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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没有?”楚明秋悄声问楚箐,楚箐点点头,楚明秋将楚诚成交给常欣岚,带着楚箐便到他的院子,将桌上的饼干盒递给楚箐。
楚箐打开看,里面还有半盒的小蛋糕,高兴的欢呼一声,将盒子放在桌上,拿出两个便开吃,楚明秋给她冲了杯奶粉,楚箐贪婪的闻着牛奶的香味,高兴之极的狼吞虎咽起来。
“小叔,你上那买的?”楚箐含混不清的说着,楚明秋让她慢着点,没人跟她抢,楚箐却点着头,嘴却丝毫没停,两腮鼓鼓囊囊的。
没过多久,楚箐的便将盒子里的蛋糕消灭了一多半,楚明秋连忙将盒子拿过来:“行了,待会还要吃午饭呢,这些走的时候带回去。”
楚箐恋恋不舍的看着盒子,却没有再要,肚子吃饱了,精神头也上来了,在屋里扫了几眼,见书架上放着一叠唱片,眼睛便不由一亮,跑过去翻了翻,然后很失望的放下。
“叔爷,怎么没有京剧?你不唱京剧了?”
楚明秋脖子稍稍缩了下,自从戏痴死后,他已经很少唱戏了,精力全部转向钢琴绘画和读书,院子里再难听到京剧声。
院子外传来吵闹声,狗子和楚诚志沿路吵着进来了,让楚明秋有些意外的是小八和水生也跟着进来了,小八身上挎吉它,和水生一前一后进来,俩人的衣服都不怎么合身,看上去有些大,下摆都快到大腿了,用豆蔻的话来说,小孩子还要长,衣服作大点能多穿几年。
“刚才我不过是没站稳,自己滑到的,不算!”楚诚志叫道,狗子鄙夷的冲他竖起食指:“输了就输了,别耍赖,是个爷们就认。”
“谁耍赖了,就是滑了。”楚诚志很不服气,楚明秋忍不住露出丝笑容,不用问,这俩人肯定找地方较量去了,看他们身上的痕迹多半是摔跤,楚诚志输了却不服气。
两年不见,楚诚志也同样长高了,但同样由于饥饿,楚诚志看上去没有狗子壮,显得瘦小些。
“就你那两下,一进部队,立马菜了。”楚诚志得意洋洋说着他在部队接受的训练,狗子开始还反驳,渐渐的也不说话了,听着楚诚志讲起部队上的坦克,那大炮有多大,开得有多快,把狗子唬得一愣一愣的,楚明秋心里暗笑,这家伙真能忽悠,就你那样,人家能把坦克开出来给你玩,真当解放军是你家的。
水生也挺羡慕,乡下每次部队来招兵,参军的哥哥们都在公社集中,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新军装,胸口戴着大红花,那洋气看着就让人羡慕,而且到部队后,每顿都是白面馒头,以后还可以转业进城当工人,从此成为国家的人。
小八倒是一点不动容,就象没听见似的,走进来了,楚箐好奇的看着小八,认真想了想才想起是谁,立刻兴高采烈的过来招呼。
“这吉它是叔爷的那把?”楚箐问道,小八摇摇头,楚明秋将楚诚志叫进来,把蛋糕给他,楚诚志大喜,没有丝毫客气便接过来,随即将饼干盒抱在怀里,狗子看着眼热也上来拿。
“这是我的,刚才我是没吃饱,等我吃饱了我们再来!”
“这是哥和我的,爷爷说了,是我们练功后吃的,补充体力。”狗子不服气非要上前抢,楚明秋连忙将狗子叫住,从楚诚志怀里将饼干盒拿过来,给了狗子和水生一人一个,小八摇头不要。
“叔爷,你偏心,”楚诚志边吃边说,楚明秋说:“我那偏心了,你到说说。”
“你先把妹妹叫进来,先给她吃了,才留这么点给我们。”楚诚志很是不满的抱怨,蛋糕丝毫没能塞住他的嘴。
“不害羞,跟妹妹争,”楚明秋嘲笑道:“你将来可是要当解放军的,解放军战士要冲锋在前,吃饭在后,我看你呀,最多也就当蒋匪军。”
狗子呵呵的笑起来,蛋糕渣子直往外跳,小八拨出一串赞许的和旋,水生悄无声的露出个笑容,楚诚志愁眉苦脸的看看手里的蛋糕,想了好久,将蛋糕又放回去,居然不吃了。
“怎么啦?”楚明秋有些意外,楚诚志点头说:“叔爷说得对,我们连长也说,革命战士要冲锋在前,牺牲在前,享受在后,我们要时时以革命战士要求自己。”
我靠,楚明秋震惊了,看着楚诚志那张稚气而严肃认真的脸,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时代真是让人难以说明白的时代,他始终不懂。
一方面,这是个热火朝天的时代,只要党说一句,民众便毫不犹豫的跟上,在极短时间里,建设出数十万间工厂矿山,创造了世界工业史的奇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民众坚定不移的团结在党的周围;
而在另一方面,这又是个物资匮乏到极点的时代,民众从这种快速发展中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或者说,并没有什么看得见的好处,发展的目的是为了改善生活,现在民众家里无存粮,碗里无油星,生活艰难。这要撂前世,早就骂声载道,可现在民众的怨言极少,就像楚诚志,依旧无条件相信党,相信政府。
“不患寡,而患不均。”
楚明秋在心里默默念道,恐怕这是最好的解释,这个时代党政干部多数能做到清正廉洁,就像现在这个困难时期,中南海里都种上了瓜果蔬菜,多数高级干部都与楚宽元一样,自觉自愿坚守党的纪律。
“这大概是最大的不同。”
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楚明秋想不明白,如果仅仅从打开国门,群众的眼界扩大,这好像无法完全解释。
“想这些作啥,不是说好作一个快乐的猪吗,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楚明秋自嘲的笑了笑,房间里响起一阵锣鼓声,楚箐不知从那翻出张马连良的《借东风》,小丫头好像没学过这折戏,在那跟着哼哼。
“回去的时候你带回去吧,”楚明秋摸摸楚诚志的头温言道:“其实这东西买得到,就老莫就有卖,还不要粮票。”
楚诚志大喜,只要不要粮票就行,老爸不给,奶奶也一定肯;奶奶可比老爸钱多。
“哼,不许找奶奶要东西。”楚箐在旁边轻蔑的皱皱微翘的鼻头冲楚诚志叫道,看来他经常玩这一手,楚箐早就熟悉他的套路。
“你管不着。”楚诚志冲着楚箐张牙舞爪的叫道,楚箐秀眉一瞪,正要反击,楚诚志便鄙夷的叫道:“你就是爸妈的小特务,小特务。”
“好了!好了!”楚明秋在楚诚志脑袋上拍了下,楚诚志很是不满的回头冲他叫道:“不准打我头!”
楚明秋笑了:“你这小屁孩,还这么多讲究,怎么想教训我一下?”
楚箐拍手跳起来:“好呀!好呀!叔爷,你先收拾收拾他,叫他还狂。”
“你这小丫头片子,唯恐天下不乱。”楚明秋无奈的摇头,这兄妹俩,真拿他们没办法,小八在旁边直乐,这楚箐显然在报复哥哥,别说一个楚诚志,就算两个三个楚诚志一块上,也不是楚明秋的对手,还较量,那就是挨揍。
楚诚志正要反唇相讥,楚明秋脸沉下来:“行了,别闹了。”
他这一沉下来,楚诚志还真不敢闹腾了,楚箐笑嘻嘻的看着他,楚诚志冲他作个鬼脸,楚箐也不理会,仰头对楚明秋说:“叔爷,咱们唱戏吧。”
“你整天唱戏,就算马连良也不整天唱的,基本功练没有?”楚明秋问。
楚箐拼命点头:“我练了,老师教的我都练了,每天起床吊嗓子,我现在会耍花枪了,你这有枪没有,我练给你看。”
说着楚箐便拉开架势准备表演,楚明秋连忙把她叫住:“唱片都在如意楼呢,咱们去如意楼吧,小八,水生,咱们都去。”
楚明秋带着一群人朝如意楼去,出了百草园门口,便瞧见楚眉方怡推着邓军过来,楚诚志和楚箐规规矩矩向楚眉招呼,楚眉这才想起来今天楚宽元要过来。
这几天,楚眉把心思都花在邓军身上了,对邓军的照顾无微不至,每天一大早便到邓军房里来,将学校这几年的变化都告诉她,又把自己的学习笔记借给她。可邓军的神情始终淡淡的,礼貌却不亲热。
“她就这样。”方怡好像没觉着什么,反倒有些惊讶:“难道以前她不这样?”
楚眉无言以对,后来想想也是,任何人要经历了邓军这样大的波折,要想没有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慢慢的邓军好像对她态度好了些,转业书看不懂的地方经常问,楚眉也耐心解释,不过,邓军离开时也就二年级,现在她们都念四年级了,看不懂也正常。
春节过后,方怡回校报道,学校也没难为她,让她继续在楚家休养,直到身体完全好了再回去,不过每周必须回去报道一次,一个好心的老师悄悄告诉她,高教部报请中央批准,她们这些非劳教学生可以宽大处理,只要认识错误便可以摘帽,学籍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