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慕容痕安置好蒋玉蓉,便一直陪在身边,看着蒋玉蓉沉睡的面容,仔细想想慕容痕明白蒋玉蓉上相国寺拜佛的用意。只是杀人于他而言不过是手起刀落与吃饭一样普通,有时他倒是觉得蒋玉蓉有些过于心软,皇权赋予他的便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是他的玉儿太善良,但,他愿意为她收起锋芒。
轻轻翻身,慕容痕含衣侧卧在蒋玉蓉身边,右手支头,左手轻轻地搭在蒋玉蓉腹上,合眼小憩。
一时间乌王是魔帝,以及魔帝残忍伤害北羌百姓的消息传开。有人愤怒想要与魔帝一争到底,有人恐惧想息事宁人。
“主君,如今北冥已亡,咱们北羌是新主,他北冥乌王也不过是个亡国奴,纵使他是魔帝又如何?咱们良将千员如何拿不下这魔帝?”一虎背熊腰的大汉说道,“咱们北羌才入驻,屁股还没沾上凳子就被人这么欺负,反正我是不服气的。”说完,这男人抱着大刀,吹胡子瞪眼将头转一边去。
坐在常瀚下头的老者,捋着胡子道:“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魔帝出了名的狠辣角『色』,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不是魔妃拦着,今日主君怕难逃一劫,那些百姓就不只是被砍了胳膊那么简单了。既然那个『药』王提醒主君不要出现在魔帝面前,那咱们就跟魔帝井水不犯河水。”
躺在床上的常瀚,凝神细想,看着其他人问道:“你们的看法呢?”
其他心腹看了看彼此,屠格道:“我们也觉得长老说得有道理,还是不要与魔帝为敌。”
“如此,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好好安抚那些受伤的兄弟,告诉他们此事不许再提。”常瀚道。
“是。”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
“主君,不可,主君也受了伤,还是我们去就行了。”长老道。
“不碍事,走,一起去。”
“是。”
……
初冬日短,不知不觉蒋玉蓉睡了一整天,微微睁开眼,看着慕容痕坐在她身边发呆。“阿痕。”
慕容痕回神,抬手怜爱地『摸』了『摸』蒋玉蓉苍白的脸,“醒了?起来用膳。”
“好。”
“来人!”
门口的阿荷听着,赶紧应声,“奴婢在。”
“传膳。”
“是。”
没一会儿,阿荷和阿格端着菜走了进来,摆桌后,赶紧离开。
慕容痕不让蒋玉蓉下床,只把蒋玉蓉扶起来坐着,自己走到桌边端起『药』膳粥,又夹了一碗青菜走回床边,一勺一勺地细心喂着。
看着慕容痕这么细致地照顾她,蒋玉蓉忽然嘴角翘起弧度,慕容痕见着也不禁微笑地问道:“玉儿笑什么?”说着舀了一勺『药』膳粥递到蒋玉蓉嘴边。
蒋玉蓉含了一口粥,咽下,笑道:“看着现在的你,想起刚成亲那会儿,我给你做的饭全被你扔了。”
“玉儿知道?忍一说的?还是忍二?”慕容痕微微惊讶,问道。
“不是他们说的,是我看见了。”蒋玉蓉微笑道。
“那玉儿……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失落和挫败感。”
“起初我是不习惯,也不相信有人这般对我。”慕容痕说道,“玉儿,成亲之前我见过你,在[尚膳居],你的丫头哭得难过,你却安慰她。”
“那我和阿格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让忍一跟过去的。”慕容痕笑着道,“听了之后,我好奇也抱着怀疑的心理迎你进门。”说道最后,慕容痕抱住蒋玉蓉,“玉儿,我总说我会保护你,却总让你受伤害,我恨我无能,你会不会怨我?”
蒋玉蓉眼角微微湿润,摇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伤害我的人总会心生各种手段花尽心思,我不会怨你的。”
夫妻俩相拥温存了一会儿,慕容痕心中想着可以为蒋玉蓉做些什么,嘴上不说,心中却打定了注意。看着蒋玉蓉做了这么会儿,便道:“躺下休息。”
蒋玉蓉听着,摇头,“睡了这么久,我想起来走走,再睡下去人都得睡傻了不可。”
慕容痕听着觉得有道理,也不拦着,帮着蒋玉蓉穿好衣服,转身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貂绒大氅给蒋玉蓉披上,又宽又长的黑貂绒大氅将蒋玉蓉裹得紧紧地,看着自己被裹成粽子,蒋玉蓉忍不住笑起来,“这也太夸张了,拿件薄的就行了。”
慕容痕摇头,“你太弱了。”
听着这四个字,蒋玉蓉无奈地笑着,心是好意,怎么这话听着别扭呢,笑着拉着慕容痕的手玩外走。
飘飘呼呼的雪花落在蒋玉蓉肩上,抬头看着今年第一场雪,蒋玉蓉笑着道:“下雪了。”
慕容痕也跟着抬头看着天,自然而然地将果茶粽子的女子搂入怀里,生怕蒋玉蓉受寒。
就这么着,白白皑雪中,男子搂着女子漫步在庭院中。
南盟。
“王爷,请王爷下令!”于城门前,浩浩『荡』『荡』的西河士兵占据南盟城门口。
“王爷,进了城门南盟便是王爷的了。”
翟珝转头看向开口的浩赫章豕,冷笑:“我说浩赫族长。”
“属下在。”
“自古叛国逆贼总是没落个好下场,本王忽然记不得那些个叛国逆贼是什么下场,族长给本王提个醒吧。”
“啊?王……王爷,还请王爷明察呀!这南盟国运气数已尽,只等像王爷您这样具有君主气概的明主统治,王爷,属下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啊!”浩赫章豕听着翟珝的话吓得直冒冷汗,那股子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派得上用场。
果然,翟珝一听,笑了笑,“留着一条会说好听话的狗也不错。起来吧。”
“是,是,谢王爷……不,是谢陛下恩典!”浩赫章豕听着立刻下跪五体投地地谢恩。
自从阿泰尔蓰辰失心疯,南盟无主之后,各地有野心的勇士组成的起义军,纷纷嚷嚷,三大家族为了皇位也是争个头破血流,浩赫章豕趁『乱』毒死自己的兄长,迫害自己的侄子,当上一族之长,而祢慕族在祢慕泰西的计谋下趁『乱』灭了迩蒙家族毁了浩赫一族,可以说,如今能和起义军对抗的也只有祢慕一族。
“主子,西河翼王还在城门下。”图尔走上城楼对着悠闲看书的祢慕泰西说道。主子算的准吗?心中小小怀疑。
“嗯。”祢慕泰西翻过一页书,并不为之所动。
“报!”又一小兵跑了过来,“主子,西河翼王撤军了。”
图尔『摸』『摸』脑袋,侧步探头一看果然呜泱泱的人都往回走。“诶,还真的耶,主子,您神了,这都能预测到。”
祢慕泰西这才缓慢站起身来,拿起早已放在桌子上的弓箭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撤退的人,搭箭拉弓。
只见走在后头的浩赫章豕落于马下。听见声音,翟珝转头,看着背部『插』着箭矢倒在地上的浩赫章豕,抬头一看,城楼上空空如也,“哼!”冷哼一声,面『色』难看地驱马直走。
看着越走越远的大军,图尔问道:“主子,西河大军还会来吗?”
“会,这不过是晃兵之计。”祢慕泰西眼睛暗沉地看着前方,他派人到东惠,让东惠代王看准时机进攻西河,而这个时机便是翟珝前往南盟的时候,估计这会儿,西河皇位快不保了吧。得抓紧时间处理那些烦人的事了。“走吧。”
“是。主子,接下来咱要做什么?”图尔问道。
“把你卖了,换军饷。”
“啊?”图尔下台阶的脚僵住,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走下阶梯的主子,“别啊主子,我不值几个钱的!”
……
乌王府。
今日,王府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大厨房里的厨娘全在外头,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然灰蒙蒙一片,只听见一阵阵杂『乱』无章“笃笃笃”地剁肉剁菜的声音……
门开了,所有人瞬间退至台阶下,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传说中的魔帝,有的哆哆嗦嗦,面『色』变得苍白。
“谁是管大厨的?”慕容痕看着底下低着头的婆子们问道。
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站在自己旁边的主事人。华氏瞪了那人一眼,顶着头顶的视线,站出来颤这声道:“回……回王爷的话,是奴……奴婢。”
“进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华氏一听吓得跪在地上直求饶。
“进来。”慕容痕直接转身,不理会跪在地上哭成花脸的婆子。
华氏抬头看着浓烟滚滚,泪流满面,擦了擦眼泪,蹑手蹑脚的,害怕地脚绊了下台阶,往前仆,撞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听见嘭的一声,瓶子碎了,“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华氏趴在地上哭着求饶。
“过来。”
“啊?”华氏惊讶,更加恐惧,直摇头。
慕容痕等半天等不到人,拧着眉头,走过来,一看这婆子吓晕了过去,“……”再次走出大门换了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婆子……
主殿。
阿荷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对这个坐在床上的蒋玉蓉道,“王妃。”
“一脸笑容,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蒋玉蓉微笑道。
“王妃您不知道,今日大厨房出了件奇事。”
“哦?什么事?”
“王爷把大厨房的人全赶出来,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捣鼓着,弄得满屋子都是烟。不知为何出来让主事的华氏进去,人接过晕了过去,再让那董婆子进去。这会儿子还在大厨房里呢。”
“呵呵呵,这的确是奇事,他居然在大厨房。”蒋玉蓉笑道。
“王爷真心对待王妃,也没辜负王妃前些年的付出了。”
“只要他对我有心,这一切都值得。”
“是呢,奴婢也是替王妃高兴。”阿荷笑着道。
蒋玉蓉笑着点头问道:“华氏如何了?”
“人还没醒呢。没有受伤,估计是被吓的。”阿荷笑着道。
“扶我起来。”蒋玉蓉想了想道。
“王妃想去大厨房?”
“去看看。”
大厨房角房。
“华姐,华姐,醒醒。”有一婆子推了推昏睡着的华氏。
见着人没醒,有一手劲儿大的老姐姐扶起华氏,掐了掐人中。
“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华氏一醒,没看清面前的人,直接推开,跪在地上猛地磕头。
“这是吓破胆了吧,赶紧起来华姐。”顾氏扶起华氏道。
华氏听着声音,抬起头汗涔涔地看着众人,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命还在,命还在。”
一旁的人看着哭笑不得,“王爷不过是让你进去教他切菜切肉,怎么把握火候,瞧把你吓得,没了魂。”
华氏拍拍手,“王爷是那样的人,你进去试试。和王爷单独待一块还不把我吓得见阎王,我可不敢教。对了,后来我怎么出来的?”
“王爷让我们把你抬走的。”
“阿弥陀佛,王爷大发慈悲没要我的命,谢天谢地,谢谢各位神灵……”华氏一听双手合十嘴里直念佛,“后来王爷没再找人吧?”
“找了,任家的胆儿大就进去了。”
“确实胆儿大。想不明白,王爷怎么会忽然想做饭?难道我们做的不好吃?”华氏道。
“哪儿啊,我看八成是做给王妃吃的。”一厨娘道。
“王妃真是厉害,竟……”顾氏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道,“竟能把王爷这样的人物降得服服帖帖。那可是……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说的是呢。”
……
大厨房内,任家的站在一边指点慕容痕,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诚心指点。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任家的看着及其认真地学厨的王爷,心中如是想着。
“阿痕,我能进来吗?”
门口蒋玉蓉的声音响起来,门内,正认真做菜的慕容痕顿了顿,看了看还没好的成品,“你出去告诉王妃,让她先等会儿,马上好。”
“是。”
门外蒋玉蓉听着任家的转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搞神秘了,得了,我就在外边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