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笑得梨花带雨,几乎忘记了我依然没有摆脱掉危险,眼前的一幕只不过是我侥幸躲过而已。
除了田七,没有人为我鼓掌喝彩,这不是一场体育比赛,而是生死存亡一瞬间,比赛可以重来,但搏命却没有回头路,要不生,要不就是死,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学着老样子,口咬刀刃,双手握着绳索交替前行,为了增加速度,我不得不腾空荡开双腿,像是空中走步一样,脚下踩的不是钢丝,而是一条死亡之路。
大家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不甘心的水螅水母,我犹如一只走投无路的蜘蛛,却被它的天罗地网笼罩着。
我刚前行了几步,哗啦一声巨浪升起,浪花伴随着一股巨大的脱力,差点将我悬空的身子撞飞。
我沉腰冷静应对,及时浪花四溅,甚至河水溅落到我的眼睛里,我依然不敢盲目逃避,波浪后面藏着几条触须,它们利用滔天巨浪作掩护,只要我躲闪,它们就会刺穿我的身体。
不是我未卜先知,不是我未卜先知,而是无意之中发现了它的伎俩,水螅水母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第一次我涉水的时候露出它的杀手锏。
洞悉它的阴谋,我只能以静制动。
当看到水浪后面冒出的触须时,我人几乎崩溃了,狗娘养的竟然将所有的触须倾巢出动,十几条像蛇一样的胳膊向我扑过来,纵横交错,像极了一具渔网,可怕的是触须之嘴张开了尖牙利齿,像是一个个挂在渔网上的铁钩子。
大牛惊愕当场,并没有忘记喊我说:“老大当心啊!”
我突然双手松开头顶的绳索,身子往下一沉,口中喊道:“大牛绷住绳子,送我一程!”
当我身子猛然沉落的时候,目光认准了脚底那根火药绳子,燃烧的黑火药早已被浪花浇灭了。
我脚下踩中绳子的时候,我暗自祈祷,大牛啊你千万要争口气啊,平时糊涂透顶,我的生死存亡之时可不能犯傻啊。
大牛听到我的喊话,的确蒙了,但当我踩着绳子之时,他手中一沉,随即明白我的意图。嘴里大喝一声说:“来了,我送你一程!”,只见大牛双手握牢绳子,沉腰蹲步,双肩猛然往上一抖,“嘿——”,两条手臂自下而上地举了起来。
我只感觉脚下绳索传来一股力量,促使我整个身子被抛到空中。
水螅水母眼瞅着天罗地网差点将我搅碎,没想到我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冒死松开绳子。它见我落在另一根绳子上,赶紧撤回触须改变攻击方向,它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将所有的触须压到河面,我即使死不了,也会掉进河里。
可是令它意外的是,我竟然毫无征兆地弹射飞起来,速度之快,它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我狂舞着手中长刀,对付泰山压顶般的触须,我必须给它来个快刀斩快乱麻。
我身子腾飞而起,身上夹裹着刀光剑影,电光石火般撞击着水螅水母的触须,漫天血雨,一片血红,长长的触须被锋利的刀锋切断成无数块,犹如落石般掉进水里。
水螅水母彻底愤怒了,十几根触须竟然被我都割断了,它浮在水面鞭长莫及,唯有掀起水浪向我示威。
我摸了一把脸,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汗水,弄得我像个落汤鸡般狼狈。
我在一只手抓住绳索,本想歇口气再走,可是对岸的人却迫不及待地大呼小叫,趁着水螅水母苟延喘息的空档,他们都希望我赶紧逃命。
大牛竭嘶底里地喊道:“老大快跑啊,下面还有鬼斗鱼呢!”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光想着水螅水母了,黑火药绳索已经灭了,鬼斗鱼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不敢迟疑,快速往对岸爬去。数不清的鬼斗鱼从水中跳出来,这些家伙不好对付,我根本不知道它们咬我哪一个部位,光凭借着一把单刀,简直是顾头不顾腚。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鬼斗鱼已经令我小命难保了,偏偏这个时候残废的水螅水母又赶着捣乱。触须被砍没了,它口腔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条几米长的舌头,舌头不是尖的,而是一个头颅大小的肉团,上面布满了无数个小钩子,这要是一“拳头”打在身上,我肯定少一块肉,连皮带肉都被它勾走了。
我身子挂在绳索上岌岌可危,不仅要躲闪着水螅水母的大拳头,还要抵抗扑过来的鬼斗鱼。
我大声疾呼说:“你们别傻愣着了!赶紧帮我对付水螅水母!”
疯子老汉吓得嗓音都变调了,说道:“我们都是凡胎肉体,总不至于拿自个喂它吧?”
我气急败坏地说道:“打它的舌头,拳头打不出来,我就能摆脱得快一些!”
先前水螅水母不畏刀枪,那是因为它凭借着十几条触须,此时它废人一个,犹如一个被人砍断手脚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大牛扔过去一个大石头,噗嗤一声打在舌根上,海爷抬手砰的一枪,子弹击中“大拳头”,水螅水母疼痛难忍,舌头可是软骨组织,里面布满了神经系统,一旦遭到破坏,它不疼死才怪呢。
水螅水母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谁叫它遇到我们这帮人呢。它刚将舌头吐出一块来,大牛就将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扔进它的嘴里,水螅水母再也发不出刺刺的叫声,干脆把身子往水下一沉,死活再也不上来了。
我估计它不死都得脱层皮。失去水螅水母的威胁,我腾出精力对付近身的鬼斗鱼,这些东西数量庞大,像是中邪般地冒出来咬我。
带后来一看不行了,我离着对岸还有几米远呢,再不想点办法,我非死在不可。
我灵机一动,喊道:“大牛,快往我脚下扔火,替我打掩护就行。”
我看见几个人脱下衣服,海爷将汽油倒在衣服上,疯子老汉和大牛将点燃的衣服扔进河面,火与水很快就灭掉了,但其间也能帮我暂时抵挡一下水面的鬼斗鱼。
有些鬼斗鱼被衣服漂浮水面的衣服困住,怎么努力也跳不起来了。
离着还有一米的距离,我就开始凌空跳下去,摔死也比被鬼斗鱼要死体面啊。
大牛早就明白我的意图,哥们真够意思,直接躺地上当了我的肉垫,除了感觉身子一软,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反倒是大牛哇的一声惨叫,像是杀猪般难听。
我感动地差点掉眼泪,说道:“好哥们,你这身肥膘总算发挥了一次正能量。”
大牛疼得眼泪汪汪地说:“老大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身子倒是不重,但你骨头也TM太硬了吧,像是好几根棍子砸在我身上一样,这次完事了回北京,我要看最好的医院,医药费你全掏!”
我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大牛疼得脸色青紫,我心里过意不去说:“不但医药费全掏我的腰包,我请你吃一顿水母馅饺子。”
大牛看了一眼河底的水螅水母,摇摇头,一脸的惊惧说:“水母馅饺子我看就算了吧,吃了,我怕半夜做噩梦,还是请我吃一顿螃蟹吧。”
我打包票说:“专挑蟹黄大的,撑不死你,我还怎么继续当你老大?”
大牛咧开嘴,笑着说:“这个肉垫总算没白垫。”
疯子老汉催促说:“别聊吃的了,大家赶紧赶路吧,这石头堆有个洞口,我们一个接一个地钻进去。”
我这才看清,几个巨石中间开了一个洞口,人弯腰能进去,这边地势矮一些,站在对面河岸根本看不见这个洞口。
我心想,这条路不知道什么高人设计的,太邪行了,遇到半途而废的人早回家睡大觉了,只有我们几个不到黄河不死心,没想到还误打误撞碰对了路。
我回头张望着这条不算宽广的河道,水螅水母和鬼斗鱼都是致命毒物,被咬上一口命就没了,而我在它们中间周旋逃命,竟然没死。
我忍不住感慨说道:“我命太硬!”
海爷看了我一眼,跟着说道:“你的确命太硬。”
疯子老汉拍了一下我的肩头说:“换做别人至少死了一百次了,而你一次都没死成,谁说你命不硬呢?”
大牛和田七笑呵呵地向我举起大拇指,不知道是恭维还是开玩笑说:“祝贺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命太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