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部大院是人眼八卦村的中心位置,或许先前被杀的四个人发出的惨叫声太大,不大工夫引来了一些大胆的村民,他们举着火把站在大铁门外面不敢进来。
大院内躺着四具无头尸体,满院子都是浓浓的血腥味,说是在闹鬼,谁也不敢进来。大巫师解释说,王族长豢养鬼尸反受其害,它此时已变成厉鬼,心智蒙蔽巨悍凶,你们看看吧,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村民,平日跟王族长极为熟悉,但都被它残忍地弄断了脖子而死。大家千万不要乱跑,只管看就行。
一听王族长变成鬼尸,很多人虽然不信,但大巫师威信极高,不像是说谎的人。
有大巫师坐镇,村民虽然几分害怕,但不至于乱成一锅粥。更有大胆心细的村民对虎娘子说,大巫师我们坚决拥护你,我们的客人若有危险,你尽管吩咐,我们这么多人打死它!
木堆忽然传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王族长趁机吸允了不少阴气,鬼气充斥之下,松动的木头开始散落,随即轰隆一声,木头四处散落,里面窜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我大喝说:“撒糯米!”
田七得到命令,扬手朝着木头堆来个天女散花,噗噗噗,白色的糯米粒发着白光飞扑而去,砸在人影和木堆上劈啪作响,发出炒豆子般的急剧响声,无数白烟从木堆后面冒出来,看着场景挺震撼人的。
紧接着一具无头鬼飞身跳到院子中央,脖颈空洞,咕咕冒着黑墨般的雾气,一团黑雾从根部散开,形成三条粗大的“手臂”,炸在空中胡乱飞舞,模样恐怖至极。糯米打在它身上,烧焦了皮肉,看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或许是诈尸变鬼尸的原因,它身体长满了一层一寸长的尸毛,月光下白森森的,极为骇人。尸体腐烂,院子到处散发着恶臭,很浓的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
大牛惊诧问我说:“老大,王族长刚死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高度腐烂了?这么大臭味,像是刚从粪坑里面捞出来一样。”
我举着桃木剑,斜指王族长尸体,怕它突然之间偷袭我们,口中疑惑说:“我也纳闷呢,尸毛和头上黑雾都是千年鬼尸才有的特征,怎么会跑到王族长尸体上呢?我们三个小心点,这家伙来之汹汹,恐怕有备而来,刚才一进大院收拾它就好了,现在它魔力大增,我们恐怕遇到麻烦了。”
田七也有点害怕说:“难道比王家寨墓穴中的鬼尸还厉害?”
我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断头处的黑雾化成三条粗壮的手臂,弄不好这个老东西要幻化成魔了,若不尽快消灭它,假以时日,谁也降伏不了,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红虎山了,整个哀牢山将寸草不生,尸骨遍野。
虎娘子虽然离我们七八米远,但我们说话依然被她听到,一听王族长这具无头鬼尸即将幻化成魔,忍不住寒声说道:“求求你们了,务必将其摧毁。红虎山立业两千年,这里祖祖辈辈生活了三千多人,若被其大肆杀戮,将造成人间炼狱啊。”
大铁门外面的村民俱都向我们三个跪下了,跟着虎娘子一起哀求我们。
田七、大牛和我面面相觑,觉得肩上重担无比沉重,往日可以口无遮拦说些大话,但今天面对的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鬼尸,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比划着桃木剑,大声斥责无头鬼尸道:“王族长!你死都死了,怎么还要兴风作浪?活人在世,不好好做人,死后为鬼,当痛改前非!”
铁门外面的村民一听无头鬼尸果然是王族长,俱都难以置信,好多人议论纷纷,有不少人认为是被栽赃陷害的,哪有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就变成无头鬼了?
或许是王族长的一个亲信,此时大声喊道:“王族长慈眉善目的,平日里对我们村民不薄,怎么能对自己人痛下杀手呢?说不定这个人不是什么王族长,而是另有其人!”
人群里有几个跟着起哄说:“王族长德高望重,必须拿出证据证明鬼尸是王族长,否则大家是不信的!”
虎娘子有点急了,无头鬼尸的脑袋被砍掉了,它已经不会说话了,光靠几张嘴红口白牙的断定王族长是鬼尸,确实难以服众。
我嘲弄地对王族长说道:“行啊,老东西,你死了都变成恶鬼了,还有这么多人念着你的好,你说你放着一个好好的大族长不当,偏要兴风作浪,将红虎山弄成一片腥风血雨,何苦呢?”
王族长单手举着一根长木,指着我的方向,声音突然从砍断的头腔里传出来,说道:“老夫快要霸占红虎山了,要不是你这个小子帮着大巫师对付我,老子现在就是大巫师了!我恨,我恨啊!两千年前王家寨的祖先高瞻远瞩,本想一统三大家族,占据红虎山的金矿和《巫术杂谈》,但没想到重要人物——罗色给跑掉了,而且当了吐鲁番大将军,我祖先不得不郁郁而终——我只不过想完成祖辈心愿而已,何罪之有?”
虎娘子没想到王族长还能发出声音,虽然害怕,但恼怒之下无所畏惧,她厉声说道:“罗色金库和《巫术杂谈》都不是你外族家族之物,罗色祖先广德天下,收留你们在红虎山安家立业,开枝散叶,但你们呢?恩将仇报,不但出卖了恩人罗色,你心在还想着霸占红虎山,试问你有良心吗?”
王族长阴阴地哈哈大笑说:“良心?几毛钱一斤?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我现在已死,但鬼尸附体,即将幻化成魔,尔等不想死就赶紧臣服,否则我一个一个地拧断你们的脖子!鸡犬不留!”
恶毒之言令人发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村民顿时炸开了锅,王族长的声音他们太熟悉了,一听就是他的声音,看来无头鬼还真是王族长。
王族长此时已变成了凶悍的鬼尸,跟村民根本不是一路人,所以说话自然也不用藏着掖着,一番话等于不打自招,让半信半疑的村民醒悟过来,纷纷愤怒地喊叫着:“打死它!打死这个背信弃义的老东西!杀鬼尸!”
大巫师沉痛地举手示意,让大家稍安勿躁,场面一旦失控,无疑给无头鬼尸逃跑或者杀戮的机会。
王族长的三条“手臂”突然向铁门外面的村民挥舞了几下,一股强风呼啸而至,竟然将人吹得人仰马翻,好多人撞得头破血流。
王族长缓缓地收回了三支黑烟,嘿嘿冷笑说:“再敢出言不逊,老夫弄死你们!你们不知道吧,祖先鬼尸虽死,但它的魂魄是我养大的,虽被你们烧得魂飞魄散,但它一半消散的鬼气被我招回来了,别看你们人多势众,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尤其你们五个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杀我偿命吧!受死吧!”
王族长的声音不断地从断头处飘出来,语音飘忽不定,三条手臂黑雾缭绕,鬼气森森,让所有的人心惊胆寒,我压抑着恐惧,心想斗争历来很残酷,如果害怕就会丧失斗志和勇气,到头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悲剧了。
我晃着手中金光四射的桃木剑,厉声喝道:“废话少说!老家伙,你现在回到阴间还能做鬼,若再执迷不悟下去,一会我肯定打散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王族长虽然没有了脑袋,但一点不影响它出手,粗大的木头直直地向我横扫而来,巨大的力量将我们吹得东倒西歪,诺大的院子飞沙走石,黑雾弥漫。
我没想到王族长突然之间如此强大,看来幻化成魔早晚的事。
我催促马伊拉和虎娘子说道:“你二人速速躲到十米开外,帮着安抚铁门外面的村民,有我们三个对付王族长就行了。”
虎娘子和马伊拉知道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遂快步向后面跑去,村民为她俩打开了铁门,然后又把铁门关上。
我心里有点自嘲,铁门被关的这么严实,想跑都没戏了。村民想瓮中捉鳖,到底捉谁的鳖还不一定呢。我心里忽然有种凄凉的滋味,若是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到底值不值?
大牛咆哮几声,威风凛凛地撸起衣服袖子,但心中发虚说:“老大,我有点害怕了,咱仨哪是老东西的对手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血玛瑙和金疙瘩咱不要了,逃命要紧,为了人家的家务事,我们至于把命搭上吗?”
我说你丫不是舍命不舍财吗?这个时候怎么这么明智了?真要有这个想法,我们压根不该来红虎山挖坟盗墓。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作为山鬼钱摸金校尉,我们能光顾着逃命吗?替天行道吧,算是积点阴德,以后重操旧业的时候有点底气!
大牛哭丧着脸说:“我们力量本就薄弱,你又故意支走她俩,不更是势单力薄了吗?我看我大牛这条命八成要留这里了。”
田七绷着脸,一言不发,或许知道此次凶多吉少,从我的眼神能看出我的紧张和恐惧,但她很开心,不管如何,能跟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是心愿所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就喜欢我这股子玩命的劲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