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阴深深的大殿,门口的牌匾早已脱落,散落地上七零八落,根本看不出名字。
两扇黑漆门是虚掩的,门面已龟裂,露出几条深深地裂缝,像是恶鬼狞笑的面容。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扑打着虚掩的门,它们往后闪开,随即弹回来,门轴摩擦的沙哑声深深地扣在我们的心底。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我看见门口卷出一股细细地黑烟,随即消失不见。
我忍不住到退一步,阴森的大殿冒出阴森的黑烟,像极了传说的阎罗殿,难道藏匿其中的鬼魂跑出来了?
大牛紧紧抓着一个黑驴蹄子,一脸紧张地说道:“扔吧?此地绝非等闲,先来个投石问路吧!”
我不得不承认,能令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地方绝对是充满了冤魂,有时候感应到的东西绝对不是虚幻,靠着这一点我不知道死里逃生多少回了。
“扔!”我连续倒退两步,看其他人也退了回来,“往里扔啊!里面深着呢!”
“瞧好吧!”大牛像是投弹般撩开膀子,趁着门被风吹开的一瞬间,将黑黝黝的驴蹄子砸了进去,只听见噗通一声响,黑驴蹄子像是砸在人体上,随即被什么人给踢了出来,滴溜溜地落在我跟前打着旋转。
“我靠!什么情况?”情急之下我骂了脏话,有史以来黑驴蹄子战无不克,鲜有被扫地出门赶出来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把我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给踢出来。
大牛抹了一把冷汗,对我说:“太不给面子了!见面礼都不收!”
田七惊骇地说:“我看不但不收礼,还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呀。”
海爷问我说:“还有别的法子吗?你这招百试不爽的黑驴蹄子,今个恐怕不行了,要不你再换驱鬼符试一试?”
我摇头叹息说:“黑驴蹄子不管用,驱鬼符恐怕也是浪费,我觉得大殿里绝不是一两个冤魂在捣乱,弄不好是一群!”
“一群?”阿毛和疯子老汉齐声惊呼,一群冤魂凝聚在一起,这股力量的强大绝对不好惹,引起众愤,唾沫能淹死人,唤醒群魂,死得更难看。
大牛怯懦说:“咱倒斗的无非挖个坟盗个墓,跟一群鬼打架,我看就算了吧。”
我说你怂了?
大牛说不是老子怂,六个人就你一个打得过这东西,我们五个可是百搭啊,我不为自个的安危担忧,你老大的命可是留着发扬光大的,星星之火还未燎原,你就死在一群恶鬼手中,我替你鸣不平啊。
我望了一眼大牛,叹口气说:“要不这次算了?咱回京宝斋?”
大牛一愣,实在想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干脆地放弃,愣了几秒钟,满嘴不是味道说:“真走啊?你不争取争取?”
我摊开双手说:“我想争取来着,你想啊,你大胖子力大无穷,吃得多喝得多,逃命也多啊,我不给你面子不打紧,难道看着我自个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我好想跟着你吃香喝辣的呢。”
大牛嘴角一撇说:“忽悠我啊,绝对不是你的风格——你肯定想到办法了!对不对?”
我掩面叹息说:“江郎才尽,我无力回天啊。”
大牛冷冷地看着我,一脸不信说:“你怂?天塌下来我都不相信——你肯定耍我呢。”
我转悠着眼睛,小声说:“你口袋里不是还有糯米吗?加点香灰试试?”
大牛“啊呀”一声说:“你不早说!”,一手插进裤袋里,掏地急了些,掉落了一些糯米粒,他顾不上拾捡,蹲地上倒出一个玻璃瓶里的香灰,大概想了想群鬼多,担心威力不够,将一瓶子都倒进米粒中。
我说这恐怕还不行。
大牛把握十足说:“瞧好吧,香火拌大米,够里面的喝一壶了。”
我眼睛一蹬说:“你懂个屁啊,冤魂反扑之时就是你我丧命之时啊。一棍子打不死,就别瞎比划,没有一击而中的把握,只会招来灭顶之灾。”
大牛呆立当场,他知道这个时候我绝对不是胡说八道,颓废怪我说:“办法是你想出来的,你这不行,那不行,你倒是说说理由啊。”
田七脸红了一阵子,欲言又止,我早已看出这小妮子有话要说,我说群策群力,踊跃发言吧——田七你憋了半天了,说说你的看法。
田七不得不说道:“香灰拌大米效果确实不错,但我觉得加上一些童子尿——”
大牛乐呵呵说:“锦上添花!这盘菜配得好,油盐酱醋样样俱全,要是搁点辣椒才够味呢。”
我也笑呵呵说:“辣椒少不了啊,否则里面的吃不惯呢!”
大牛笑了一半僵住脸,一头雾水说:“你有辣椒?”
我说当然有了?不仅辣而且红。
一大帮人都不傻,我这么说都猜了个十之八九,海爷点头说:“如此就十拿九稳了。”
我推了一把大牛说:“赶紧撒尿,你这点童子尿纯度高。”
大牛不乐意说:“你的不也是吗?我现在没有!”
一看他这副熊样就是不配合,我小声说:“共同语言你懂得,你来吧。”
大牛牛眼瞪得滚圆,唯恐天下不乱说:“啥时候的事?天天跟你泡在一起,你被破了?”
我偷看了一眼田七,她见我俩打哑语,一时半会没明白啥意思。我踩了一脚大牛,恨恨地说:“你给老子漏了馅,我绝对把你废了,让你这辈子尿不出来。”
大牛颇为识趣,躲在一边稀稀拉拉去了,我用刀子割破手指,放出一杯血来,香灰、糯米、童子尿、精血,这四样东西整合在一起算是天才之作,顾不得脏不脏了,每个人抓了一把,跟着我进了殿宇大门。
进门后,一股巨大的排斥力迎面而来,身后的两扇门竟然死死地关上了,任凭排在最后的大牛如何使劲,原本犹如纸糊的木门竟然像是生了根一样,大牛天生神力死活拉不开。
我紧张地不行,但脑子还清醒,我说你别费劲了,冤魂之力不是神力所能抗衡,看来出去别指望了,进来就别想再出去了。
啪的一声,我打开了手电,一股光亮刺了出去,“啊——”,我差一点把手电掉地上,其他人也吓得直叫唤。
殿宇地面空空荡荡,但屋顶横梁却挂满了死人,个个白绫素裹,直挺挺的小脚套着鲜艳如血的绣花鞋,往上继续看,披头散发,发梢几乎到了大腿。双臂笔直地垂直,手指弯曲如钩,随着满屋子充斥的力量,七八个女尸轻轻摆动……
这样子足够吓人了,所以大牛第一个冲到我前面,大吼一声说:“你们去死吧!”
只见大牛手掌一番,米粒散射出去,纷纷打在尸体上,随着爆豆般的响声,一股股白烟冒起来。
我破口大骂说:“谁让你扔的!你这样会害死大家的!”
大牛死不悔改说:“这叫先下手为强!”
我说抽死你算了,力量不够,它们会报复的。
大牛说:“少发点火吧,有这个力气还不如打女尸吧。”
横梁女尸剧烈抖动,像是打秋千般晃起来,一股股巨大的风力席卷而来,我感觉到了世界末日,大牛被一股力量掀翻,重重的落在地上,还没等爬起来,又被抛起来,再一次摔在地上,如此三番两次,大牛已经被摔得奄奄一息了。
我们几个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被压力挤压着,几乎动弹不得。
海爷问我说:“再不动手,咱几个只有等死了。”
我说:“等等吧,这个时候扔米粒,不但打不着女尸,我们还会失去唯一翻转生死的机会。”
田七的脸被压力挤得快变了形,张嘴说:“难道死了的时候才有机会?”
我盯着头顶女尸,头也不回说:“差不多吧,那个时候我们才有机会,一个自以为胜利的人最容易放松警惕,女尸也是一样的。”
阿毛说:“它们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死吗?”
我说它们不知道,我们却知道,演戏懂吗?
我先学着惨叫声声,佝偻着身子慢慢地倒在地上,我一半是装,一半是真实体会,四周的压力开始收紧,感觉到浑身的骨头都要被击碎了,这个时候不死,一会可就真死了。
其他人见我演技逼真,也跟着纷纷效仿,装死是与生俱来的演技,每个人演的不仅逼真,连叫声都很凄惨,直到我们倒在地上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了。
风声聚敛,随之四散而去,我顿时觉得身上一轻,像是被绳子困死又被解开一样。
横梁女尸慢慢地停止了晃动,像是女仙下凡般徐徐落下来,红色的绣花鞋掉落很多只,有一只甚至落在我的眼前,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使劲往鼻子里钻,女人的脚不会臭的,只有死人的脚才有腐烂之臭。
闻到这股臭味,我才确信它们是真的女尸,否则容易被误认为天女下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