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宫赋,已经是让这些人震惊了。
而之后,蔡邕再将吕煜的六国论念了出来。
场下,便更是寂静了。
“阿房宫赋,六国论都是借古讽今,吕公明讽刺的,便是如今的朝局,如今的当权者啊!”
“吕公明之才学,何等惊人!”
“诗写得好,文赋也写得如此好,而且,这个吕公明还如此年轻,唉~我当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比之吕公明,我等大不如也。”
....
下面一阵感叹的声音。
今日之后,吕公明的才名必将是传遍天下的。
而来伊阙诗会的这些人,心中对吕煜,已经是佩服之至了。
杨修虽然看过吕煜的诗,但没想到他的这个老师写了这么多诗,此事他也是倍感有荣与焉。
“我早说过了,吕师非常人,他的才学,非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荀攸感慨道:“论是文才,天下恐怕少有人能够比拟的了公明的了。”
陈群深以为然。
“可惜吕煜要去万年为令,万年...董卓在那边可有不少军队的,吕公明此番过去,恐怕是十死无生了。”
陈群是在可惜。
可惜吕公明如此有才学,最后却不能活下来。
“这不就是这次诗会的目的?”
荀攸起身,眼睛直直的看着陈群。
“长文以为,蔡议郎举办这个诗会,为的是什么?”
举办诗会?
为的是什么?
之前他以为是蔡邕兴致来了,所以要举办一个诗会,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如此。
如果真是兴致来了,不可能会有吕公明的上百首诗还有他的两篇文赋。
“所以,今日的伊阙诗会,其实是为了吕公明办的?”
荀攸轻轻点头。
“董卓在朝堂上声势烜赫,一般人,亦或者说是朝堂诸公,都不敢轻易违逆他的意思,但是现在,吕公明的才名,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恐怕也是无来者的了,如此大的才名,你觉得朝中诸公,那些士子,还有太学生们,会如何做?”
陈群并不是傻子,他被荀攸点了一句之后,就完全明白了。
“我便是太学生,这件事,恐怕我也可以帮手一二。”
“如今来参加伊阙诗会的,便是各家俊才,前面有耿氏家族,恐怕还有许多其他大族,吕煜之才,他们现在看到了,许多人也是心悦诚服,如果我们点出此事,长文以为,他们可会前去襄助吕公明?”
陈群眼睛微亮。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他们必然会帮手的。”
如此有才学的人,岂能看到他损与董卓之手?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自然会有人跟上去的。”
带头?
杨修马上就站起来了。
“我杨德祖可以做这个带头的人。”
荀攸翻了个白眼,连忙拉住杨修。
“此事非同小可,太尉若是知道你做这个带头人,恐怕血都要吐出来一口的了,另外,你年纪轻轻,也不适合做这个带头人。”
“那带头人谁来做?”
荀攸摇摇头,眼神复杂的看向伊阙诗会主位上的蔡邕,说道:“现在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蔡议郎做这个带头人。”
蔡议郎?
杨修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只是...蔡议郎与董卓的关系尚可,与吕师,好像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怎么会...”
这可是冒险的事情。
即便是他在天下中有人望。
但...
那又如何?
董卓可是敢杀人的。
杀个蔡邕...
这肯定是董卓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了。
“论起沉迷文学来说,这天下人中,除了经神,恐怕便是蔡大家了,况且,也只有蔡大家,能够召集起如此多的人来,换做是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资格。”
杨修轻轻点头。
“只是此事之后,蔡大家...”
“只要我等死保,董卓未必敢拿蔡议郎如何...”
当然,荀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是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果然如荀攸所言一般,蔡邕再说完前面的话之后,马上话锋一转。
“如今吕煜危在旦夕,已经被下放至万年为令,董公英明,奈何其麾下李儒却是奸臣,不思报国,维护忠志之士,反而是百般迫害,只要吕公明去了万年,恐怕就是死在旦暮,我今日举办这个伊阙诗会,便也是想要得到诸位的助力,敢请入宫,让陛下改换吕公明的官职。”
李儒要害吕公明?
“看来之前吕公明虽然是从李儒手中逃得一命,但是李儒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万年是三辅之地,离凉州太近了,听说董卓的女婿牛辅便是驻扎在那一带的,吕公明要是去了万年,肯定是十死无生的。”
“蔡大家带头,我等岂是能够看到诗圣就是折戟?”
“不错,诗圣年纪尚轻,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恐怕会是另外一个关西孔子,另外一个经神,我等可不能让如此有才学之人死在李儒手上了,若是如此,我们如何能够说自己是夫子学生?若是死后,如何有颜面面对夫子?”
“我辈苦读圣贤书,便是心中要有浩然正气,做正义之士。”
杨修也在下面起哄。
“诗圣才学如此,我等即便是丢了性命,也是千古流传的美谈,能够青史留名,此事就是我辈要做的事情!”
....
杨修在下面起哄,一下子,士子中的气氛已经是相当的活跃了。
蔡邕见到如此局面,脸上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出来了。
“此事还得靠诸位,吕公明,不能去万年,吕公明,不能有事。”
荀爽看着下面士子的表现,心里明白,此事已经是成了十之八九了。
剩下来的十之一二,就是看李儒的表现了。
但是...
在如此大势之下,李儒真的能够扛下来,换句话来说,他真的逆着大势而上?
......
与龙门山上的热闹不同,钱塘侯府中就显得相当安静了,吕煜刚见完李雄,脸上的表情是非常轻松的。
“吕郎,你让李雄将全洛阳的纸张全部买下来,这是作何?”
貂蝉对吕煜的这个举动还有些不了解。
“因为今日之后,洛阳的纸张将要比平时贵上三四倍不止。”
三四倍?
貂蝉一脸的不相信。
“不信?”
“奴家不是不信,只是这纸张,怎么会平白无故贵上个三四倍,莫非是做纸张的材料现在运不过来了?”
“自然不是。”
吕煜呵呵一笑,说道:“伊阙诗会上,我那一百多首诗,加上两篇文赋,必定会让洛阳的读书人争相抄写的,平时洛阳的纸张虽多,但再多也耐不住人人要抄写个一百多张,如此一来,纸张数目必定昂贵,即便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肯定也是满足不了洛阳这边的需求的,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上升了,毕竟这世间的道理,就是物以稀为贵的。”
“原来如此。”
貂蝉看过吕煜写的那些诗赋,自然觉得是水平非常高的,若是吕郎能够在伊阙诗会上扬名,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有可能会出现的。
“所以吕郎便让那豪商李雄提前将洛阳的纸张搜刮起来,届时,这便是暴利了。”
“不错。”
吕煜轻轻点头。
“而且我会拿这些纸张来送人,平时若是送纸张的话,绝对不算是什么恩情,但在这个时候,纸张的价格比平时要贵个三四倍,乃至于十倍,甚至于有价无市,送纸张便是恩情了。”
吕煜现在不仅要让这些读书人来为他说话,而且还要赚他们的钱,最关键的是,他送一些他用平时价格买来的纸张,便可以得到这些读书人的感恩戴德。
这...
简直就是一羊三吃。
貂蝉听到吕煜的话,被震惊到眼睛都瞪大了。
“吕郎的手段,当真是让奴家钦佩不已。”
“不过都是些浮财而已,我也不可能带走的。”
这些赚来的钱财,吕煜转身便会送给那些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之人。
届时,又是一大堆名声入账。
在伊阙诗会之后,吕煜有的只是才名,在寒衣节祭祀大典之后,吕煜有的是义名。
但是今日之后,他吕煜,有的便不止是才名,义名,还有贤者之名。
三者合一,便是声望了。
只要声望高了,便不需要特意去寻找贤才,这贤才便会主动的到你身边来。
“洛阳城外,还有许多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百姓,我将这些赚来的资财,做成衣服,买些粮食,早晚施粥,也算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了。”
听到吕煜这句话,貂蝉心中一软,眼中的敬佩之色直接是溢于言表的。
“吕郎心中有百姓,当真是国士。”
我可不是国士。
或者说,我未来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国士那么简单。
“伊阙诗会之后,李儒那边,恐怕也会有所行动了罢?”
吕煜眼睛看向李儒府邸的方向,他的眼神深邃而缥缈,似乎可以越过匆匆墙壁的阻隔,而与李儒的双目直接对视一般。
.....
博士府邸之中。
李儒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了。
之前他便觉得蔡邕突然举办这个伊阙诗会有些异常。
毕竟蔡邕不是那种喜欢举办诗会的人。
突然举办诗会,尤其是在吕煜被他任命官职之后,这才去举办诗会的。
他之前没有将蔡邕与吕煜联系起来。
是他的失误。
但...
谁又能想到蔡邕与吕煜会有关系呢?
在没看到吕煜的诗赋之前,没有人能够想到。
但是看了吕煜的诗赋之后,这一切的一切,就变成水到渠成了。
吕煜能够写出这么多的诗,这么好的文赋,以蔡邕文学大家的身份,他肯定是要护住吕煜的。
该死该死!
李儒心中已经是开始咆哮了。
这个吕公明,为何有如此的才学?
不怕死,有智谋,这文才还如此逆天。
我到底是招惹了怎样的敌人!
呼~
李儒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他看向面前来报信的太学生,说道:“你回太学之后,他们如何准备,你都一一与我禀告过来。”
“是。”
伊阙诗会之后,朝中诸公,一旦是有人带头,肯定是会一拥而上的。
而那些太学生,各个都是少年意气,见到这种事情,更是会不怕死的冲上来。
李儒面色很严峻,他知道之后他要面对的事情是什么了。
此时,李儒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身心俱疲的那种。
之前他在洛阳,要杀一个人,何其简单。
不过是一句话的时候,就是一条人命。
亦或者说是略施小计,他要谁的性命,都可以拿到。
但偏偏到了吕煜这里,他就算是费劲了浑身解数,也难将这个泥鳅握在手中。
他杀吕煜,便是要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只是...
如今看来,这吕煜不像是鸡,倒像是一只长着獠牙的狼犬,根本不是轻易能够驯服或者是杀死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先去见董公,将事情先知会他一声。
不让董卓知道事情的底细,这诸公一起上前来说话,说不定董公的心神就乱了。
另外,还要去见蔡邕。
这件事就是他挑起来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挑起来的事情,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平息下来了。
另外,说不定还要去见一见吕公明那小子。
现在看来...
有些话,他必须与吕公明好好说一下了。
他现在已经是没有能力去杀吕公明了,在洛阳中,通过堂堂正正的方式,已经是没办法杀死吕煜了。
那么...
两人各自退一步。
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儒是一个行动派。
既然事情他已经是想好了,他马上便去做了。
与此同时,伊阙诗会也缓缓的落下帷幕了。
众士子散去,还没有过一夜,仅仅是过了数个时辰,整个洛阳的沸腾了。
便是大街小巷中,都在讨论吕煜的事情,吕煜的诗赋。
而也仅仅是在一个时辰不到,书店中的纸张,便立刻告罄了。
偌大的洛阳,居然陷入了无纸可用的境地。
一时间,洛阳纸贵。
蔡邕乘着马车,从龙门上一路回到洛阳,天已经快昏暗下去了。
此时残阳如血,巨阳西坠,天边的云彩,便被灼烧成了火烧云。
蔡邕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一句话从他耳边响起。
“蔡议郎如此做,难道是不怕死吗?!”
蔡邕转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李儒。
李儒的眼神很是阴狠,但是蔡邕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