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大周王朝。
茯苓城外。
······
“大哥,那这个家伙该怎么处理?”
“这个家伙的穿着倒是有些讲究,想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那等会你们去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扒下来,然后扔到河里让他自身自灭。”
“大哥英明!小的这就去办。”
半梦半醒之间,武安侯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片大海,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许久之后,四周却是一阵嘈杂。
紧接着,像是有人正伸手想要将他拉上去。
可是两只眼睛才堪堪张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事物,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武安侯就觉得后脑勺一阵刺痛,便又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转,并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处处雕梁画栋,尽显古色古香。
而自己身上却是绑着圈圈纱布,还能闻到从里头散发出来的淡淡药味。
我受伤了?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思量许久,武安侯都只是记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就步履蹒跚的像是喝醉一样跌落到了旁边的江里。
等到他醒来,就已经身在此处。
除此之外,武安侯就只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帮山匪半道劫掠所伤,并且连带着身上所有值钱东西都被抢走。
这种感觉不像是在做梦。
于是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哎呀!你醒了?”
“我劝你还是乖乖躺着吧,你身上的伤可还没好呢。”
突然,房间虚掩的大门被一略施粉黛,身着粉蓝色衣裙的姑娘推开。
见到武安侯想要从床上起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汤的姑娘赶紧将药汤放在一旁,上前为武安侯垫上帛枕,还向其责怪道:“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白费了我家小姐的一番苦心?”
“你家小姐?”
“是啊,要不是我家小姐,这偌大的茯苓城中还有谁会这么好心将你救上来还给你请大夫治伤的?”
翻了翻白眼的姑娘重新端起药汤让武安侯服下。
将极苦的药汤一股脑的吞下,咋舌不已的武安侯开口问道:“我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有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起来,所以不知姑娘可否与我详细说说现在是什么年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看来你伤的确实不轻。”
姑娘倒也不嫌烦,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摇一晃的同时,开口与武安侯解释道:“今年是大周玄元十年,也正是新皇登基十年之日。”
“至于这里?”
指了指窗外淌过的江水,姑娘继续说道:“此地位于青川江畔,茯苓城中。”
“那不知姑娘与你家小姐名讳?”
“你这个家伙问题真多!”
忽的转过头来,姑娘的眼中有着几分责怪。
这可把初来乍到还没能习惯的武安侯给吓坏了,生怕对方将还没痊愈的自己给丢下船去,便赶紧出言道歉。
却不料姑娘又突然抿嘴轻笑。
武安侯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在逗他玩呢。
所幸姑娘也不贪玩,见武安侯面色乍白就知道自己方才之举吓到了人家,便立刻好声好气的安慰道:“本姑娘名为春桃,以后你就和小姐一样叫我桃儿即可。”
“至于我家小姐,等会儿见到后你就知道了。”
武安侯听话的点了点头。
正想继续询问有关于这个陌生世界的消息,却是被窗外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
顺着窗沿望去。
只见在那岸上,有一伙人高马大的粗犷男子推搡着阻止他们前行的人,还用他们那破锣嗓大声喊道:“我们可是李府的人!你们群芳阁今天得罪了我们就是得罪了李府!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如此粗鲁,真是扰人清净!”
春桃觉得烦了,就伸手将窗子合上。
武安侯倒是觉得奇怪,便开口问道:“江岸上的那伙人是什么来路?又为何口出狂言?”
“那些人是茯苓城李府豢养的下人,因仗着李府最近在朝堂得势才愈发的横行霸道。”
“至于他们为何狂言造次···”
“群芳阁虽是寻花问柳的风月场所,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胡来的,给不起银子,自然要被驱赶。”
回答武安侯的并不是春桃。
只见春桃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前,对着身着一袭月白映红衣裙,以红玉珊瑚簪子束起及腰长发,腰间佩带琉璃玉佩,却又用一帘黑纱遮挡了脸庞的女子微微曲腰,再用甜糯的声音唤道:“慕小姐,你回来啦。”
慕妤揉了揉春桃的小脑袋,而后转头看向正安分守己的坐在床上的武安侯,些微欠身,缓缓道:“奴家慕妤,见过武公子。”
“慕姑娘有礼。”
武安侯赶忙颔首回礼,而后才抬起头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已经走至床侧的慕妤,并开口问道:“听桃儿说,在下这条性命是慕姑娘所救,按理来说应当是在下对慕姑娘感恩戴德,可见慕姑娘的模样,似乎对在下略显敬畏与疏远。”
“再加上慕姑娘刚才称呼我为武公子···”
“想来慕姑娘不仅是认识我,似乎还有些话要与我说。”
“而在下这脑子正有些迷糊,所以希望慕姑娘能不吝告知。”
说着,还摸了摸用纱布包着的半个脑袋。
现在的他可算是真正的人不人,鬼不鬼。
慕妤倒不觉得奇怪,毕竟早有医师为武安侯诊治时预言武安侯可能会因为脑部受伤而失去部分记忆。
于是她从腰间荷包取出了一枚木雕佩饰。
佩饰雕龙琢凤,并镌刻一个武字。
显而易见,这块木质佩饰正是从武安侯身上找见。
只是穿越后没能想起原主多少记忆的武安侯并不知道这块木质佩饰代表着什么。
他的脸上依旧充斥着疑惑。
“武公子脑部受损,很多事情不记得倒也正常,既然如此,那就由奴家为武公子说个明白。”
慕妤一边摩挲着木质佩饰,一边与武安侯说道:“大周玄元元年,正值新皇登基,举国欢庆之时,大周都城却是传出当朝宰辅武勇大人因勾结前朝李氏家族,与之里应外合欲反朝廷,从而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的惊天消息。”
“然武勇大人在朝中颇有名望,朝中众臣竟是纷纷上奏劝言,百般无奈下,皇帝只好重新下旨,最终只是将武勇大人处死,武府其他人则是被发配边疆,同时勒令武府众人世世代代不得入朝。”
“后来,因武勇大人在朝中名望甚深,不愿相信武勇大人会背叛朝廷的大臣们便暗中调查以收集证据,如此坚持足足十年再加上于朝堂据理力争才终于令武勇大人沉冤得雪,也终于劝说皇帝下旨将当初驱赶至边疆苦寒之地的武府众人接回都城。”
“但当朝中使者赶至边疆,正欲面见武府众人之时,却只看到武府早已空虚,所剩下的就只有一遗孤。”
“于是使者便只好带着遗孤一同上路赶回都城。”
“之后发生的事情奴家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武勇大人在当年身死之际曾将一件信物留在府中。”
将木质佩饰递到武安侯面前。
慕妤眼眉低垂,沉声道:“信物以特殊手法打造无法作假,又恰好是从武公子身上找到,并且武公子的外貌年纪也与那遗孤对的上,所以···”
将有些眼熟的木质佩饰拿在手里。
武安侯心里已经想清楚。
于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兀自叹道:“你是说,我就是那武府遗孤吧。”
而后却又突然眉头紧皱,从微眯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冷冽,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慕妤说:“那你又是何方神圣?为何你会对武府之事这般清楚?”
“或者说,你想杀我?”
话音落下。
看似镇定自若的武安侯实则心里直犯嘀咕。
他可没想到自己刚一穿越就碰上这样一桩麻烦事。
眼前这个女人若只是想敲一笔竹杠还自罢了。
但若是一个恰好与武府有仇的。
想到一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武安侯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已有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
而在武安侯虞慕妤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已经从天元宗赶到茯苓城的岑煜月正和剑归鹤一同坐在这条画舫的一处包间。
包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正是让岑煜月两人来茯苓城见他的天下第一神探将进酒。
将进酒之所以让两人在这里与自己想会,自然是为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其他,正是大周王朝前宰辅武勇之孙的武安侯。
但将进酒却没有告诉两人是否要帮助武勇,只是感慨上界王朝从来没有可以长久的,每每都是被奸诈小人害的分崩离析。
随后则是提起了李圣王的家族李家。
“他们现在还在茯苓城中等着李圣王的好消息呢。”
看了眼岑煜月,将进酒继续说道:“当初害得你师傅回去大荒后就意志消沉的元凶李文豪如今也在城中,接下来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我想你自己心里已经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