骂道:“你丫能不能不要提‘火’这个字?我恨不得跳进火山烧一烧,热死也比冻死舒服点吧?尼玛,我感觉全身骨头都快冻碎了!”
田七欣慰说道:“幸亏听了天宁同志的话,带走了一铁桶松油膏,否则都得被冻死!”
我嘱咐田七说,松油膏省着点用,别为了舒服一下烧没了,前面的路不知道多远,我一定要保留到最后,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田七一经提醒,果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水袋子的松油膏少了一大半,再不节制使用,恐怕走不出寒冰区域。
我说都别缩手缩尾了,都撒开脚丫跑吧,慢慢腾腾地走法怎么能出去呢?照明足够了,摔也摔不死,都跑吧,谁跑到前面,如果发现走出了千年寒冰,就向我大喊几声,我也好有个准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