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冥疯传东惠公主不知捡点,青天白日与几个男人在佛法圣地行苟且之事,玷污佛门圣地。蒋玉蓉坐在小书房看着眼前的消息,知道若不是慕容痕及时出现,消息里的主人公将会是她,蒋玉蓉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公主假意示好,却早已设下毒计,人心险恶,真让人无可奈何。
“阿绿。”
“奴婢在。”
“阿荷和阿燕可好些了?”
“回王妃,她们服下周先生的『药』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让她们好好休息,不必急着过来伺候。”
“是,奴婢代她们谢过王妃。”
王府里一片安然,而皇宫则炸了锅。阿卡佐藤森冷地看着慕容渊,“北冥皇帝不想迎娶我们英兰公主直说便是,何必如此作为?实属小人行径!如今我们东惠国嫡公主清誉已毁,我们东惠绝不坐视不理,以你们北冥如今实力只会被我东惠夷为平地!既然北冥已做出选择,我们东惠奉陪到底!”阿卡佐藤一口气说完,直接转头走人,一点商量余地也不给慕容渊。
慕容渊昨日得知此事早已被气得吐了血,今日撑着身子跟阿卡佐藤谈判,他说都没说如何会放人离去,此刻慕容渊只觉得五脏六腑火烧一样难受,却强忍着,在最后一刻做了决定,“婚礼照样举行!”
阿卡佐藤停住脚步,转身可疑地看着双手撑着的龙案的慕容渊,“当真?”
“公主遭此劫难,朕甚是心痛,这件事必是有人不想北冥与东惠联姻而设计的,然朕依旧愿意迎娶公主为后。”
阿卡佐藤思虑了一会儿后道:“既然北冥皇帝如此承诺,婚期不变!”
“当然。”
阿卡佐藤转身离开,而慕容渊气得满脸通红后直接晕厥,阖宫上下一片忙『乱』,暂时还是皇后的吴氏,安顿好一切,不在御书房多待一刻,直接回坤宁宫。
待慕容渊转醒,睁眼时眼里滔天恨意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陛下您醒了?吓死奴才了。”苏明抹着泪道。
“朕不杀了慕容痕如何会瞑目?!”
“陛下,您……奴才给您熬好了『药』,您趁热喝了吧。”
“喝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拿走!”
苏明眼睛转了转道:“陛……陛下,您喝了龙体才能好得快,届时有了足够的精力对付乌王。”
慕容渊听着,半晌才艰难地坐起身将一碗『药』喝见底。
“陛下,奴才有要事禀告。”苏明接过碗看着慕容渊精神头还行,便汇报道。
“说。”
“今早有龙卫汇报,似乎见到……见到皇后娘娘的兄长吴永回来了,而且……”苏明有些不忍,“而且去了乌王府,直至下午才出来回了吴府。”
“杀了!”
“陛下……”苏明想求情,毕竟吴永和陛下是年少至交。
“杀了!都杀了!和逆贼有来往的都杀了!”慕容渊撑着身子疯了似的怒吼。
“是!奴才遵命!”
“告诉吴氏,若被朕查出她与逆贼有来往,朕会将她碎尸!把人头送给吴氏!”
“是……”苏明额头冒着冷汗,躬身退下。
慕容渊看着苏明离开,终于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失去平衡摔下床,瞪着房顶,眼角的泪水带着恨意。
坤宁宫
“娘娘,苏公公来了。”紫兰走了进来对着吴氏道。
“进来吧。”
“奴才给娘娘请安。”苏明进门对着毫无灵气的吴氏请安。
吴氏听着依旧没有移开望着窗外的视线,“何事?”
苏明有些不忍,知道吴氏多年来的不易,只是他的同情也给不了吴氏任何帮助,“陛下命奴才给娘娘送来一样东西。”苏明招招手。
身后的侍卫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置于桌上,而后退下。
吴氏听着还是不曾转移视线,声音淡漠,“放着吧。”
“还是娘娘亲自打开的好。”
吴氏这才转移视线,看着桌子上的盒子,起身走进,抬手打开,眼里瞬间划过思念、痛心、恨意种种情绪最终化为绝望……
紫兰尖叫一声,捂着嘴退到一边,扭过头不敢看。
“皇上口谕,吴永勾结逆贼慕容痕,罪该论斩,吴氏皇后若与逆贼慕容痕勾结,朕绝不轻饶!钦此!”
吴氏似乎没有听到苏明的话,弯着腰,伸手合上吴永的眼睛,轻柔地说道:“哥哥,鸾儿想你,想父亲和母亲,想念家里的兄弟姐妹。”吴氏抬手抚着冰凉的脸庞,“哥哥,鸾儿好累,鸾儿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哥哥,鸾儿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说,可是……可是我不想让你们忧心更不想让你们失望。哥哥,你累了,好好休息。”
“娘娘……”紫兰哭着走上前跪在吴鸾面前,哭着。
“你退下吧,本宫和哥哥待一会儿。”吴氏抱着盒子坐在地上。
“娘娘……”紫兰泪流满面地看着双眼失神的吴氏,“奴婢……告退。”
等到紫兰离开,吴氏『摸』着吴永毫无生气的发顶,微笑道:“哥哥,总于安静了,就剩下咱们兄妹俩了。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可皮了,跟哥哥爬树,到河里捞鱼,呵呵呵……那一次咱俩都被父亲打小腿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怕我委屈专门留了一条小鱼送给我呢。还有,还有……呜呜呜呜呜……”吴氏说着说着抱着盒子大哭起来,“哈哈哈哈……”
大殿内,吴氏抱着盒子又哭又笑……
守在门外的紫兰,坐在门槛上无声痛哭……
大殿之内,吴氏拿出衣橱里还在闺中时的衣服,那是她及
笄时穿的,也是误了她一生的日子……吴氏坐在镜子前给自己上妆,那是她及笄时母亲给她画的妆……
吴氏抱起盒子,往殿外走去……
那年吴氏世家接二连三的喜事,吴氏大伯征战得胜归来荣升护国公一品爵位世袭罔替,吴氏二伯荣升礼部尚书,吴氏三叔荣升文渊阁参知,吴氏大哥荣升胜战将军,而那年吴氏及芨。
及芨那天一道圣旨驾临,决定她后半辈子的归宿,成全她闺中梦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吴氏一族有女吴鸾端庄秀慧,温良贤德,甚的朕心,今尔及芨大喜特赐婚尔为三皇子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一道圣旨让她成为贵女们嫉妒的对象,而她为能嫁给自己心仪的皇子而雀跃……
那天慕容渊带着一只凤玉簪走上说誓台,亲自给她上大妆,他说:“鸾儿,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妃,这只簪子是我为你打造的,算是……呵呵呵,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台下一片祝福,一声声道贺,她站在台上羞红了脸,他站在面前笑容温和……
新婚之夜,他醉醺醺地走进新房,他说:“鸾儿,不是酒让我醉,让我陶醉的是你。”
那年初遇,她十一岁,他十五岁,她撞倒他却来不及扶他起来,只因父亲要抓她问学,只得急忙说了句“你是哪家小少爷?若哪儿摔疼了直接到『药』房报上‘二姑娘’就行了。”再遇,她又把他撞到,这次是在围场上,她开心地到处跑,与斜面而来的慕容渊撞个正着,直接趴在他身上,把脚给扭了,疼得眼泪直流,“你还要趴多久?”被她压着的人良久说了一句话,“起不来。”“为什么?”“脚疼,呜呜呜呜……”后来他让下人给她送回住处,晚间让人给她送『药』……她的心一步步沉沦,而后来……后来她深爱的渊哥哥变得越来越陌生……
“站住!”皇宫门口侍卫喊住往外走手里抱着的不知名的盒子的女子,“站住!”
吴氏失了魂似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直到被强行拦下来才停住脚步,却依旧眼睛毫无聚焦地看着前方,不发一语。
“侍卫大哥。”紫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红着眼眶对着那拧着眉头的侍卫道,“大哥,这是我好姐妹,犯了错事被皇后娘娘罚出宫,如今她无家可归,我让她到我家去,这是她落下的出宫令牌。”说完,紫兰把手里的令牌给到侍卫。
那侍卫接过手,看着抱着包裹神情失魂落魄的样子的女子,装扮一点都不像丫鬟,便盘问,“丫鬟?这一身行头怎么像官家小姐?”
“她命苦,本事官家千金,家道中落无奈入宫为婢,如今犯了事被罚,独自在世,生死只能听天由命,几位大哥行行好。”紫兰哭着,拿出一代银子塞在那盘问的侍卫手里。
那侍卫掂了掂,又看着面前的宫女哭得梨花带雨,像是那么一回事,又看着那女子失了魂的样子,心生怜悯,“走吧走吧。”,招招手,让拦着的兄弟放行。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紫兰对着几位侍卫不断感谢,“姐姐,保重!”目送吴氏离开,已是泪流满面。回到坤宁宫,紫兰站在门口对着皇宫正门吴氏离开的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礼,最终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吴府。
吴氏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吴府前,看着沾满灰常,大门被贴上封条的吴府,面无表情,眼里一片死灰。吴氏伸手撕下封条,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暗沉寂静几声虫鸣的府邸,吴氏嘴角带笑,『摸』了『摸』怀里的盒子,“哥哥,我们回家了。”
吴氏抱着盒子在吴府里走了一圈,每间房间,每个角落,无一遗漏地走一遍看一圈,眼里带着回忆,带着怀念,带着痛楚。当看到哥哥房间里躺着的无头尸时,面『色』淡然地走过去,将盒子放下,打开,颤着手将盒子里的头颅拿出来与地上的尸体接上,流着泪道:“齐全了,哥哥。”
吴氏站起来,往柴房走去……
半晌过后……
“咦?那是什么?”不远处的茶楼里的夜客忽然看见似乎有烟雾冒气,“是不是……走水了?”
“不是吧……”
“快看!”窗户旁边的另一个夜客忽然喊起来,“快看!走水了!”
“哪儿?哪儿?”
听到的夜客都跑过来伸着脖子往外望。
“那个方向像是吴府!”
“吴府?怎么可能,吴府没人了,就一片废墟,怎么可能走水?”
那夜客才说完,底下大街上便有人大喊“吴府走水啦!快快!快就火,可别烧了其他住宅!”
这下邻近的原本熟睡着的人们都点起蜡烛,匆忙穿衣,出门救火。
而当人们提着水跑到吴府前,发现火光里,有位女子在翩然起舞,那舞姿说不尽的绝望和凄凉……
那支舞本是吴氏只为慕容渊一人跳过的独舞,是带着爱意带着缱绻情谊……
如有来生,愿不生于世家,不长于贵胄,不嫁做皇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