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颇为识趣,攀着绳子像一只大马猴一样飞快地落下去,行动之敏捷、动作之麻利令我大开眼界,瞠目结舌了半天,最终无奈地叹口气,骂两句得了,难道我还能宰了他?
我招呼其他人抓紧时间落到崖底,神龛金罗汉能暂时控制人的心智,只要本身稳住情绪,对我们基本构不成威胁,但我实在拿捏不准它们是否还有其他的伎俩。
快速离开崖壁,我想是逃避危险最好的方法。我一边往下爬,一边扯开嗓门朝着大牛嚷嚷说:“有种你别跑啊,你那股子举着砍刀砍我脑袋的邪乎劲哪去了?头皮被削去一块,这辈子若不长头发,看老子能轻饶了你!”
大牛大概落地了,声音嗡嗡传上来,嬉皮笑脸说:“老大你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宽广,绝对不是哪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作风——我跟你这么久了,偶尔犯点错误无伤大雅,我倒腾一座价值连城的古墓,拿出那么冰山一角来给你养老送终了,人工给你植一块头皮,手里握着真金白银,想用谁的还不是你一句话?”
我气得心里直冒泡,想想还是不解恨,咬牙说:“老子想植一块秦始皇的头皮,你TM的有钱管屁用?”
大牛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气神,张口胡咧咧说:“我当谁的呢?你要是要玉皇大帝的我确实没办法,那是神话故事的人物,我压根没地找去。你要秦始皇的头皮嘛,这个还真能办到,等我有朝一日挖开他老人家的陵墓,亲手打开他的棺椁,用刀揭下一块头皮——绝对量身定做,找到俄罗斯那个能为冰封一千年女尸体接生孩子的专家,死人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弄活了,你那块头皮想来不在话下…………”
大牛一个人站在下面嘚嘚吧吧地吹了大半天,大家像是听笑话一样不断笑着。
我又可笑又可恨地摇着头,这小子一张嘴根本不像身上的肥肉,打开话匣子能把死人给说活了。
我落到崖底到没有怎么收拾大牛,仅仅象征性地瞪了丫一眼。看着他一脸的赔笑,一个劲地问寒问暖,我一肚子火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六个人都安然无恙地到达了崖底,四周乱石嶙峋,到处长满了奇花异草,这里没有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温度,所以花草都是一些常青植物,想必到了开花的季节,满鼻子充满了花香。
我嘴里啧啧称其,满眼都是稀罕,因为这里不仅仅是个墓葬要地,更是一个死人的世外桃源。
若不是我们幸运,或者说倒斗能力超级一流,不可能来到这里。
大牛举着大砍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说道:“墓室葬在哪个山洞?我们赶紧找吧——我怕这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我说妖魔你个头,既然藏在崖底山洞,再多此一举地折腾还有什么意思?根据经验判断,这里应该不会有机关陷阱,死人也需要祥和,躺在这世外桃源,四周再弄些刀光剑影的东西,他能睡安稳吗?
海爷点点头,说道:“嗯,赖天宁说的完全正确,墓葬的防守绝对不是哪种无穷无尽的,世间传闻古墓机关无所不用其极,其实那只是明面的东西,真要是靠近墓主人棺椁重地,基本上没有机关了,尤其风水要地,一旦布置不该布置的,相反会破坏气场,死人不但睡不安宁,还会影响子子孙孙的福气。”
杂草丛生,崖底并不宽阔,也就四五米的宽度,我们往前行走,必须披荆斩棘,人为开拓出一条道路来,再加上山石嶙峋,很多石头叠加在一起,反而阻挡了我们的视线,有时候不得不爬上去,然后再跳下来,其间艰辛和繁琐不用多说,反正我们折腾了半天才靠近里面的一个地方。
这里没有去路,石壁上凹进去一个大石洞子,一座拱形石门关闭着,上面刻画着一些古老的蒙古文,还有密密麻麻的符号。
疯子老汉研究过远古蒙古文,这些文字和符号根本难不住他。
他说这里记载着墓主人的平生以及一些得道高僧印刻的佛经文字。
我对其他的不感兴趣,唯独对这里的墓主人是谁有很多疑问,既然九座帝王墓中找到了第一座,我们至少需要弄明白这里埋葬的是谁,否则九死一生地忙活半天,还不知道谁的墓,传出去令人笑话。
疯子老汉指着第一行的蝌蚪文字说:“仁惠宣孝皇帝!”
我历史读的不好,扭头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田七,这小妮子博学多才,并不像我闲暇时间都用来追女孩了,她恐怕泡到图书馆到毕业的吧。
田七果然不负众望说:“仁惠宣孝皇帝就是元武宗,这位皇帝在位仅仅四年,却因为淫乐酗酒而早亡。”
我嘴角一撇说:“敢情这位皇帝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田七忍住笑说:“平时不读书,现在知道没知识的可怕了吧?没准这位皇帝躺在里面肚子里在笑话你呢。扳着手指头数一数,元武宗还算是一位明君,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四年任期内天下和平,老百姓过得还算可以。”
大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老大听见没,对待好皇帝,我们尽可能得轻拿轻放,拿走点值钱的东西就算了,我挺佩服好人的。”
我清叱一声说:“滚开一边去,听你的话这么别扭呢,什么轻拿轻放,你来是偷尸体的吗?我给你说呀,倒是千万别给老子犯浑,动手动脚的乱来,可别说到时候我假公济私啊!”
大牛假装吐了吐舌头,一脸害怕说:“我绝对听话,你让我拿什么我就拿什么,让搬什么就搬什么,倒时候别忘了我这个功臣就行,好处多分一点给我,我没意见。”
疯子老汉冷哼一声说:“我有意见!你们谁乱动墓葬财物,别怪我老汉翻脸不认人!这是祖宗留下的财富,我们毁了它,永远找不回来了!我们,我们是千古罪人!”
我和大牛不约而同地将手指塞进耳朵眼里,老小子又开始犯病了,这几句老掉牙的话翻来覆去得讲了好几遍,耳朵眼都起茧了。
疯子老汉不是傻子,见我和大牛来了个无声的对抗,气得浑身打哆嗦,嘴上的胡子根根哆嗦不停,看样子没气死就不错了。
田七使眼色给我俩说:“嗨嗨你俩老大不小了,咋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上幼儿园老师没教你俩啊?你看把大叔气得!咱几个是什么身份?倒斗最大门派的京宝斋,这里面出来的精英那都是爱国的,绝对不是江湖盗贼的左派——大叔你消消气,他俩闹着玩的,我们有苛刻门规束缚的,谁也不敢乱来。”
田七也是告诉疯子老汉,别动不动就说什么破坏文物,我们师出有名,好歹是个名门正派。
疯子老汉脸色略微缓和,趁机问道:“你们门规有那么严厉吗?”
我拿嘴努了努大牛,说道:“严厉不严厉,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大牛挪开耳朵眼里的指头,他是亲身经历过责罚的人,一听京宝斋门规,脸都变色的。见大家目光看向自己,不得不说道:“破坏古墓文物者剁手一只,私自偷到文物者断手指一根,情节恶劣者断双手逐出师门……”
大牛一边说,一边浑身打哆嗦,敢情吓得不轻,若说犯门规,他可是记吃不记打,若不是海爷念其忠厚老实,恐怕早死了七八回了。
疯子老汉看了一眼旁边的海爷,海爷点头说:“没错,这些是我们的门规,里面还有很多框框,我们一般量刑处罚。”
阿毛仰脸说:“你们断胳膊断手的,不怕法律制裁?”
我虽然掌管了京宝斋掌门,但时间匆忙并没有细细阅读门规条款,但疑问跟阿毛是一样的,肤发授之于父母,没经法律允许私自用刑可是违法的。
谁知道海爷脸色一沉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每个门徒都是自愿受刑,谁也不会告官的。另外,干我们这一行并不是政府行为,说出去的话,轻则入大牢,严重者还会掉脑袋,一般人不会玉石俱焚的。”
后面的解释我倒是能接受,倒斗属于民间营生,国家法律之下是违法的,真要盖棺定论的话,我们跟那些挖坟盗墓者所犯罪行基本是一样的,所以门派要求很严厉,一般是不收徒的,而且大多是家族模式,外人很难插足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