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一锅鱼头汤分着泼在身上,然后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成千上万的醉蜂嗡嗡地盘旋四周,那种滋味如坐针毡,若不是死到临头,一定有人站起来狂奔而去,等死的气氛令人抓狂。
这是死亡的煎熬,考验得不仅仅是心理素质,还有老僧入定的定力,别说屁股下面有针毡,就算是屁股着了火也得忍,一个人忍不了,大不了一死百了,可是他死了,其他人也会跟着殃及池鱼地死去,唇亡齿寒,所以每个人必须忍受,决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大家水深火热,甚至付出生命。
我小声问田七说:“怕吗?我陪着你,别怕。”
田七花容失色地眨巴着眼睛,随即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我的话跑进了她的心里,她暖暖地笑了,说道:“怕,但有你,我就不怕。”
大牛却说:“我怕!几千根醉蜂的针扎在身上,生不如死啊,比酷刑还酷刑。”
我恨铁不成钢说道:“怕死你就闭嘴!”
虽然醉蜂不敢落下来,但我们依然紧张得不行,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知道醉蜂会不会急眼呢。
我再三告诫说:“谁也别动,这个时候只能耗着它们,若真把它们逼急了,鲶鱼汤恐怕也保护不了我们。”
大牛低声说:“这个还用你老人家多嘴啊,打死我都不动弹……”,大牛话还没说完呢,一只醉蜂翩翩起舞落下来,它落在哪里不好呢,偏偏选择落在大牛的头上,大牛举起手想将它赶走。
我一脸紧张地说:“大牛别动它!”
大牛:“不动它,我赶走它还不行吗?它哪是一只醉蜂啊,分明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严厉说道:“千万别动啊,你赶走它不打紧,若是引起蜂群的骚乱,我们几个都得死。别说一只醉蜂,就是一颗雷你也得顶着。”
我心想醉蜂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落到大牛头上呢?我们几个头上为何没有,难道这只醉蜂无意之间闯进来的?
我定睛看向大牛的头发,有所发现,原来一棵水草黄花的残枝败叶粘在他头发上,也就是说醉蜂是闻着味道落下来的。
我心里紧张地发慌,大牛不动弹也躲不过这只醉蜂,它迟早会发现端倪的,据说蜜蜂的侦查能力很厉害,保不齐它把这个信息传达给蜂王。
怎么办?
我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大牛见我脸色不对,小声说:“老大怎么了?看你脸色吓青了,你放心,我不会无组织无纪律地乱动。”
我只好实话相告说:“你头上沾着一棵枯萎的水草黄花,它到你头上来采蜜的,没准给你来点头油什么的。”
大牛一听就开始坐不住了,急得想哭的滋味都有,他央求我说:“别开玩笑了,我一头脏头发,哪来的花粉可采呀,到时候再给老子头上扎一针,我TM地能活吗?赶紧救救我,这只醉蜂不是傻子,早晚能发现我们的秘密。”
我说你别激动,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尽管坐着别动,我这就把它弄走。
疯子老汉和海爷、田七见我慢慢地靠近大牛,都替我俩捏着汗。疯子老汉叮嘱我说:“娃儿,千万不能动手赶它,醉蜂异常敏锐,一旦警觉,我们逃命都来不及。”
我一脸严肃,望着大家的关切,说道:“这个我明白,我有自己的办法,你们静观其变就行了。”
田七轻声说道:“你小心点。”
我会心一笑说:“命硬着呢,死不了。”
靠近大牛,我说:“一会往你头上吹气,必须将枯萎的水草黄花吹掉,没了水草黄花,醉蜂自然离开。你别动啊,一旦惊醒醉蜂,后果很严重。”,大牛不敢点头,只能伸出一只手比划着,意思说他听明白了,外加一句,别废话了。
我不敢靠着大牛太近,醉蜂这小东西警觉性很高,怕被它发现我的动机,掉过头来对付我可要人命了。
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大牛的头发徐徐地吹过去,把握好强弱,吹出的气既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还要万分小心地提防不小心吹到醉蜂身上。
幸亏小时候练过一项绝技,老家生火做饭的风箱三头两头坏,我都是拿一根管子往灶头吹气,现在施展出来并不费事,换个人早岔气了。
或许它感觉到了风声,展开翅膀扑闪了两下,大概风不强,它又安安稳稳地静止不动了。
我心里把它骂了八辈祖宗,老子憋口气容易吗?这会腮帮子还疼呢,竟然没起什么作用。
我不得已使劲憋足了一口气,由于先前试探了精准度,这次跟它玩个疾风。噗的一声风响,大牛头顶的头发被我的一口气掀翻了,像是一束墙头草摇晃了几下,那只醉蜂差点人仰马翻地掉下去,勉强飞起来,悬空稳了稳身子,这才不甘心地飞走了。
危险化解,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大牛脖子冒出汗珠子,看样子被吓得不轻,想想也是,一只小小的醉蜂不可怕,可是一旦由于它而引来数以万计的醉蜂,想想什么叫万针穿心吧。
四面八方的醉蜂将剩余的骷髅鸟紧紧包围在空中,先前骷髅鸟还有逃命的机会,此时已经插翅难逃了,醉蜂把它们牢牢地控制在狭小的区域,被蚕食的下场显而易见。
看着这场空中战争基本没什么悬念了,我们跑出去,骷髅鸟根本没能力逃脱醉蜂的包围。
我低喝一声说:“走!”
大家早就做好了准备,爬着往外移动,醉蜂的阵势很大,我们站着跑不方便,万一头顶碰着它们就麻烦了。
虽然一些警觉的醉蜂接近我们,但由于鲶鱼精的气味,逼迫着它们远远地逃避着,只有那么几只跟屁虫死死地跟踪我们。
我说:“快点跑吧,那边有个山头,我们过去就没事了。”
大牛恨恨地说:“这几只给它弄死得了,老子憋了半天了,反正几只醉蜂翻不了天,解解心头之恨。”
海爷拉着田七跑了一阵子,喘口气说:“别动它们,醉蜂也有侦查兵团,我想这几只一时半会吃不准我们,之所以紧追不放,那是等着回去报信呢,你现在弄死它们不打紧,万一跑走一只,后面就会有大批的跟过来,不能惹祸上身。”
大牛不服气说:“放虎归山更是危险,我们跑到山头,万一它们报信怎么办?这个钉子不拔出来,我们怎么躲避追踪?”
海爷一时无语,大牛的担心有道理,既然它们是侦察兵,一旦知道我们的落脚点,很可能引来兵团纠缠我们。
海爷和大牛同时看向我说:“你看怎么办?”
我数了数,大概有十几只醉蜂,它们没有扎堆飞在一起,而是零零散散地拉开距离跟踪,这些东西挺有经验的,既然是侦察兵,自然懂得信息的重要性,扎堆容易被敌人一网打尽,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醉蜂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我说按照老办法吧。
“老办法?”大牛一头雾水,追问说,“有话直说,藏着掖着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来那套你猜猜我是谁,烦不烦你啊。”
田七却明白我的意思,试探问道:“烟熏?”
海爷和疯子老汉点头说:“这个办法是老办法,石窟中熏过骷髅鸟,醉蜂自然也怕烟。”
大牛因为慢了半拍,有点不好意思说:“办法倒是好办法,烟雾弥漫,正好让这几只醉蜂晕头转向,别说找我们了,它们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还难说呢。”
我说哥几个别废话了,赶紧生火弄烟,我刚才看了一下,它们正好在下风口,只要升起浓烟,够它们喝一壶的。
怕醉蜂蛰着,我们之前弄了一些树枝护住脑袋,现在用不上了,正好生火。树枝都是生的,即使燃烧,也是浓烟四起,我被熏得直掉眼泪,不大工夫就把下风口的十几只醉蜂熏跑了,它们飞得再快,也比不上浓烟扩散得快,顷刻间消失在烟雾中,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大牛乐得手舞足蹈说:“看看吧,我就说它们找不到回家的路吧,被熏死的可能性更大,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我说:“快走吧,浓烟散去,醉蜂还不得报仇啊,侦察兵死了,我们就是凶手,它们对付敌人很凶残,看看之前对付骷髅鸟的手段,哪一只不是被万针穿心而死?”
见我说得很认真,几个人不敢怠慢,朝着不远处的山头跑去,进了山头,我们至少能躲避一下,总比在开阔地带吓跑乱闯安全得多。
跑到山跟前,五人不敢贸然进山,不明底细,谁敢胡乱闯入?
大牛被吓怕了,小心谨慎地说:“这里面不会冒出什么大虫子吧?哥几个可没有武松打虎的本事。”
我无法回答,只能忐忑说:“有没有大虫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海爷回头看了一下,脸色一紧说:“不管里面有没有野兽我们都得进去,没得选择了,醉蜂追上来了。”
我们回头一看,可不是吗?天空乌压压的一块黑云飘过来,这么大阵势的醉蜂可了不得啊。
大牛气得直哆嗦说:“侦察兵不是被熏死了吗?怎么引来了它们的兵团?”
我顿足说道:“肯定飞走了一只,否则它们的动作没那么快,快进山,迟了就来不及了。”
田七说:“也不用如此害怕吧,我们身上不是还有鲶鱼精的味道吗?”
我脸色发白说:“傻丫头,鲶鱼汤淋在身上,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你闻闻身上还有味道吗?早散光了!”
田七闻了闻衣服,大家一路奔跑,身上早就干了,哪还有什么鲶鱼精的味道。她慌乱着说:“进山!”
我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醉蜂跟着进山,我们难逃一死。
大牛说:“万一它们不敢进山呢?”
我苦笑道:“那就感谢昆仑山神吧,又给我们留了一条命。”
疯子老汉说:“蜜蜂不怕树,就怕进山,按照这个逻辑,或许我们死不了。”
山口矮小,我们冲了进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这是一处传说的世外桃源吧,红花绿草遍地都是,眼前不再是死亡谷的死亡气息,而是处处充满了生机。
我难以置信地问大牛说:“石龙珠指的是这个方向吗?”
大牛毫不犹豫地说:“绝对没错,我敢拿脑袋担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