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难为情地脸红了一阵子,螓首一抬,张嘴惊呼道:“哎呀!赶紧开棺!墓室氧气不足,我们最多还能坚持二十分钟!出去晚了,都得活活闷死这里陪葬。”
大牛一经提醒,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氧气瓶,压力表显示红色一级警告,刚才三人扯淡了半天,完全忘记了此行的任务。他来不及多说半句废话,端起撬棍,使劲插进棺材盖子留有的缝隙中。
合作还算默契,我将一把钢钎插进棺材的另一头,跟大牛同时用力撬动,铁棺虽然是铁铸的,但只要起开起固定作用的棺钉,打开它不用费太多的力气。
两声断喝几乎同时出声,紧接着一阵灰色的尘土漂浮起来,呛得我嗓子眼发干,猛烈咳嗽了几声,巨型棺盖被咣铛一声掀翻在地,响声震天,死寂沉沉的的墓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有点猝不及防吧,沈冰被吓了一大跳,跳着脚躲开了,张口想骂人吧,但又忍了忍,尽量保持一点淑女形象吧,她有点气恼地指着我俩,气不打一处来地说:“蛮干!绝对的胡搅蛮干!都是国家珍贵文物,你俩能不能轻拿轻放?能不能别学土匪,见什么都破罐子破摔?你俩一个是摸金校尉,一个是卸岭力士,就这点觉悟?”
一听“土匪”二字,而且还拐弯骂我俩失“道德”,这是典型的人身攻击。我有点不乐意了,一边拍打着手上的尘土,一边赶话说道:“咋的?我们土匪?你打听打听老一辈挖坟盗墓的,干这一行的不是土匪胜似土匪!摸金校尉、卸岭力士、搬山道人,发丘中郎将……哪个门派不是拉帮结伙得入墓敛财、大肆掠夺死人财?满眼都是无主的珠宝,谁还能保持住君子风度?”
大牛歪嘴也接着说道:“我和老大是土匪,你也好不到哪去,你正好凑个压寨夫人。你沈大小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棺材盖是铁的,少说几百斤,俩人根本抬不起来,还轻拿轻放呢,能掀落下来就不错了!”
我举着手电往棺材里照射,嘴里说道:“你俩别呛呛了,快点撬开棺椁,验明正身后赶紧撤退,此地非久留之地!”
沈冰和大牛带上白手套,围过来帮忙。
棺椁很精致,一个大男人竟然使用粉色的檀香木,给人一种娆娆的感觉。我当时就愣了,沈万山的生活习惯,我们并不了解,但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贴身弄一副粉红的棺椁?
沈冰抹了一把棺椁表面,虽然铁棺封闭得很严实,但里面依然沾满了一层细细的尘土,灰色的尘土之下露出一层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看着像是血染的一样。
沈冰大吃一惊,嘴里痴痴地说道:“琥珀粉棺!我遇到传说的琥珀粉棺了!”
“琥珀粉棺?”我和大牛跟着惊骇出声,我虽然不知道它为何物,但看到沈冰一脸惊讶和欣喜的样子,我猜出此物非同一般。
我惊诧问道:“何为琥珀粉棺?一副精致且又夺人眼球的棺椁而已,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沈冰不以为然说:“大惊小怪?说出来吓死你们!琥珀棺椁曾经是晚年武则天的心病,找到死都没找回来!”
我问:“丢了,还是被抢了?天下都是人家的,谁敢从武则天手中抢夺琥珀粉棺?”
大牛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忍不住跃跃欲试地说道:“听这名字就值钱去了!哥几个发财了!”他歪头对沈冰说道,“很值钱吧?我算是下墓老手了,但从未听说什么琥珀粉棺的,而且还是武则天的,我的乖乖,沾了皇气,这玩意儿可值老钱了。”
沈冰点点头,武则天的最爱能不值钱吗?她爱不释手地摸着粉艳娆娆的棺椁:“听老辈人说,能让尸体千年不腐的棺材不是传闻的玉石棺和水晶棺,而是琥珀粉棺,传说是当年武则天从西域定制的,但在运送陵墓的途中被一帮山匪劫了。”
我骇然追问:“武则天的东西山匪也敢动?”
沈冰接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让尸体千年不腐,还能起死回生的琥珀粉棺乃人间至宝,古人视死如生的观念浓厚,他们冒死一拼也是值得的。”
大牛点头说:“我明白了,一定是走漏了风声,这才招致山匪抢夺,这帮山匪胆子忒大了,他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就不怕恼羞成怒的武则天派大军围剿吗?太愚蠢了!跟送死差不多,抱着个破琥珀粉棺下地狱,恐怕是有命拿没命享福。”
沈冰说:“武则天派人把土匪窝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最后杀死了土匪头子,但这琥珀粉棺却被他的亲信暗道送走了,这个人连同琥珀粉棺一起下落不明,武则天到死一直耿耿于怀,无奈琥珀粉棺再无下落,有人说琥珀粉棺和偷跑的土匪一起掉到悬崖摔死了,没想到竟然被商人沈万山所得所用。”
大牛提着军刺,急得像猴子,一直寻找棺椁的缝隙,恨不得赶紧打开看看。
我急忙问道:“你想干嘛?”
大牛指着琥珀棺椁说:“弄开它呀,难不成你能用牙咬开?”
我阻止说:“你疯了吗?琥珀粉棺得到武则天的垂青,一定是无价之宝,你用把破刀子给撬开,弄坏了你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大牛吐了吐舌头,无奈说:“这么大一具棺椁,就算是无价之宝,我也不能打包带走啊?要我说,咱得不得东西也不能便宜别人是吧?”
沈冰一脸寒霜说:“你心眼里就剩下这点觉悟了?别人是谁?摸金校尉的使命自古皆然,跟民间那些下三滥的盗墓者有着本质的不同,为何?我们有使命和信仰,先辈们为了朝廷社稷,我们是为了中国的繁荣和强盛,为社会主义增砖添瓦!因为这些财富都是人民创造的,它本该物归原主。”
大牛耷拉着脑袋,虽然有点不服气,但想想沈冰说得有道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在道德高地上不能输给一个女人。他张开双手服输说:“行,听你们的,保护文物行吗?”
我难以置信地对沈冰说:“琥珀粉棺真得可以起死回生?沈万山难道还能复活?”
沈冰摇头又点头说:“这个我也弄不清楚,都是传说,但武则天一生寻找琥珀粉棺是错不了的,可惜到死也没看到心爱之物。”
我沿着棺椁的边缘摸索了一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开启机关,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脸上的一颗汗珠子不小心落在盖子上,我本想用手赶紧给抹掉,毕竟这是千年文物,别毁坏了。
汗珠子凝而不散,如果是水滴早就散了。汗珠子颤巍巍地附着在琥珀粉棺的盖子上,转眼之间变得像血滴一样血红欲滴。
沈冰急忙阻止我说:“千万别动它!汗珠子竟然变成了有生命的血滴,那么尸体躺在里面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真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啊!”
大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们三个以后不怕死了,快要死的时候躺在里面睡上一觉,等一觉醒来恐怕是数百年之后了,我们又复活了!”
沈冰和我听闻大牛的一番话,心里也是欣喜若狂,试问人生一辈子谁不想长生不老?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可能不存在,但起死回生也行啊。琥珀粉棺将人体流出的一滴汗珠转眼变成血滴,这种神奇的作用不就是起死回生的效果吗?
沈冰看了一眼琥珀粉棺,竖起耳朵听了听,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出嘎吱嘎吱的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人用指甲抓木头似得。
本来只有沈冰一个人听到,等我和大牛探耳倾听的时候,俱都吓得面目青紫,我甚至骇然惊叫道:“活死人?沈万山复活了?”
大牛倒提着军刺,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老大,还弄不弄开了?要我说算了吧,万一蹦出个活死人,被咬上一口,打狂犬疫苗也没用啊。”
我斜了他一眼说:“瞎说什么啊?就算他活了,又能把我们怎么样?给你找根绳子绑着他,你拉着到动物园转一圈,满嘴吆喝‘沈万山’,没准没赚一趟走下来,你可以发一笔小财。”
大牛对着我高举大拇指,扒拉着指头算了算账,仰头笑着说:“高啊,老大真是高瞻远瞩啊,赚钱的主意不错啊,你俩知道不,我曾见过一个耍猴的,他满大街吆喝说这只猴子是花果山的,齐天大圣的嫡孙,一天能赚好几百块呐!我要是拉着六百年前的沈万山往人堆里逛一圈,一次收费20元,我一天少说赚个万八千的。”
沈冰嗤之以鼻说:“你俩别做梦了,沈万山真要复活了,你拉着满世界跑,警察都得抓你拐卖人口,判你个十年八年的,你冤死了。再说了,你说他是沈万山就是沈万山?我还说你是猪八戒呢,谁信?判你一个扰乱社会秩序和诈骗罪也不过分!”
沈冰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彻底将我和大牛弄清醒,犯法的事可不能干,好端端的不跟着小康社会享福,为何非要坐大牢呢?
趁我不注意,大牛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一军刺扎进琥珀粉棺之中,等他刀子拔出来的时候,我和沈冰跟着惊呼一声,从破洞之中冒出一股血红的血液,棺椁里面传来剧烈的撞击之声,像是有人在里面到处乱撞,折腾了一会就不动了。
我突然怒火冲天说道:“田大牛!你干嘛呢!你杀人了!”
沈冰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大牛的鼻子尖叫道:“谁让你杀人了!琥珀粉棺毁了!沈万山也彻底死掉了!你疯了不成?”
大牛的莽撞行为令人匪夷所思,他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呢?
大牛脸色扭曲着,端起军刺,不由分说地向我的咽喉刺来,这一刀子又快又恨,哪里还有半分兄弟情谊?
沈冰惊叫:“大牛,你怎么了?”
大牛听不见任何说话,只管挥舞着军刺向我扎来,要不是我躲得快,非得被他扎开几个血窟窿不可。
沈冰想趁其不备,从后面抱住大牛,但被我厉声喊住了,我说:“你别动他!他,他不是大牛!”
大牛冲着我面目狰狞地嘿嘿笑着说:“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你俩到我墓室来干什么?杀了你们!你们毁了我的琥珀粉棺,毁了我的肉身!”
沈冰怔怔地望着失去理性的大牛,躲在后面战栗喊道:“他不是大牛,他是谁?”
我躲过大牛扎过来的军刺,顺手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这家伙的屁股软软的,不像是大粽子或者僵尸的,它们一般浑身如铁,坚硬无比。
我脑筋飞快地运转,棺椁里的沈万山刚被大牛扎死,大牛就开始疯疯癫癫,难道被沈万山的冤魂附体了?
我情急之下喊道:“他是沈万山!”
听到沈万山三个字,大牛突然愣住了,沈冰也大惊失色。我只是言语试探,没想到大牛的反应如此强烈,看来他八成就是沈万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