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答题
赵海琼的题目看似很简单,就比如第一题,赵海琼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多简单的题目?可是景以柔不知道答案,她也只能按照答题要求老老实实地在空白答题纸上写下“不知道”三个字。
在连写了几个“不知道”之后,景以柔突然意识到这整个考试的目的是考察他们彼此之间的亲密程度,挑选出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组成小组,这就预示着她的题目出的难,其实对答题的人没有什么影响,直接影响的是出题的她自己,因为大家在她这里得到的分数越低,也就意味着了解她的人越少,她可以成为五人组一员的机会就越小。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更堵了,这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呀!如果她没办法成为五人组的一员,她就没办法参加五人组的特训,师姐也说过,她会成为五人组的导师,如果她被五人组排斥在外……啊……她所有的希望一下子都破灭了,她仿佛已经看着师姐和云尚飞高高兴兴地去参加五人组活动了,而她就只能呆在家里,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就像当初守着黑漆漆的地下室……
她越想越焦虑,就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苦的,她迷迷糊糊地完成了齐祥茹的试卷,等到她上交了答案纸,掀起小桌板想要走出小隔间时,却被落下的小桌板重重地砸了手指,她捂着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可是心里却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就像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她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为了还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她居然提前担心地要死,这不是傻是什么?她想起了师姐教给她的座右铭,告诉自己:我允许一切发生,然后明确地告诉自己,当下,你应该做的就是好好考试!未来的事情应该由未来的自己解决。
虽然接下来的一切还是有些慌乱,因为她要走马灯一样地完成十几张试卷,可是她看着那一间一间的小屋子,居然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豪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失败了又能怎么样?她还是她!
一圈试题答下来,景以柔觉得解答起来最容易的就数云尚飞出的试题了,上手第一题就让景以柔满脸笑意,云尚飞问:“我们家的宠物狗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基本就不叫问题,因为云尚飞每次刚刚回书院和即将离开书院,最想念的就是“哈哈”了,他恨不能每分钟念八遍。
景以柔看着第二题就更开心了,“我的座右铭是什么?”这个问题几乎是深入了景以柔的骨髓,为了让云尚飞记住,她可没少操心。
她轻松地回答完第二题,一看第三题,她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
“我最恨的人是谁?”
没有人比景以柔更懂云尚飞的这种恨,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那种痛就像是心口被钉上了钉子,又撒了把盐。
虽然景以柔找了无数的借口为明墨白开脱,告诉自己他有选择的权利,他可能有苦衷,他不是存心想要伤害别人的,可是,她始终没办法不恨他,就像她没办法忘记他一样,他存在她一切的美好里,一切美好的回忆里几乎都有他的影子,每当她回忆过去的美好,他就活生生地活在她的记忆里,连同她所有的欢笑。如果他变成了灰色,那她的美好回忆呢?也都蒙上了灰蒙蒙的一层,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
她在心里每每为他开脱完,不久,她又开始恨,恨自己的轻信,恨他的轻易。
师姐说,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幸福太多了。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消耗心神,也更划不来。
可是她要怎样去爱一个背叛自己的人?
四年时间就在这样的恨意里过去了,当初发生的一切都有些淡忘了,景以柔看似也没有那么恨了,可是她还是想问问明墨白,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她和云尚飞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阴谋?他们之间从始至终也不过是利用?
可是,就算知道了答案,她又想要改变什么?又能改变什么?虽然这四年来,妖界和人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可是这种平静对云尚飞和景以柔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因为他们两个知道这平静的背后一定在酝酿着什么,什么巨大的灾难,什么他们亲手犯下的过错。自责和悔恨折磨着他们的日日夜夜,就连没心没肺的云尚飞有段时间也疑神疑鬼起来,他偷偷地告诉景以柔好几次,他做了噩梦,有一次,他梦见了父母死在了自己怀里,而明墨白却在掐着“哈哈”的脖子,朝他笑。
当欢笑不再肆无忌惮,当对未来的憧憬蒙上了恐怖的阴影,当夏耕丘得到了万妖奉典,景以柔眼里的一切都被绑上了炸弹,不定时的炸弹,把一切美好毁掉的炸弹,而她却是开启炸弹的那个人之一,怎么可能不恨?
她拿什么来原谅他?因为那些看不清真假的回忆?还是那虚情假意的友谊?
她咬了咬下唇,逼迫自己不去想,她在答题纸上,用力地写下了“明墨白”三个字,就像写下了仇人的名字,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让自己变强大,强大到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另一个让景以柔印象深刻的试题是夏之洲出的,那个已经依靠自己的力量成为班级佼佼者的夏之洲。可是尽管他的成绩很好,人也越长越帅,却依然没能改变他在妖界受歧视的现状,讽刺的是,原因已经从一开始叛徒平谛天的翅膀,变成了叛徒夏耕丘的儿子。
多可怜的孩子,景以柔每次在面对夏之洲的时候,心里就会生出怜悯,尽管她自己正在经受着因夏耕丘而来的恐惧。
夏之洲试卷里的一个问题让景以柔久久不能忘怀,题目是:我最恨的人是谁?
他能恨谁呢?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恨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可是景以柔却不这么认为,夏之洲怎么可能会恨他的父亲,要知道他的父亲在他的认知里是已经逝去了的,死亡这种东西在景以柔看来,就是最好的滤镜,一想到有一天她再也见不到某一个人,一个让自己恨得要死的人,死亡会让这种恨褪去武装起来的外壳,露出它洁白的本质——爱,即便之前,夏之洲恨过自己的父亲,她相信从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去的那刻起,他的恨就土崩瓦解了,更何况据景以柔所知,夏之洲从来没有恨过自己的父亲,就像他从来没有因为平谛天恨过自己的翅膀一样。
这么一分析,景以柔就有点糊涂了,夏之洲到底恨谁呢?突然,她心头一跳,想起了夏之洲看自己的目光,难道……难道他恨的人是她?景以柔觉得自己早应该想到了,站在他的角度他的确是有理由恨她的,因为没有人告诉他夏耕丘并没有死,在他看来,她还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之一。