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到达这里,我基本判定附近就是红虎山。
这里的山头虽然很多,但都不高大,河道弯弯曲曲地穿行于群山之间,水势减缓。
撑木筏的竹竿子一竿子竟然搂不到水底,我心里一惊,河面不宽,但确实很深,我们只能用船桨一下一下地划动,虽走得慢,但别有一番味道。
河道拐弯的地方陡然增多,七绕八绕的,来回折腾,我有点头晕和恶心涌上心头,幸亏水流不急,水深无礁石,否则我们早掉进水里了。
也记不清拐了多少个弯道,我突然让大牛停下木筏,因为我忽然间觉得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拐弯,却藏着一个秘密!
我也是无意间想起来的,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冷静下来想一想。
大牛将木筏固定在石壁上,抹着满头的汗水,仰脸问我说:“老大怎么停下来了?走得好好的,怎么说停就停了?”
沈冰打岔地说道:“反正没什么危险了,停下来歇口气,你不倒胃啊?看看水路十八拐,两岸秀丽之风景,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大牛调侃说:“大美女,我的大秘书唉,你这是游山玩水来了?别看风景秀丽美轮美奂,要是冒出一个吃人的怪物来,你不跑?”
我对他俩说道:“行了,别抬杠。有那口闲工夫歇会吧,一会还要赶路呢。”
无论划船的,还是坐船的,急急忙忙地走了一路,确实都挺累的,难得让大家休息会,除了大牛问这问那的,别人巴不得呢。
我蹲在木筏上,捏着笔,在一张纸上反复画了好几遍,涂涂改改的,总觉得不尽人意,好像有几处重要的地方忘记了,那几个拐弯的模样模模糊糊,总是想不起它的形状。我很烦乱,不停地拍打着脑袋,希望能够想起来一点。
我画的图很潦草,但仔细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字,掐头去尾的不太完整,少了好几个笔划,几个人猜了半天,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我端详了好半天,站起来叹口气说道:“大牛同志,还得麻烦你回去走一趟,有几个地方我确实记不清了……”
我话没说完呢,大牛急得直跳脚,板着脸喊道:“什么?回去再走一趟!?老大,你以为这是逛公园呢?走了这一趟都累得不行了,我现在还晕头转向呢,到现在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呢。”
我说你发什么牢骚?你这是要罢工啊?让你走一趟你就走一趟呗?你还是不是京宝斋的人了?我掌门说话不好使了是吧?回头就给你撸了!让你回去呢,肯定有事,否则我折腾你干嘛?
大牛气得直哼哼,尥蹶子说道:“爱谁走谁走,反正我不回去!你要是撸了我,还不如毙了我呢!”
凡凡和李燕、高小梅瘫坐在木筏上,李燕有气无力地说道:“赖掌门,我们的赖大侠呀,你就别折腾来折腾去了,我们肚子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再转几圈,兄弟姐妹就该吐苦水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休息一下就继续赶路吧!”
众人怨声载道,有些话我还不能直说出来,那样的话就不是沈冰、大牛和我之间的秘密了。我趴在大牛耳朵边,小声嘀咕道:“沈万山水葬的秘密就在这几个拐弯上,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是个非常关键的字,能不能找到水葬就靠它了!但我需要核实一下,你不是多要钱吗?沈万山富可敌国,连国外的古董都收藏——大不了多给你点宝贝,别人要知道了,这事就露馅了,你还分个屁!”
大牛本来是坐在地上的,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的笑容说:“老大你早说嘛,我大牛是那种不配合的人吗?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何况我累成这样?你还不兴许我发几句牢骚?走着,绝对服从命令!”
我望了沈冰一眼,暗示她返回去的时候帮着多留点神,拐弯处的地形很复杂,有时候单凭一个脑袋根本记不住。
沈冰一开始就明白我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条河道不应该出现如此繁多的弯道,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了,这些弯道好像很有规律,倒像是有人故意留下什么线索似得。
水流不急,我们逆流而上,把之前走过的弯道又走了一遍。没有走到头,我让大牛掉头回去,因为之前模糊的地方,我已经看清楚了,所以早先看过的,就没必要再看了。
大家再次返回到原先休息的地方,大牛第二次将木筏固定在石壁上,累得坐在地上直喘粗气。这趟差事挺难为他的,控制着一个载着八个人的木筏并不不容易,全部依赖大牛撑船拐来拐去的,他付出的体力非常惊人,换个人根本做不到。
我走过去拍了怕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慰。我对着他翘着大拇指说道:“这事若是成了,大牛你就是功臣!”
大牛头都没抬地说道:“功臣不功臣的,我这人看得不重,关键能多分钱就行!”
我本想夸他两句高尚的话语,一听大牛说话的神态就能把人给气死,整个一个三句话不离钱的货色。我没好气地说道:“别光看钱,要时时刻刻想着保命!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啊——亏不了你,大不了把我那一份也给你!”
沈冰笑吟吟地看着我笑,眼神秋波荡漾地瞅着我半天,才说道:“写个字对对吧?看看你我想的是不是一个字?”
我自信说道:“对对就对对,你成存心考验我是吧?跟你说吧,我是千锤百炼的。”
沈冰噗嗤一笑说道:“那你不成炼钢了?猜谜语有迹可循,猜文字和图画而言,南派沈家可是天下一绝,更何况我打小就练过,你小心点吧你。”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智慧是人类的财富,又不是你们沈家的独门绝技,我背诵《阴阳术》的难度不次于你沈家绝技,那么多符号、图像、文字、注解、预算、推理……我都能一一对上号,这么一个破字就把我难住了?哥是不轻易出手,小手一露,语惊四座啊。”
众人除了大牛意外,都不知道我和沈冰玩的是什么把戏,还以为我俩闲得没事闹得玩呢。
我俩背对背,拿笔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子。写完字就把手掌对在一起,喊个一二三,再把手掌错开,他能看到我的,我也能看到她的。随着我俩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彼此惊讶地看着对方,先是不信,后是敬佩,最后是惺惺相惜。
因为我俩写的是同一个字“走”。从第一笔开始,我们沿着河道翻来覆去地拐来拐去,其实沈万山水葬河道就是一个障眼法,不熟悉套路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就算手里拿着地图,都是一张废纸,根本找不到水葬的地点。
“走”是行走的意思,我们坐着木筏而来,奔着水葬而去,这就是行走。从另一个意义上讲,“走”也是死的意思。沈万山水葬在这条河道,也冥冥之中彰显着“走”的含义。
沈冰似乎在考我的智慧,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的真实秘密,借着问我的机会,她想进一步探听虚实。她认真地问我说:“按照走的笔画而言,如果让你对照这条河道,你以为它会在哪里出现?”
高小梅、李燕、凡凡和倪伟平一头雾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我和沈冰谈论的是什么话题。田教授不时地观察着我俩的神色,他隐约感觉到我们在寻找沈万山水葬,他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不能让更多人的知道,否则就不是秘密了,所以他只听不问。
我本想说出这个字的秘密,山头上空忽然飞起一大群飞鸟,呼呼啦啦地从我们头顶飞过,这个现象让我欲言又止。
风二娘和毛丝不见踪影,要不死了,要不就在我们周围藏着,他俩跟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却在这里碰到,否则那些鸟不会被惊飞!
头顶的山坡上忽然传来打斗声,接着响起几声枪响,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半空坠落,砰地一声掉进水里,当漂浮起尸体,我才看清,死的人是毛丝!
他的心脏和头部各中一枪,我猜想肯定是风二娘下的手。抬头搜索,一直不见风二娘的身影,难道她也死了?
我想很有可能,毛丝是个杀手,他的枪法不会很差,近距离射击,很少有人有本事逃脱枪口,而且刚才的枪响绝对不止两枪,很有可能风二娘也被毛丝打中了,至于死没死就不得而知了。
我仰起头喊道:“风二娘!风二娘!”,呼喊声回荡,迟迟听不到她的回应。
我和大牛攀着岩石往上攀登,毛丝坠落的地方离着我们不远,万一风二娘受伤,我也能救她性命。
大牛一边爬,一边说道:“老大你是不是太仗义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救吗?死了算了,就算不死,荒郊野外的,她也活不长!”
我突然停下攀爬,对大牛严厉说道:“大牛,你我是兄弟,这样的话以后别在我跟前乱说,否则别怪我翻脸!风二娘答应帮我们,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能见死不救吗?不管她以前做了多少坏事,难道她就不能做一件好事吗?”
大牛连声说:“老大对不起,我这人口无遮拦习惯了,要是不救人,我大牛跟你上来干嘛?”
我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好兄弟,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哥哥的我,知道!”
爬上山头,上面长着几棵茂密的矮树,人藏上面倒是不容易被发现,反而可以看到整条河道。树丛中发现风二娘趴着,手中的枪直直地指着我俩爬上来的方向,她笑得很甜蜜,眼睛却紧紧地闭上了。
我拿手一摸,她已经死了,鼻息之间温度尚存,应该是刚断气的。我叹息一声说道:“大牛你知道吗?我俩差点就被她打死了!刚才我要是说错半句话,风二娘立马就会开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